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当龙葵妹遇上花七哥 完结+番外 (梁九津)
后宫没有秘密,后宫又全是秘密,皇帝内寝的那幅画,便是公开的迷。
妃嫔们一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同那画中一样美的人,所以从未想过龙葵果然存在,更没想过,她会出现在宫中。这对那些本就不得宠的妃嫔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那些得宠的女人,实在是称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尤其是位分高,又得宠的女人,更输不起,
譬如慧贵妃和兰贵妃。
“皇上,酒过三巡,是该有些歌舞助兴,可乐舞御坊那些歌舞,都看腻了,依臣妾看,不如玩点新鲜的,为皇上助兴?”说话的正是慧贵妃,她终究年轻气盛,比不得兰贵妃压得住性子。
皇帝本正郁闷龙葵的漠然,心中不畅快,听闻此言,倒也来了几分兴致,
“爱妃想玩什么?”
“臣妾看,这百官皆有家眷,这些个年轻的公子小姐,这样好的门第家教,自然才艺也错不了哪里去,不拘什么表演一个,总不至于比乐坊还差,又新鲜,还尽了他们侍奉陛下的心,皇上,你说嘛,好不好嘛?”
慧贵妃娇娆,更有一张巧嘴,朱棣微微一笑,欣然准许。
于是,龙葵悲催了。
各位要问了,这百官家眷献艺,跟龙葵有什么关系?那便不得不提跟慧贵妃可算里应外合,一致对外的兰娘娘了。
眼见这个小姐弹琴含情脉脉,那个千金赋诗情谊千金,刚开始还有几位公子肯上去耍个剑,哦不,舞剑,然到后来,便没有公子肯去献艺了,因为渐渐所有的官员都一致认为,这场承乾宫夜宴,是一次变相的选秀。
于是,谁还傻乎乎的让自己儿子去当炮灰?同时,那些没带姑娘来的官员无不遗憾,脸上全然是一种抽筋胃疼的表情。
就在这时,端庄贤淑的兰娘娘开口,那样自然而不经意,
“咦,那是谁家的小姐,这样标致,好是可人,快叫来进前,让本宫细看看。”
一面说着,一面甩着手中丝帕,好像真的当龙葵是小妹妹。
慧娘娘微微一笑,心道本以为王兰有多大度,她却终于还是出手了,这一位的手段,慧贵妃可是见识过,现在,她只要在隔岸在这场火上吹吹风,至于那位龙葵姑娘是否能逃过一劫,就看天意了。
花满楼知道这兰妃传召的其中不简单,却无能为力,好在龙葵握了握哥哥的手,
“哥哥不用担心,那位娘娘看起来很和善,小葵本就是公主,肯定应付的来。”
是的,兰娘娘和慧娘娘,千算万算也只当龙葵一介江湖布衣,却不知道龙葵本就是公主。
所以说,面对慧娘娘埋怨的眼神,兰娘娘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为何要提什么古舞,丝路花雨。
那是一种几近失传的舞蹈,烂漫灵动,如丝如花如雨,只是难度太大,又经年古迹难寻,十年前宫廷中有善舞者,曾新编此舞,却也仅有一人会些许皮毛而已,但美已是极美,之所以难有传人,是因此舞要极好的轻功根基,然而宫廷女子纤弱,又哪来的轻功呢?
所以,十年了,当年的舞者,如今也是被人称为姑姑的人了,而这丝路花雨,已成绝响。
兰娘娘当时旧事重提,是这样说的,
“龙姑娘真是标致,本来见你居于三品官员中,以为是那家亲眷,问了陛下才知姑娘乃江湖中人,可见龙葵姑娘身量轻盈,难道舞娘出身?听说江湖能人不比宫廷少,姑娘可听说丝路花雨这一古舞?想来,宫中已经十年未有人能做此舞了。”
这兰娘娘是讥讽龙葵身份,而慧娘娘接下来的话便深意了,
“兰姐姐此言差矣,龙葵姑娘轻盈,你怎知人家就是舞娘,虽说我朝闺秀,舞技乃闺阁必修,可龙葵姑娘……毕竟是草莽江湖嘛,走江湖卖把式的女子,你让人家跳舞,还是古舞丝路花雨,这不是难为人家嘛。”
百官之中,已有了吃吃笑意。
如此,龙葵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会惹人笑柄。
可惜,龙葵却笑了,极为坦然,
“丝路花雨而已,”她微微回过身子,含笑看向哥哥,花满楼懂她的意思,她要为他一人而舞,他是个瞎子,但这支舞,却只有花满楼看得见。
龙葵身为古姜国公主,一段才几百年历史的古舞想难住她?
娘娘们,果然在做梦。
朱棣一直不出声,直到龙葵应下,他才抬起头,又看了那龙葵一眼,才肯定,原来这女子真的忘记了他。
于是,那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一句,
“来人,去请凤梧姑姑。”
正是那十年前的丝路花雨的舞者。
“陛下万安,不必请了,奴婢一听说,就赶来了,若这小姑娘,能做出此舞,让奴婢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丝路花雨传世,奴婢死也心愿。”那是眉目清秀的女子,不过三十几许,保养得宜,看她的模样,在宫中大概也很有威望。
龙葵冲凤梧微笑,不掺杂任何身份的隔膜,只是单纯的舞者致敬,且不说这一舞到底怎样,凤梧已对龙葵赞赏。
“需何乐曲?”凤梧道,
龙葵摇摇头,舞就是舞,她的舞,以情动人,非乐助兴。
低下的妃嫔已经窃窃私语,皆道龙葵狂傲,然龙葵却只看着花满楼,她这一颗心,一腔情,注定只属于哥哥,情到极浓,何需乐曲?
天幕中似乎撒过丝丝细雨,皓月当空,人们却觉得,人间这轮蓝色的月更迷人。
蓝色的衣袖轻盈在空中划过,微风轻起,吹起满地香榭花瓣,馥郁的芳香,托举起一双玉手,用身体舞出丝的温柔,足尖轻点,连续十八个旋转,将让飘飘的衣袂形成一个旋窝,彻底让人迷醉沉陷。
所有人都看到龙葵的美,为之沉沦,
而花满楼感受的到,那是龙葵的心,炙热诚挚的爱。
花瓣丝雨,并没有真的雨,在座的人却从心底感到沁凉。
直至那一舞毕,众人依旧未从那幻影交织的迷梦中醒来,这才惊觉,此舞原是不需乐曲的,只因凡乐终究只是辱没。
龙葵这一舞,陆小凤第一次在心底承认,得观此,三生有幸。
甚至很多年后,每每提及那场承乾殿中的丝路花雨,都为人津津乐道,当年在场的官员,无不以此为傲。
而龙葵的名字,更是在几天时间内,以疯狂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连远在江南的花老爷和花夫人,都在第一时间知道,儿媳妇被坊间传为仙神。
只是幸与不幸,仅一线间,陆小凤敏锐的看见了那个帝王眼中的燃起的火,陆小凤是男人,他知道自己没有读错,那是一种决不会轻易放弃的情感,只因那人是帝王,便可以不择手段。
龙葵此番,真可算一舞动京师,一舞惊天下。
☆、57紫禁战天下1
代表观战资格的五条缎带,都已经被老实和尚十分老实的发放出去,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一条。
陆小凤扯着老实和尚的袖子,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还是玩笑道,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回一条来,我观战的缎带。”
其实陆小凤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依旧有心思去开玩笑。若说这几天唯一有什么能让他心情好些,便是终于在决战的当日,有了西门吹雪的踪迹。
“哎,陆小凤你怎么出宫了?怎么只有你自己,小葵和花满楼呢?我可听说,小葵昨天晚上真是露脸啊,那一舞倾城倾国啊,怎么?难道,把皇帝都迷住了,强行把小葵留在宫里当贵妃不成?不过,花满楼只怕答应。”
老实和尚见来人只有陆小凤,随便几句玩笑话,可算是印证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俗语。
只听陆小凤冷冷一笑,
“小葵那一舞,是跳给花满楼的,跳给他一个人的。”
老实和尚纳闷了,并没有在意陆小凤的神色
“可花满楼是个瞎子。何况,丝路花雨一舞是皇帝的旨意。”
“但小葵不是瞎子,所以她认得清自己的心,这不是权势地位可以改变的。”陆小凤抱着肩,最后一句意味深长,变脸变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这不能怪陆小凤,要怪,也只能怪金銮殿上那一位天下之主,可惜,在那个时代,那样的社会,帝王是永远没有错的。
花满楼和龙葵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们被朱棣客气的留在宫中,曰“小住几日”。
花满楼本要推辞,可朱棣却轻描淡写一笑,直言此次乃要单独召见花满楼,让他好生将大通钱庄银票一案梳理清楚,解释为何别家银票不出问题,单单是花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至此花满楼知道,这可算是皇家“红果果”的威胁,为这筹码陪葬的是整个花家。
一时间,陆小凤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劳力,花满楼为龙葵之事伤神,可算齐齐陷入困顿。
乾清宫,服侍的内监习惯性的在内寝焚上助眠的香料,这位帝王并不十分近女色,十日倒有六七日歇在批折子的寝殿,可见其一月招幸之数,尤其自前年徐后去世,朱棣更是少进后宫,一来是天下不稳,需他勤政,再者,女人于他,从来比不上对权利地位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