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陆壬佳充满唏嘘地感叹了一声,在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莫名所以的目光中深情吟诵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又想喝酒了。”陆小凤突然道。他两日没睡,看起来却比已经补过一觉的陆壬佳还要神采奕奕。
司空摘星狠拍了一下他的背,“你在里面喝了那么久的好酒,我早就馋了。走,去喝酒!”
陆壬佳环顾一圈繁华的夜市,摸了摸发空的肚子,喃喃道:“好基友一生推。你们俩尽管喝去,我是不能再饿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天阶外的夜市热闹如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降临了。
——《双剑相争》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断网用手机发小说什么的真是太凄惨~T_T~
☆、四十九·海上遇难
人的一生中总是会做无数后悔的事,这些事中有的转瞬即忘,有的却足够令你抱憾终生。陆壬佳自认为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有两件,第一件是不该口无遮拦地和少年陆小凤普及渣男常识,第二件便是不该沿水路下江南。
那是她人生中第二次下江南,目的是为了去看望花满楼。想到上次是乘马车沿官道下的江南,陆壬佳便想换个风味,尝试一下古代的水路。这件事本是在两月前就定下的,当时陆小凤曾说过要和她一同下江南,可中途出了件大事。
本来这件大事也不影响两月后的行程,但这个案子偏偏正好是幽灵山庄案,陆小凤经此一役疲惫不堪,昔日的旧友木道人干了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最后还死在了他面前,这让陆小凤感到很迷茫。这个案件司空摘星、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有参与,通过他们的三言两语,陆壬佳了解到陆小凤的心理状态着实不是太好。
“他的心已死,最近恐怕是不会对江湖有太大兴趣了。”西门吹雪有次来京城打理他的产业时顺便给陆壬佳带了句话。
而真正见到陆小凤的时候,陆壬佳还是觉得诧异不已。心灵的疲惫直接显示在了他的脸上,那个总是神采奕奕的陆小凤不见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定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眼神里光芒黯淡。
“陆小凤,我觉得你需要散散心。”陆壬佳坚定地说。
陆小凤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过几天就要去看花满楼了罢,我说过要陪你去的。”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陆壬佳蹙起眉头,“一看就想远离江湖什么都不管了,可偏生又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吧?所以你的眼神才会如此迷惘。”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的确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散散心,可你……”
陆壬佳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在你去解决银钩赌坊和幽灵山庄案的时候我可没闲着,练习了一下医生专用攻击技能。”
“医生专用攻击技能?那是什么?”陆小凤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陆壬佳之间的交流障碍,不过陆壬佳说的那个东西,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且不说陆壬佳的医生专用攻击技能到底厉不厉害,总之,在经过她的示范之后,陆小凤总算同意让她独自下江南了。虽然对自己的武力稍微有了点自信,陆壬佳仍是不敢托大,十分低调地穿着粗布麻衣,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猥琐气质,扮作投奔亲戚的妇女混在了一艘渔船里。
本来花满楼准备专门派船来接陆壬佳,但陆壬佳觉得这太过劳民伤财,实在是承受不来,便婉拒了。要说这次去拜访花满楼也是花夫人一时兴起的结果,她听说昔年去花家做过客的陆壬佳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死,便兴味浓厚地想要再见见她。陆壬佳左右无事,也想去江南游玩一番,便欣然同意了。
一切偶然的必然的因素,导致她现在正在沿着海岸线往江南下行,渔船船长也不急,跟着海流漂漂荡荡。这日离他们上一次上岸补给已经过去了三天,海面上茫茫不见另外的船只,陆壬佳只觉这一日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无聊得生草。
就在她准备继续和船上的渔夫林大哥学习捕鱼技术的时候,天际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白帆,并且越来越大。看那阵势,竟是径直朝着他们来的。
陆壬佳咋舌,“该不会是海盗吧?”
林大哥在一旁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这一带的海盗都归连环坞的总瓢把子管,而那船上没有他们的标识,应该不是。”
此时甲板上只有陆壬佳和林大哥两人,船长和另外两个渔夫以及三两个搭船的人都呆在船舱里。所以当来船在他们面前停下的时候,林大哥当先走过去询问对方的来意。陆壬佳则站在一旁观察这艘船,心里啧啧称叹,这船做得可真是精致,船头的花纹精雕细刻,似是还镶嵌着白玉,如果一沉的话不知道得多肉疼。这么阔气且不计成本的一艘船,想来应当不是海盗的。
正当陆壬佳安下心来的时候,却听得船头的林大哥失声叫道:“你说什么?这我们可做不到!”
陆壬佳忙跑到船头去了解情况,只见一个单臂独足的可怖男人立在宝船头上,面无表情地说着什么。她走到那人附近,发现他的脸上还刻着一道可怕的刀口,从右眼上直挂下来,不但右眼已瞎,连鼻子都被削掉一半,耳朵也不见了。
这个诡秘可怖的人冷冷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就是做不到也得做,让你们船长出来说话。”
林大哥不得已请出了船长,陆壬佳瞧着苗头不对,赶紧退到一边去默默站立着缩小存在感。原来那宝船在海上漂游多天,又遇上风暴,物资全被刮走,现在已没了水源。此番找上他们这个小渔船,自然是想要强取豪夺了。
现在这个位置离上岸还有两三天的水程,若是淡水被他们给夺走了,那可怎么活?
不止陆壬佳暗暗担忧,船长更知道缺水的恐慌,支支吾吾地在那个独臂单足人面前推脱。此时宝船船头走出来四个虎背熊腰的昆仑奴,看那样子像是要动武了。船长和林大哥皆是大惊失色,不得已退了一步,问能不能留下几壶水救急。
独臂人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铁杖在宝船上一拄,便轻飘飘地落到了渔船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拿水来!”
他这一手一露,在场的人都已看出门道。当凡夫俗子遇上武林高手,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船长哀叹着把船上的淡水捧出来,独臂人却仍是不满意,挥手示意昆仑奴去船舱里找,乒乒乓乓一阵,将船舱里的东西都弄得歪七倒八。
陆壬佳心里窝气,但知道以她的两把刷子也无可奈何,只得别开脸去。船上本来在睡觉的一对夫妻见着淡水都被抢走,迷迷糊糊地就冲出来死死抓住昆仑奴,大喊着“还给我们!”“我们的水!”
见识过独臂人厉害的陆壬佳和船长敏捷地冲上去想要拖走夫妻俩,没曾想那两人拼死拼活,情况一下子混乱起来。
“还没解决么?”宝船头上突然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轮廓绝美有如刀刻。他那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朝混乱处看过来,脸上带着隐隐的不满。
独臂人恭恭敬敬地朝白衣男子一鞠,“九少爷,马上就解决了,请您稍安勿躁。”话音刚落,他就闪身到人群纠缠的地方,铁杖点住了两夫妻的手。那两人哀嚎一声之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陆壬佳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独臂人道:“本还想给你们留一条命,可你们也忒不识好歹,竟然惊动了九少爷。”
他握着铁杖重重地往甲板击下,只听得轰隆一声,甲板登时裂开来,脆弱的渔船眼看就要散架,海水不住地涌进来。陆壬佳听得一片惊叫哀哭声,看见独臂人和昆仑奴都已回到宝船上,咬咬牙愤怒地双手齐挥,如雨的金针齐齐朝独臂人和九少爷倾泻而去。
话说自紫禁决战之后,陆壬佳便琢磨着提高自己的武力值,逮着进宫给皇上问诊的机会,非要找大内高手教她暗器。一来二去,弄得那些大内高手苦不堪言。这事给皇帝知道之后,对方反倒颇觉有趣地给她请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暗器高手做师父。陆壬佳呆在京城很是无聊,一边听着陆小凤又破了什么大案,一边学习暗器,中途换了很多武器都嫌不好使。她半路出家内力微薄,不能用太狠厉的暗器,偶然发现金针是个好东西,只要结合医理,便很容易从刁钻的角度打穴。于是她专练漫天花雨,倒是学成了点样子。
此刻她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地往折磨人的地方放针,也不管中不中得了,把身上的存货全都打了出去。九少爷利落地挥袖打掉了大部分金针,冷笑道:“手法还不错,只是这内力……”
忽然,他脸色一变,捂住腋下退了一步。独臂人见一根金针将将打在了他的主人身上,一怒之下朝陆壬佳飞窜而来,铁杖抬手就要打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