羽薰在安语然举起镜子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她眸中的神情,却见她在端详镜中面容许久后,微微勾起嘴角,只是那条长长的伤口,让这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禀告大公主,皇上已经到了外面……”
父皇来得好快!羽然失踪已经会让他震怒了,若是被他见到羽然脸上的伤……羽薰不敢再想,脸色变得紧张,说了句:“我出去迎父皇。”便匆匆出门。
安语然见房中只有她与游逸了,便问他道:“那些……劫匪可有擒住?”
游逸本来为了怕安语然更为难过,虽然心中愤懑恼怒,却不显露,一直脸带微笑地看着她,此时闻言,脸色阴沉下来:“我一路匆忙过来,还未来得及与邹铉联系。”
安语然在车上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他,小夜与她的那几个手下,只要被邹铉擒到,他定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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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传来羽薰的声音:“父皇,羽然受了点小伤,还是先让太医替她医治之后,再问她事情始末……”
“太医还没到,朕先要问问羽然!”岷皇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极为生气。
游逸见到门外岷皇黄色衣袍闪过,急忙跪下行礼:“草民游睿淇,叩见皇上,皇上圣安。”
安语然也跪了下来:“父皇……”
岷皇迈步进屋,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儿你太胡闹了,朕答应你办学之事,要你找别人出面,你答应了朕,却自己偷偷跑出去,这下闹得被人绑架不说,脸也弄伤了!你一个年轻女子,却老是不守妇德,这才招致飞来横祸!从今天起你再也不许离开华辰阁半步,就呆在华辰阁里修身养性!”
安语然急忙抬头道:“父皇不可,那书院里……”
羽薰瞧见岷皇脸上怒意更甚,连忙劝阻道:“然妹别说了,父皇责备得对,你先治好伤,然后就回宫去,有什么事都等以后慢慢再说。”
岷皇瞧见安语然脸上伤口极长,衣裙带血,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薰儿你也一样胡闹!然儿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又是已经嫁人了,不知道劝阻她外出,居然还帮着她掩饰欺瞒?若不是你,她哪里那么容易溜出去胡闹!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何况这次弄出事情的,就是你府里的车夫吧?”
羽薰赶紧跪了下来:“父皇,薰儿知错,再也不敢如此胡闹了!还有,那车夫薰儿一定会彻查他的来历,以后府里的下人都要严加审查,以免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禀告大公主,张太医已经到了外面……”
羽薰急忙道:“快请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进门,向皇上公主们行完礼,起身抬头,一见到安语然的脸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下人来通报时,只说公主脸上伤了,他还以为是哪里磕碰着了,哪知道却是这么长的一条刀伤!这可是极为难处理的,要是公主一个任性,说非要治得不留疤痕,那他这太医之位就难保了。
张太医暗叹一声今日时运不济,同时手脚利索地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丰乐公主府里早备了煮开后晾凉的温水,张太医便蘸着温水,轻按在安语然的脸上,开始小心地清洁她的伤口。
岷皇看着游逸,冷冷道:“你叫游睿淇?出来一下,朕有话要问你。”
安语然闻言,看了看岷皇的脸色,担心他为难游逸,便对岷皇道:“父皇,今日若非游公子及时赶到,然儿恐怕已经被劫匪所杀。”
岷皇哼了一声跨出门去。
·文}游逸一心想陪着安语然,奈何皇上发话,不得不尊,只得跟着岷皇出门,到了隔壁一间屋子。岷皇问道:“今日之事来龙去脉到底如何?”
·人}游逸道:“回皇上,今日绑架三公主之事是一名叫小夜的女子,出于妒意而谋划的。草民得知公主被人绑去,就立即带人救出公主,并送她来此。”
·书}岷皇眯着眼,沉声问道:“你如何得知然儿被人劫去?又是如何得知她被劫去何处,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离赶去救人?”
·屋}游逸听出岷皇的问题隐隐有疑他之意,不敢隐瞒:“回皇上,三公主去年流落宫外时,曾与草民相遇相识。之后草民又在连岐巧遇公主,今日本是约了公主叙旧,送她回书院后,出于谨慎,所以草民派了两人远远护送她回宫,见到她所坐马车驶向城外,这才知道她遇劫。其中一人急忙回来通报草民,另一人跟在劫匪后面,可惜被劫匪发现杀害。草民循迹找过去,去时已经晚了一步,公主已经被劫匪所伤。”
岷皇边听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游逸脸上的神情:“叙旧……哼!这么说来,还是你救了然儿。既然你立此大功,朕总要赏赐你些什么,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游逸略一沉吟,跪下道:“回皇上,草民不求财不求官,只求皇上赐婚。”
“赐婚?”岷皇吃惊地反问了一句,“好大的口气啊,还说不求财不求官,若尚娶了朕的女儿,这些还不是顺理成章地手到擒来吗?”
游逸道:“草民确实无心权势,草民在莲国长年经商,家业虽说不上丰厚,却也衣食无忧,若是羽然公主愿意的话,草民想带她回莲国定居。”
岷皇哼了一声道:“朕如何舍得让朕的女儿远嫁他国?”
“草民听闻皇上曾经欲与昰国联姻,将公主远嫁昰太子……”
“放肆!”游逸话未说完,就被岷皇怒喝打断,“远嫁一介商贾,如何能与嫁与一国太子相比较?我岷国堂堂公主,怎能下嫁一个异国商贾?”
游逸面色不改地回道:“回皇上,单论财势地位,草民自然不能与太子比肩,但若论真心真意,太子不如草民。”
岷皇听到真心真意四字,心中一动,羽然现在脸上受伤,就算治好,恐怕难免留下疤痕,要说以她的公主身份,要嫁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不难,要找个能真心真意对待毁了容貌之妻的男子却不容易。何况他刚才叫游睿淇出来,说有话问他时,羽然还怕自己为难游睿淇,为他说好话,自是对他也有些情意。
想到这里,他便问道:“然儿恐怕已被毁了容貌,你还要求我赐婚?”
“草民最初就并非因为公主的容貌而动心。现在她容貌虽稍有损伤,人却还是那个人。韶华易逝,再美的容貌也不能维持一生,夫妻相伴,要得是心意相通。草民诚心诚意,求皇上赐婚!”
岷皇有些意动,也许他该许了这桩婚事?
☆、刀伤
这时,羽薰拍着门,在外嚷道:“父皇!快开门!快看然妹的脸。”
岷皇微微皱眉,回身开门,却见羽薰羽然并肩站在门口,羽然衣衫还是带血,脸上却光洁如初!他吃了一惊:“然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
原来,岷皇与游逸离开房间后,张太医继续替安语然医治。羽薰紧张地盯着张太医那只正在清洁伤口的手,却听张太医口里发出“咦”的一声,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羽薰跨上一步,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张太医,为何突然停下?”难道她的伤有什么特别难治之处?
张太医小声嗫喏道:“咦?怪了怪了……”
羽薰被他自言自语却不回答自己的举动惹急了,喝道:“什么怪了?张太医,然妹的伤到底能不能治好?”
张太医被羽薰的声音吓了一跳,欲言又止,想了想后,小心地说道:“回禀大公主,下官还没看清楚,还是等清理完了伤口,才能判断是否能治好。”说完从药箱里取出另一块干净的纱布,继续清洁伤口。
羽薰虽是急脾气,却也知道治疗这么严重的伤,并非易事,遂放缓口气道:“刚才是我心急了,张太医勿怪,只要用心治疗,本公主就有重赏。”
张太医点头谢恩,手上动作不停,在一边看着他治疗的羽薰却越来越惊讶。
因为在安语然的左颊上,经过张太医处理过的肌肤,就如没有受过伤一般,光洁平滑,因为沾了水还显得格外莹润!
张太医手上动作逐渐加快,几块纱布用完后,安语然的脸上已经完全恢复光滑,就和没有受伤时一模一样。
羽薰讶然道:“张太医医术通神,我今日才知,如此长的刀伤怎能就这样治好了?连药也没上啊?居然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边说她边走近安语然身边细细察看她的左颊。
安语然听羽薰说没有留下疤痕,不敢相信地问道:“薰姐姐是骗我的吧?不可能没有疤痕啊?快把镜子给我!”就算是说伤口现在已经愈合都是不可能的事,又不是仙术!
她举着镜子,侧过左脸照了又照,脸上居然真的没有一丝刀伤的痕迹,只有皮肤上微微发红。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又用力按了几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这怎么可能?
此时房里的人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张太医,羽薰突然问道:“她本来就没有受伤,是不是?”
安语然闻言恍悟,既然仙术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本就没有受伤。安语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张太医,难道我脸上的伤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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