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云台大街四周的住户都是商户、官家等等比较富有的人,所以整体的消费水平应该很高。作为帝都的主要商业街,这里交通发达,人口密集,南来北往的商人也很多,市场前景很是广阔。
这都是苏锦经过一番调查后得出的结果。可是,当她站到李记布庄的店铺前时,却沉默了。一旁的似月跟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发现了问题。
“阿锦,我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进了这个店铺,可真正买的却很少。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皱皱眉,“进去看看。”
缓步走进,发现里面布匹东一堆,西一摞,很多被客人翻看过的也没有整理,就那么散着放在木架上,甚至还拖到了地上,被人踩了几个黑黑的脚印。而且,有问题各种颜色的布匹杂乱地放在一起,连基本的颜色分类都没有做好。整个布庄看上去凌乱、低档,布匹的陈列毫无章法可言。
最主要的是,她们进来已经将店铺的每个角落都打量了好几遍了,却没有一个伙计来招呼她们。
苏锦小心地避过地上的一团花素绫,走到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活计面前,礼貌地开口:“请问,李布在吗?”
伙计懒懒地抬起头来,摆了摆手:“不在。”
另一个在柜台上好像账房的人此时才算是注意到了二人,停下打算盘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们,继续打着算盘。
似月拉了拉苏锦的袖子,悄声道:“这里,好奇怪。”
苏锦面色不变,微微点头,用在场之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夫人,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为了掩饰身份,此时的苏锦是一身男装,似月却是年轻妇人的打扮,俨然一对小两口。年轻美貌的“夫人”似月听了苏锦的话,一脸疑惑,歪着头想了一下,什么也没有问,跟在她身后挑起布匹来。
二人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拆开那个,不是嫌这个手感不好就是讨厌那个花色。问了几次价格后,帐房先生终于不耐烦了,对二人赶苍蝇似的挥手道:“走走走,我这里不做你们的生意。挑三拣四的,没钱买就别买,别在这里装大头恶心人。”
居然被人驱赶,似月的脸色有点难看,苏锦却并不生气,反而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抱歉,实在是贱内不会挑,才犹犹豫豫难以决断。”说着瞪了一眼妇人打扮的似月,厉声喝道:“不过我给爹选块料子做襜褕贺寿,有这么难的吗?你还不是心疼你那几个钱,我看要是给你爹买的,你倒掏钱掏得快!”
似月被她吼得一愣一愣地,忍不住想笑,赶紧低下头,装成害怕的样子。顺手拿起一块深褐色的锦缎摸了摸,怯怯道:“那就这一块吧。”
苏锦不耐烦地接过布料,骂骂唧唧地走向柜台:“真是浪费爷的时间,爷还要去九翠赌坊呢,哪有时间和你耗在这里!”说着,粗鲁地将布匹丢到柜台上,大着嗓子说道:“扯十尺就好,快点!”
一旁打瞌睡的活计听了,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在锦缎的边缘上剪一道小口子,哗啦一撕,再随手包起来,放到苏锦的手里,然后继续去打瞌睡。苏锦付了银子,视线无意中一瞟,却见到帐房先生做帐时的数字与自己给的有出入。
苏锦默默地转身,对似月使了个眼色,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几步之后,她忽然对身边的“妇人”怒喝:“你还不走,呆这干嘛!”
“你管我干嘛!”似月大声顶了回去,完全没了刚才的小媳妇的幽怨。
帐房先生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位清丽温婉的年轻妇人满脸不高兴地走到自己面前,气鼓鼓地说:“先生,请您给我写个字据。就说我们这次在店里买了锦缎十尺,用了银子二两!免得我家男人以后查账,说这二两银子是我偷去贴补娘家了!”
她这话一说完,她家“男人”顿时勃然大怒。“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写就写,我还真怕你以后用这个做幌子偷我的钱!”
“鬼才偷你的钱,是你自己偷去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这娘们,我看你想欠打了是吧?”
“你敢打我?有种就试试!”
“你!”
“诶诶诶,两位两位!”一旁看傻眼的帐房赶紧上前,拉下苏锦已经抬起要打人的手,和事佬地说:“年轻两口子,分这么清楚干什么?给谁不是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写字据干什么?”
“谁跟她一家人!”二人齐齐怒视他。
他讪讪地放下手,走回柜台。
“就给她写!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免得她以后总说给我爹买了多少多少,不写个字据,以后二两银子非得被她说成二百两不可!”
苏锦瞪了似月一眼,二人同时默契地瞪向帐房先生:“写!”
“好好好,我写,我写。”帐房先生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两口子”,无奈地执笔,写下字据。
将字据收好,二人互相冷哼,朝外走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抿了抿唇,无声一笑。
二人在街上向一卖煎饼的大娘打听李布的消息,只说是远房亲戚,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胖乎乎的大娘一边甩着膀子揉面,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你是说李布?”
二人点头。
“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二人莫名其妙。
大娘放下手里的面团,四下看了几眼,“你们真的不知道?”她再次郑重其事地确定,二人再次认真地摇头。她的眼里顿时透出一抹八卦的光芒,忽地凑近二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门,道:“李布的老婆跟人跑了!”
☆、096 寻找合作伙伴
“小二!再,再来一壶!”
长街一隅,有个简陋的酒肆。一张方桌前,男人胡子拉杂,蓬头垢面,双目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他扬着手上的空酒坛,大声吆喝着,已经喝得有些口齿不清。
一个酒坛放到他面前,他伸手抄了过来,扒开酒坛的封泥就往嘴里倒。淡黄的酒水从口中溢出,顺着脖子流了一怀。他却不在意,只扯了扯胸前的衣襟,抱起酒坛继续大口大口地倒酒。
苏锦小心地避过满地的空酒坛,在他对面坐下,招呼小二上一壶一模一样的酒来,淡笑着说道:“一个人喝酒,很闷的。”
李布睁开通红的双眼,冷冷地瞄了苏锦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喝酒。
“李大哥好酒量!”
苏锦拍开酒坛的封泥,也不用碗,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朗声笑道:“果然这样喝酒爽快!”
似月被她的举动惊了一跳,忙拉住她,伸手就要抢下她的酒坛,急道:“阿锦,你不会喝酒的,不要喝!”
苏锦豪爽地摆摆手,又抱起酒坛喝了一口,“一点黄酒,没什么度数的,别担心!”也不等李布同意,就举着酒坛跟他的碰了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喝!”
李布回过头来,醉眼朦胧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酒坛摇了摇,打着酒嗝道:“干……干!”
“干!”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也不说话,就这么喝了下去。
酒至微醺,两人同时将空酒坛往地上一掷,大着舌头呼唤小二。然后发现对方说话不利索了,相视大笑。
似月在一旁简直是傻眼了,阿锦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与一个男人这么大喝特喝,似乎不太好吧……
小二很快又抱来两坛酒,一坛给李布,一坛给苏锦。只是,将酒坛交到苏锦的手里时,小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二人又分别干掉三坛子酒后,李布终于醉倒了。
苏锦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轻轻放下酒坛,站起来,眸光清冷,神态自若。
“小二,你知道他住哪里吧?”
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狗腿地笑道:“认识认识!从这里拐过去,不到一百步。”
将一块银子放到小二手里,苏锦道:“这是酒钱,多的就请你喝酒吧。只是,要麻烦你帮我送他回去,可以么?”
“行行行!就几步路而已,不麻烦不麻烦!”小二乐得眉开眼笑,说了一句让似月不懂的话“今儿个赚好几倍了!”便小心地揣好银子就向李布跑去。
将帐房写的字据放在李布的怀里,苏锦对小二说:“明日见到李布大哥的时候,再麻烦小二哥替我转告一句话,说我会去布庄找他。”
“好咧好咧!”
小二高兴地咧着嘴,一把就将李布背了起来。银子的力量就是大,比李布矮一个头的小二背起他来,健步如飞。
走出酒肆,似月一直盯着苏锦看,满脸疑云。在似月审视惊异的目光中,苏锦清咳一声,双手背后,下巴微扬,装模作样地踱着步,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家相公是不是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越看越喜欢呢?”
似月捂嘴一笑,横了她一眼。忽然,她想到什么一般,秀眉一皱,鼻子用力闻了闻。眼里的狐疑更多了,她一把抓住苏锦,将苏锦上上下下都闻了个遍。蓦地明白了什么,低呼一声:“怎么没有酒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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