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还在呢。”
男孩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她缓缓地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阿山,带我回家。”
回家?回哪里?哪里是他们的家?
年少的男孩有片刻的恍惚,依稀记得,他对她说过“只要有你,阿山就有家”。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他低下头来,眼眸温柔似水,“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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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现在的苏府一定荒芜又破败,只剩下残垣断壁。所以当她看到完好无损的苏府大门和大门上挂着的两个明亮的灯笼时,她以为她来错了地方。
当阿山牵着她走上台阶拉住门环时,她还拉了他一把,狐疑地说:“他们都走了,你敲门给谁听?”
阿山意味深长地一笑,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叩响门环,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
很快,门就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门缝中。
“啊!是姑娘回来了!是姑娘回来了!”
一看清门外之人,小马就瘸着腿吊着手往屋里跑,兴奋得声音都变调了。然后“呼啦”一声,十几个或鼻青脸肿或缺胳膊或断腿的人齐齐涌了上来,围着苏锦又哭又笑,然后又噗通噗通地跪了下来,拼命地磕起头来。
苏锦懵了在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热泪盈眶地去扶他们。
就在这时,又几声兴奋的尖叫声响起:“是小姐回来了!我就说了吧!是小姐回来了!”
然后又一阵风吹来,苏府那些被她遣散了的下人全都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他们住在苏府西边儿的院子里,所以得到消息比李府来的那十几个人晚。
他们也在……
仿佛领悟到什么,她扭头看向阿山。阿山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笑道:“进去再说吧。”
她的到来让慌乱惊恐了一整天的下人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可眼眶却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说了一句“饿了”,所有人的便都脚不沾地地忙碌起来。
可口的饭菜一盘一盘地端上桌,大家众星捧月般地伺候她吃完饭,然后再撤去碗筷,端上来她喜欢喝的茶。苏锦没有像以前一样,让他们不要饿着肚子在一旁伺候,喊他们快去吃自己的饭。只是一直笑着,不停地喝这个送上来的汤,吃着那个介绍说一定要尝一尝的菜,直到胃都撑得有点受不了了,她还在开怀大吃。
因为,他们谁都明白,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伺候她了。
☆、195 立刻北定
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房间的桌上摆的是她爱喝的茉莉花茶,香炉里点的是她喜欢的芙蓉香,就连沙发上的抱枕也是按照她的习惯立着放。
其实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可她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掀开玉色缎面的羽绒被,她轻轻地躺了进去。
她以为她会失眠,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梦境是混乱而伤心的,她睁开眼时发现枕头已经湿透。可奇怪的是,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如果一切都如一场梦般,梦醒便可重新来过,该有多好。
一直守在外屋的侍女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服侍。更衣,洗漱,梳头,苏锦让丫头拿胭脂来,丫头高兴得不得了,以为自家小姐终于开窍要打扮了。将粉盒胭脂螺子黛花钿都拿了出来,她便准备在苏锦的脸上大做文章。可苏锦只是拿了胭脂盒,用手挑了一点,细细地在脸上抹匀了。
见丫头似乎有些不解和技痒,苏锦只是淡淡地说:“等会儿我要见商会的一些人,不想脸色太难看,将这些东西都收了,喊二皇子过来一起吃早饭。”
丫头顿时失望起来,不甘不愿地收拾好,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家丁手持一块银色令牌策马而出,向北定各大商铺狂奔而去。
用罢早饭,北定商会的成员便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每个人见到苏锦时,都充满关切地问候一番,绞尽脑汁地安慰她,好像他们比她还伤心,又好像之前她出危机时袖手旁观唯恐惹祸上身的人是另外一些人。
到了此时。苏锦也不在意这些,每个人跟她热情地寒暄时,她便也笑着回应,仿佛之前的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人到齐后,众人也并不急着开会,反而热闹地寒暄起来。好像这不是一次动用会长令的紧急召集。只是以前每半个月就举行一次的例行会议。
苏锦坐在首席,轻轻咳了一声,下首的声音便渐渐歇止。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后,苏锦便提出因为要离开北定。所以要卸掉北定商会会长之职的事。所有的人都提出挽留,场下的恭维话像是从被扎破的枕头里飞扬而出的羽绒,又多又华丽。苏锦心里不屑。面色却没表现出来,只是谦逊地推辞了几句。
她不怀疑他们挽留她的诚心,毫不客气地说。北定的经济发展跟她的许多超前的构想和设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大家都知道淳于家倒台,她跟陈烁的关系也已经不是个秘密,他们都看到她背后更大的势力。所以,有了她这个靠山,他们不愁他们的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时,会遇到什么不应当的阻碍。
但是苏锦的离去之心是坚决的,最后他们只得采用她介绍的不记名投票方式。选出了一个新的会长。
散会时,几乎所有的商会会员都来跟苏锦保证。只要她再来北定,还想坐北定商会会长的职位,他们就全力保举,新会长对此也表了态。
北定的锦上添华第二天就可以重新开张,她留下了陆逸风管理,书呆子听到她的决定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黯淡地看着她,目光深刻地,意味不明地看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去。陆大娘轻轻叹口气,流着泪对苏锦千叮咛万嘱咐。
跟苏府的每个下人都道了别,安排好他们的去处后,苏锦到了北定最大的一个医馆。
李骁的那十五个亲卫全都在那一战中负伤,苏锦知道,他们被洪志峰送到了这个医馆。亲卫们看到苏锦后,都露出激动的表情,只有刘副将在看到她身后的阿山时,耿直简单的男人顿时变了脸色。苏锦知道他是跟着李骁很多年的老将,肯定是认识阿山的。她轻轻一笑,挡在阿山的面前,保护之意溢于言表。
刘福将不满地看着她,身后的阿山却轻笑出声。苏锦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对刘副将说:“蠢货,她想保护的是你。”将阿山拉出门外,她再重新走了进来。
十五个人中,郝连慧受伤最重。不过习武之人身体强壮,今天早上就已经醒了过来。苏锦站到他面前时,他对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只是因为喉咙有伤,还不能说话。
将北定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后,天已经黑了。
返程的马车上,苏锦靠在阿山的肩上闭目养神。其实她的身体状态也非常不好,几次三番的受伤,并且旧伤未好,新伤又至,她的身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或许早就倒了下去,她不过是想到北定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强撑到现在而已。虽然商会的那些人的做法令人心凉,可是他们不义,她却不能不仁。
马车咯吱前行,行走在空寂的街道上,缓缓地,一摇一晃,越发地令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阿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锦无力地摇摇头,他却又拍了一下,声音里隐隐有丝笑意:“你还是看看吧。”
苏锦睁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他淡淡地笑着,掀开了车帘,顿时,一抹刺目的光便透了进来。苏锦微微眯起眼,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马车外,数不清的人们手举着火把或灯笼静静地站在街道两旁,明亮的火光几乎将整个北定照亮。
苏锦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山,男孩子鼓励地冲她点点头,“下去看看。”
她轻轻低头,从马车里走出来,两旁的人早就关注着这辆马车的动静,见马车里的人果然是她,立刻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是苏会长!”
紧接着一声口号声响起,人群中响起整齐的震耳呼喊:“苏会长好走,我们等您回来!”“苏会长,一路平安!”“苏会长珍重!”
一张张平凡沧桑的脸在明亮火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真诚的质朴的光芒。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走到她面前,哭着说:“姐姐,你走了以后,我爹就要我嫁给刘家的那个傻子了!”她身边的七八岁的小男孩也跟着哭起来,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说:“姐姐,你走了以后我还有书读吗?”
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泪纵横,不停地问:“姑娘,你走了以后还来吗?以后就没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渐渐的,不断地有人走到她面前,哭着说苏会长你走了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怎么样,眼里一阵酸涩。苏锦只得安慰他们,锦上添华还在北定,陆逸风还在北定,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还会继续。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苏会长这两年为我们修桥铺路,兴学办校,又是捐钱又是传授我们技术,现在她要走了,我们给她磕个头吧!”然后街道两旁的百姓呼啦啦地全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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