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这是上官飞燕,陆壬佳还是不由得感叹,有的女人天生就风情万种,此刻让她扮这高贵优雅的公主,竟也丝毫不差。
“陆公子请。”上官抿嘴一笑,柔声间让人连心都醉了。
陆小凤显然也醉了,看向上官的眼神中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陆壬佳看向花满楼,后者敏锐地转过头来,神情间也有些无奈。但花满楼同时也有些疑惑——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请不要说我虐了花七哥【顶锅盖逃走
☆、二十五·各怀心事
简陋的客房里,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地响着。陆壬佳撑着下巴,双眼无神地盯着昏黄的油灯,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好了好了,别敲了七七。”
花满楼一怔,收回了手。
陆壬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一脸纯洁无奈的花满楼,怨念地道:“从刚才陆小凤说上官飞燕失踪开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方才在陆小凤面前表现得还挺淡定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心焦了?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上官雪儿说她死了的话?啊不对,关键点在于上官飞燕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关心!”
听见陆壬佳口不择言,花满楼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人的感情又岂是一言一语说得清的?”
陆壬佳闻言愣了愣,挫败地低下了头。她当然知道感情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它来的时候旁人说什么也没用。就像这两日设宴时,那上官飞燕扮的上官丹凤和陆小凤眉来眼去,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他们已经陷入热恋之中。诶不对,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例子?
陆壬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吹熄了油灯,“明早就要出发去找西门吹雪了,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小佳,你才是,不要想太多。”黑暗中,花满楼似是在仰头看她,没有焦距的眼眸抬起便盛满了一片月光。
陆壬佳苦笑一声,道了声“晚安”便出了房门。花满楼虽然眼盲,可他在陆壬佳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完美,她为什么没有喜欢上花满楼?大概是……完美至极的性格,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陆壬佳心情复杂,脑海里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的笑容闪过来闪过去,他们都是她的朋友,可每个人的笑容给她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真要选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果然还是花满楼吧?可两个人都没有这个意思啊……她低着头百般苦恼地前进,却没有注意到静立在前面的一个身影,砰地一声撞了上去。
“啊!”陆壬佳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和她同时惊叫起来的女人,有些疑惑地问道:“丹凤公主?”这上官飞燕扮的丹凤公主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回廊上呢?她虽然被撞到了,神情间却好似并没注意到自己。
陆壬佳随着上官丹凤的目光往侧面望去,只见铺着泛黄月光的地板上有一双玲珑小脚,顺着小脚看上去是雪白晶莹的身体,娇小却饱满的胸膛。上官雪儿得意地望着上官丹凤和陆壬佳,慢吞吞地披上长袍,“其实你们也不用生气,男人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上官丹凤的脸上出现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盈盈泪光含在眼角将落未落。陆壬佳却是脸色铁青,扯了扯嘴角讽刺地笑了声:“你说的没错,陆小凤向来如此。”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走,连看都没有看依旧倚在床上的陆小凤一眼。
身后犹自传来上官丹凤悲情的声音:“这样也好,我总算看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样的场面似乎很熟悉?陆壬佳才想起来好像原着中是有这么一段的。之前虽然一直期盼着陆小凤【哗——】什么的,而且自觉和他不是一个次元的人,肯定也不会反应过激。可真真正正看见从他床上爬下来的赤果果的女人时,她还是觉得莫名地难受。仔细想来,上官丹凤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同样的不是么?
陆壬佳仰头看满天星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在烦恼的东西真是傻透了。不管是花满楼还是陆小凤,甚至是司空摘星,都和自己不是一个次元的人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花满楼也许做得到,可他们两人的感情比农夫山泉还纯;司空摘星也许做得到,可颠沛流离的生活状态注定离她很远;陆小凤?呵呵,你在开玩笑么?
陆壬佳承认自己是个很现实的人,表面上似乎无防备、随性而为,但真涉及到终身大事的时候绝对以理智为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一类现代女性的可悲。
身旁有劲风刮过,陆壬佳连脚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就发现陆小凤已经窜到了她身前,衣冠整齐。
“小佳,我刚刚……”
陆壬佳迎上陆小凤有些焦急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步越过他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陆小凤有些愕然,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蹙眉道:“你没什么想法?”
“我方才已经发表过感想了,‘陆小凤向来如此’,不是么?”她说的不是那个她认识的陆小凤,是那个从原着里看到的陆小凤。
陆小凤一愣,任由陆壬佳抽走手臂,不急不缓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陆小凤从未想过陆壬佳会是这个反应。他想过她会骂他、打他、嘲笑他,却从没有想过会面对这么平静的表情。陆小凤从来是个自信的人,少年成名,名满天下,他自信他已经符合陆壬佳当初所说的标准,却没曾想他现在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反应。到底是哪里错了?
月色凄迷,飘着花香的庭院里起了薄薄的晨雾,身披大红披风的男人立在回廊上,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清晨,丹凤公主用缀满鲜花的马车一直将陆小凤、花满楼和陆壬佳送到陆小凤要求的小镇上。
陆小凤极具礼节性地请丹凤公主放心:“我们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了过来,“我知道,我等你。”
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一僵,而花满楼看向陆小凤的眼神里分明在问:你是不是晚上对人家做了什么?否则一大早起来怎会如此温情?
陆壬佳托腮坐在不远处的青石台阶上,好似在听他们讲话,又好似没有。
“姑娘好。”身旁响起了一个谨慎的问候声,陆壬佳回头,只见一个方面大耳,脚穿破烂草鞋的和尚正抱手朝她一鞠。她掏出几个铜板,站起来双手捧到和尚面前,再合十道:“请大师笑纳。”从前在京城里也有不少化缘的和尚,听同住的杂货铺老板华夫人说,遇到这种人的时候要虔诚地给上一点钱,否则佛不会庇佑你的。虽说陆壬佳不是礼佛之人,但延续几千年的烧香拜佛传统让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姑娘误会了,我是想问你可认识那边那个人?”和尚指向陆小凤的方向。
这不会是陆小凤的对头吧?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陆壬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我绝对不认识他。”
“小佳!你真是……”陆小凤快步走上前来,把正在送别的上官丹凤和花满楼都抛在了身后。
和尚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怪异起来,脸上的褶皱重重叠叠地横在了一起,“难不成姑娘你就是陆壬佳?”
陆壬佳和陆小凤同时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我叫陆壬佳?”
“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陆壬佳?”
和尚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谨慎的面色也显露出一丝笑意,“酒后总是会吐真言的。陆小凤,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你和我喝过多少次酒了吧?”
这样亲密的关系显然不是仇人。现在才想起来这一定是老实和尚的陆壬佳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但什么叫酒后吐真言?陆小凤想提到自己莫非还非得要酒后才行?一个答案隐隐约约在心里面形成,可陆壬佳觉得若是真相信了,自己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且不说从前的冷藏柜版陆小凤到底懂不懂男女之情,就说现在的陆小凤,那是懂得有点过了,自己成为其中的一个也不算奇怪。
但到底是可悲的,谁知道陆小凤是不是某日突然怀念起年少时的旧友,顺便心理转换了一下变成红颜知己或者老相好了呢?
陆壬佳思绪纷乱间,猛然听到老实和尚口中吐出两个不该在此时此刻听到的字——
“欧阳就是欧阳情,她是个……是个很出名的……妓|女。”
对“欧阳情”这个名字,陆壬佳还是相当熟悉的,这不就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之一么?但看陆小凤迷惑的样子,现在怕是还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