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薄亚麻裙的美貌女子,用堪比黄金的紫红色布料围在腰间堪堪遮住羞处,捧着细长的酒罐夹在丰盈的双/乳间,腰部轻轻一扭,风情万种地将罐里的液体倾倒进池里。
随着“噗噗”的液体泄入酒池,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将路过的人的感官都凝聚在这酒醇人美的绝妙情境里。
虽然这世间还没出现广告这类的东西,但是腓尼基商人的头脑自古就是用来做生意的,还有什么比美人美酒更能吸引人的呢?再说这两位代言人可是十分尽职。
见伊兹密王子等人上前,其中一个女子便捧了金子做的酒器递给这位英俊人儿,自动把王子身后的路卡和伊南娜视作空气。
伊南娜看着面前穿了衣服等于没穿,仿佛披着层“保鲜膜”的女人,她举着双手将酒杯递到王子跟前,丰/乳被挤压在手臂间,好像马上就要破空弹出。随着身体的扭动,那道深沟被缓慢地挤压着,比那酒池还要深不见底。
王子从来面貌英俊,见过的胆大女子也不少,却从没有碰见过这样露骨的。
但他自制力深厚,到底只是温和地笑笑,没去接酒器,那女子也不恼,扭着腰便走开了,临走还看了伊南娜一眼,刻意挺了挺伟岸的胸部,眼里的鄙视清晰可见。
伊南娜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内衣和因为缩水而撑不满的罩杯,咬了咬牙,把头转开了去。
倒是路卡,看着这么一个尤物跪在眼前,因为穷苦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缘故,顿时眼睛不知道放哪里,羞得满脸通红。
王子也心知肚明,指着那池子道:“路卡,你要是乐意就去喝一杯,玩一玩也无妨。苏卡姆姆,你跟我进去。”
苏卡姆姆(Suqammumu)是伊南娜身为奴隶得到的新名字,在苏美尔和阿卡德语中,意为沉默,形同哑巴。伊南娜对新名字没有反感,王子乐意怎么叫是他的权利,而她不会带着这个名字过一辈子。
最好在离开的时候,还能带着自己所有的财物,再把身上的破烂扔回王子脸上才好,最后再奉送他一个人面兽心的称号。
路卡听王子让他玩一玩,即便有豪/乳在前,他也不会为了女人而离开王子的身边,少年拼命摇头解释自己不要玩,王子微笑着示意他一起进去。
门内早有穿着同样薄透围着裹腰布的侍女正迎接贵客,远道而来家资巨万的商人们正捧着金酒杯候在大厅里。
这大厅与外头一样是以雪松装饰,却镂空了千妖百艳的枝蔓花纹,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板,又在这花纹的海洋里镶嵌了珍珠、贝壳、玳瑁、珊瑚等各色来自海中的宝石,两边延伸出黄金做的树枝,枝头垂挂下金笼子,燃着袅袅的香料。
没药的气息浓烈而甘苦,伊南娜极闻不惯这种西方特有的香料,没药后世在阿拉伯大行其道,其味烈让人印象深刻,中东人民走过去总带着那么一股子味儿。
伊南娜忍不住要打喷嚏,赶紧拿斗篷捂住口鼻,这才稍稍缓解,也顾不上边上的侍女拿鄙视的眼神看她这个乡巴佬。
伊兹密王子三人和旁人看上去不大一样,既不为屋里的富丽堂皇而心动,也无心品尝美酒佳肴,这便落进了有心人的眼里。
几个侍女拿着篮子往高处的平台上开始撒浸了香液的花瓣,男奴们从后头的门内走出来,将一件件精美的紫红色织物展示在这些买主面前。从最普通的驼绒挂毯,埃及的细亚麻布,到比婴儿肌肤还要软嫩的亚述产尼尼微羔皮,哈拉帕国织就的棉布,东方神秘国度而来的羽毛丝绸,还有流行于两河流域的罗印克罗斯圆筒裙和坠着流苏的裹布卡吾那凯斯。
站在人群后的伊兹密王子却并不如何感兴趣,身为王子,这些不过是寻常被他踏在脚下的物件,上了战场,再华丽的披挂也不能保证人打胜仗。
随着这些非凡的织物被一件件展示出来,他却在留心伊南娜的表情。她没有惊讶、没有想要的欲望,有的只是好奇和纯粹看热闹的表情,而放在她眼前的明明是平民一辈子都摸不着,而贵族奉为至宝的珍品。
伊兹密的心沉了下去,他再一次怀疑伊南娜所来的地方,究竟已经发达富庶成了何种地步,以至于这样一个奴隶见过如此多的世面。
而这样一个不能说话的奴隶,又要施加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她将心中所学所知全部奉献给比泰多。
在他沉思的同时,有人却来主动和他们搭讪了,这是一个披着紫红色布料的男人,棕黑头发卷曲长至颈间,留着一大把胡子,可他淡褐色的眼睛非常的年轻,非常的精明。言笑间,透着商人的利落,开口却自有一股狠辣。
“远方而来的客人们,”那男子表面了主人的身份:“是什么让你们置身事外,对这满室奢华丝毫不感兴趣?”
他指了指门外:“那是我招待客人们的美酒池,红色的是来自安纳托利亚高原的石榴酒,绛紫色的是来自埃及西奈山的葡萄酒,金色的是来自米坦尼春天所酿的蜜酒,黄色的是亚述来的麦酒,黑色是巴比伦酿制的椰枣酒,还有甜啤酒,伽利奔酒,瓦里尔酒,是什么令你们连杯子都不情愿拿起呢?在这座推罗城里,还没有人能拒绝我这酒池。”
路卡察觉到那男子身后跟着两名高大的黑人奴隶,黑色的肌肉仿佛高原特产黑曜石般发光,他咽了口口水,却去看王子的脸色,手捏成拳头,克制着不去摸贴肉而缚的腰刀。
13第十三章
原本纸醉金迷、宾主皆欢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两个黑奴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顿时添加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说话的名叫萨鲁的男子脸上颇为得意,身为推罗城国王嫡亲的侄子,他是手下握着千余名奴隶,几乎掌握推罗整个布料生意的大商人。
就因为有了这些起早贪黑干活的奴隶,又握有充分的政治人脉,即便竞争对手颇为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货物一向是做得最好卖得最快的。
伊南娜看他的脚下,就连他的鞋子也是紫色的布料配金线做的,活生生就是把两根金块踩在脚底。
伊兹密王子原本就不想节外生枝,他既不是来做买卖的也不是来砸场子的,他只是来论证自己的怀疑的,现在目的达到了,没必要硬着来。
他客气地走近几步,因相貌原本就谦和俊朗,用一种万分诚挚的口气说来万分的有说服力:“我叫做伊密尔,只是行走海上的商人,今天的确是开了眼界了。只可惜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本人对杯中物实在不在行。”
萨鲁见他说话给人留台阶,处事相当圆滑,也不想砸了这摊生意,不免起了几分兴趣:“那阁下是来做什么生意的?”
伊兹密笑而不语,抬手点了点台上的驼绒、亚麻布、羔羊皮和丝绸:“我的船就停在海港,要是方便现在搬货,我也是能立刻奉上金子的。”
萨鲁倒吃了一惊,以他的财势和地位,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大手笔的商人,但这些人通常是为王室采购货物的,他好奇多问了一句:“阁下的目的地是?”
“埃及。”伊兹密并不隐瞒。
萨鲁便了然得笑了:“埃及王初登基,各国朝贡不断,但我这些东西可是一整年里都未必能见到的珍奇,看来阁下势必能在埃及宫廷里展露头角啦。”
他扬手在空中拍了拍,便遣人跟着伊兹密送货结账,虽然生意是做成了,但他仍对伊兹密离去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此时哈扎斯将军正在船舱里大骂凯西:“你这个笨蛋,你买玻璃和琥珀杯干什么?!那本就是埃及产的。还有,这些紫色的布料,放在水里就掉色,分明是用草根染的下等品,你这个笨蛋,白花了那么多钱!”
王子低着头进船舱的时候,哈扎斯将军还骂得起劲,路卡咳嗽了一声,老头才反应过来,推着凯西讪讪地站到一边。
“看来我走了这趟集市还是去对了,”王子让奴隶往船舱里搬货,避到一边盯着凯西道:“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凯西是个脸型方正、黝黑粗犷的汉子,差点就要腿一软跪下,哈扎斯将军拿剑柄捅了一下他的腰,他才踉跄地站住,没在外人面前出丑。
伊兹密王子也知道让凯西这个只知道舞剑投枪的家伙操持这些事情是为难了些,只是他没想到他会蠢成这样,当下脸色十分冷淡。
路卡从王子的私人行囊里拣出一大袋金沙递给跟来的商行总管,在那总管谄媚的“以后请再来光顾”的讨好声里将无关人等送走,就听王子吩咐道:“让士兵们天黑之前在船上完成集结,不必再休整一天,我们明天就出发。”
这艘商船的船首放置了青铜铸成的高原雄鹰,非常好辨识,船身也在海港停泊着这一溜商船里属于佼佼者,但实际上就和后世一家中等收入的渔民家的小渔船差不多,在大海里航行极为颠簸。
伊南娜在长达十天的航行里,一直扒着船舷呕吐,吐的频率和风浪大小成正比。后来不吐了,是因为她没有力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