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只是笑了笑,而笑笑则大嗓门地将“蠢鱼”公子如何自大如何蔑视女人如何毒舌之事历数开来。哪知陆大娘一听,反而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儿,开心地说了一句“笑笑丫头说不好的,肯定就是极好的!”把这笑笑郁闷的,就快炸毛了。
陆逸风也一直在大厅里,端着个茶杯举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喝,那从不会掩藏心思的脸上已经写满了紧张。直到苏锦说因为淳于珉要她放弃店铺在家相夫教子所以不合适时,他才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放弃店铺啊……”陆大娘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些店铺对苏锦而言意味着什么,要苏锦放弃店铺,不啻于要她放弃让儿子考功名。
一旁的似月也帮着苏锦说话,于是,相亲之事便这么着暂时不提了。
谁知道第二天,淳于珉就亲自上门,还送了不少珍稀水果来。苏锦正在店里组织新年酬宾活动故而没有见到他,等她听说后赶回苏府时,淳于珉已经回去了。接待他的若儿说,他临走时还皱眉说了一句:“身为一个女子,怎可总往那般喧闹混杂之地去?”
笑笑听了,立刻很有底气地说:“我就说了吧我就说了吧?他这个人很讨厌吧?”然后若儿就很赞同地点头,将陆大娘说得更发愁了。
苏锦让家丁将水果送回淳于府,且修书一封放在果篮里,让家丁一并带去。可淳于珉看了她的拒绝信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大赞苏锦洁身自好。不取不求,实乃女子之中的清雅楷模。
听到家丁一本正经地模仿淳于珉说这话时的样子,陆大娘高兴死了,丫头们笑死了,苏锦则郁闷死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淳于珉都会着人送些东西来。奇花异果。书画石刻,虽然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却能看出花了很多心思。最后,连笑笑几个丫头都松动了。私下嘀咕着,看来这蠢鱼公子对小姐倒是一片真心。虽然对她们总嫌不客气,可谁知这不会是个优点呢?
对小姐的丫鬟都如此严词厉色。那么他对别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成亲后应该也不会沾花惹草的,小姐嫁给他是不是要放心很多?
苏锦哪能不知道她们的转变,心中也为淳于珉的作为而微微震动。前几次她仍旧将东西原样送回。可之后送东西来的淳于府家丁跪下求饶,说淳于珉下了死令,他和礼物只有一样可以回府。没办法,苏锦只得将那些水果收下,给笑笑等人吃了。
这倒美了那帮丫头,然而,果真是吃人嘴软。才几天丫头们便已经联合陆大娘来做她的工作,开始掰着手指头跟她数着嫁给淳于珉的种种好处。
正月十五是东安的龙灯节。这一天,人们用竹篾条编成竹龙,再在外面糊上绵力好、抗拉力强的皮纸,扎成了一条条形状各异的金龙、火龙、竹龙、祥龙、太平龙、水龙等,举行耍龙、烧龙等活动,活动将从早上持续到午夜,以祈神龙降临,驱魔降福,一整年都可以风调雨顺,物阜年丰。
因大年初一所有的“锦上添华”服装店都已经举办优惠促销活动,龙灯节虽然也聚集了很高的人气,可同样的活动却不适合再办一次。于是,这一天店里所有的员工都放假一天,跟家人欢度佳节去了。
笑笑等几个丫头兴奋得跟小学生要去春游似的,一晚都睡不着,然后一大早就敲响了苏锦的房门,将她从温暖的被窝拉出来,更衣的更衣,梳头的梳头,洗脸的洗脸,伺候得可比平时要殷勤许多倍。
然而天公不作美,待几人吃罢早饭,天上居然开始飘起小雪来。笑笑几人懊恼地直跺脚,唉声叹气地满屋子乱转,受她们的影响,苏锦也皱着眉看向阴沉的天空。
如果雪下大了,龙灯会肯定是举办不了的了。不过,北定已经有两年没下过雪了,上一次下雪还是她刚到北定的时候,下的也是很小的雪花,还未落到地上就已经融化了。这一次却似乎有下大雪的趋势,实在是奇怪。
俗话说“天有异象必出妖孽”,难道,真要发生什么事吗?
苏锦一边安慰着这几个上跳下窜的丫头,一边着人去大街上看动静。却在这时,家丁慌慌张张地报有钦差来,正在大门口等着。苏锦心中咯噔一声,眉心不由紧皱。
丫头们又紧张又兴奋地跳起来,这个说快快去沐浴,那个说赶紧焚香,只有似月一脸紧张,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低声问:“钦差?怎么会有钦差?难道,你是柳家小姐的……”苏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着摇头。
或是觉出她和似月的脸色不对,几个丫头也安静下来,惊疑不定地相互看了几眼。
“不用沐浴,整理衣服和头发便可。”苏锦简洁地吩咐着,丫头便迅速地行动起来,然后退到苏锦身后,快步向外走去。
雪花飘舞之中,男人一身月牙色弹花暗纹锦袍,披一件纯白狐裘披风,长身玉立,墨发飞扬,狭长的双眸正深深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苏锦,仿佛有许多沉重的深刻的光芒从眼眸中缓缓滑过。一看到他,似月和笑笑的脸色顿时一变,脚步便定在了原地。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然后捏紧、扭转,苏锦眉心紧紧皱起,定定地看向他。
时光流逝,岁月无声,转瞬间三年过去,曾经最信任的人在一次深深的伤害后,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陈烁微微一笑,长眉斜飞,面若冠玉。喜儿等人跟在苏锦身后做恭顺状,几双眼睛却不无好奇地悄悄打量着他,见他唇角只那样轻轻一勾,却好似幽兰盛放令人目眩,宛若画中人,小丫头门不由花痴地惊叹起来。
苏锦抬起头来,面色平静,眼神淡漠,好像看到的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轻启双唇:“好久不见。”
陈烁视线缓缓扫过众人的脸,然后落到似月的身上,轻轻点头,对她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似月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猛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扭着,然后一咬牙,转身跑回了屋。
丫头们惊讶地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再惊异地看着同样脸色难看的笑笑。喜儿离笑笑最近,便伸手扯了扯笑笑的衣袖,用只有笑笑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了?”
笑笑猛地摇头,忽然就跪了下去:“参见……”
“起来吧。”不等她说完,陈烁抬手打断她,温和且带着些许戏谑地笑着:“这三年,你照顾你家小姐可曾用心?别忘了,你可是我从相爷手里要过来的人。”
“是!奴婢不敢不用心。”笑笑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
苏锦走近一步,将她扶了起来,淡淡道:“你现在是我的丫头。”
“是,小姐。”笑笑恭敬地应了一声,垂手退到一旁。
“进屋坐吧。”苏锦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烁便昂首挺胸地提步走进。
丫头们上了茶水点心,苏锦示意他们退至外厅。二人一人端杯茶,默默地喝着,好像在比耐力一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屋子里一片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雪花簌簌地落到房顶上的声音。火炉发着炙热的红光,丝丝地冒着热气将一屋子的寒意驱散。可苏锦自从三年前在冷雨中淋病以后,便落下个怕冷的毛病。她伸手抚了抚双臂,刚想唤在屋外的丫头拿件披风来,身上忽然一暖,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已经披在肩头。
披风还带着男人温暖的体温,鼻息间顿时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苏锦眼皮也未抬一下,只伸手将披风取下,缓缓地折好,放在桌上。
男人的眼眸渐渐眯起,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眸挡住,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二人上一次同桌饮茶仿佛已经是好几辈子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她在他心中是那般重要,那时候,他忽然有了抛弃一切的冲动,只要她不离开他……可是,她还是那么决然地转身,稳重坚定的脚步仿佛一步一步得踏在他的心坎上,将他满心的感动与惶恐踩成碎片。
三年未见,她的样子没有变化,只是似乎比以前更高了些。一张小脸巴掌大,下巴尖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倔强又坚强。脸色不怎么好,双唇也是苍白的,看来探子回报说她身体不好是真的。
陈烁眉心紧蹙,仔细端详着这张满是冷漠淡然的熟悉的脸孔。
许久许久,男人忽然邪魅一笑,低沉道:“听说,苏大当家最近很忙?居然是在相亲?”
手中杯子一顿,苏锦抬眸,眼光清冷。
“这就是你来北定的原因?”
☆、163 没有如果
“怎么可能?”陈烁唇角牵起,将茶杯放下,双手搭在木椅扶手上,翘着二郎腿一动一动的,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忽然恢复成了以往的吊儿郎当的模样,眯着眼睛道:“那人是谁,要不要本王为你查探一二?万一那人品行不对可就后悔莫及了。”
苏锦冷哼:“不劳费心。”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陈烁换了个坐姿,,脸上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不知苏大当家可有意向与朝廷合作?”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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