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当龙葵妹遇上花七哥 完结+番外 (梁九津)
没错,陆小凤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个浪子,正因身边从来不乏美人相伴,所以,他从未思考过相守这两个字的意思,更不懂痴缠执念为何物,不懂,也不需懂,更不想懂,陆小凤只知道,他不想跟花满楼一般自寻烦恼。
西门吹雪自后堂而来,除了练剑,他通常一个人静坐,话少而喜静,好在,也很少有人敢来万梅山庄打扰他,除非陆小凤。
当仆从来通传的时候,他正在悟道,他学剑,只用一个字形容,诚。
一袭白衣,一柄乌鞘剑,不知多少江湖中人敬重西门吹雪,更不知有多少人畏惧西门吹雪,的确,一个连杀人都觉得神圣的人,难免让人觉得肃杀。
当然,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例外。虽然花满楼一向认为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所以同西门吹雪来往无多,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是朋友。
“西门庄主。”花满楼什么时候都谦和有礼,既是前来拜访,自然该张合有礼。
“西门,老朋友这次来,可不是找你喝酒,而是碰上了麻烦事,有事求你。”陆小凤则开门见山,顺势坐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端起旁边梅花图案的一小盖碗茶,清香四溢。
奇怪的是,西门吹雪却没有动,更是一言不发,只是莫名的握紧手中的乌鞘剑,剑锋犀利莹光灿,他能感受那剑灼灼在手中隐隐而鸣。
从来只有棋逢对手的嗜血后,乌鞘才会隐鸣。
“你是谁。”终于,西门吹雪说话,却不是对花满楼,也不是陆小凤,而是站在楠木梁柱后的龙葵。
“西门庄主好,我叫龙葵。”龙葵想了想,按照古姜国对武者致敬的礼数,向西门吹雪行了一礼,
“你学剑。”西门吹雪看着龙葵,眼中毫无一丝波澜,在他眼中,女子的容貌就像身上衣服的颜色,只不过是深浅之别,却无美丑之分。
“我不用剑。”龙葵从见到西门吹雪第一眼就知道,世人为何称他为剑神,能第一眼就从自己身上看出剑气的凡人,微乎其微,偏偏这位西门庄主,就是那不凡人。可惜魔剑遗失,否则,龙葵真的很想跟这位西门先生谈论剑道。
“女人本来就不该用剑,用剑的就不是女人。”
西门吹雪一字一顿,他从来不杀女人,却除了剑客,因为他从来认为,用剑需诚,便从此无有男女之分。
龙葵想了想,虽然总觉得这话有些膈应人,但还是赞同的点点头,叹一句,
“西门庄主说的是。”
毕竟,龙葵本来就不是女人,人家是女鬼。
“为何弃剑。”西门吹雪的模样让龙葵有点紧张,只觉得他像极了当年那个煽动哥哥炼魔剑的铸剑者,也是这样一脸冷漠,只不过,当时的铸剑者是让龙葵殉剑,而现在的西门吹雪问的是龙葵为何弃剑。
对于这个问题,龙葵不多想也不觉得难回答,只看着花满楼,心中便有了答案,
“剑,本为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情而生,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但心永远是自己的,若说情动而算非念,小葵宁可今后只用两只手。”
没错,若继续在魔剑中修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从剑灵飞升为剑仙,也的确比如今耗费修为维持这个半人形的身体轻松安全的多,至少,留在魔剑里,可以不必日日忍受阳光灼伤的痛苦,不必担心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但是,她想念自己哥哥,心中有爱,她宁可受尽委屈折磨,也不愿再离开哥哥半步。
或许这爱,就是一种非念,让她情愿放弃生命,何况弃剑。
西门吹雪觉得很神奇,是的,他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自己的感觉,那番凡铁非念的言论,尽道剑之精粹,却出自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口中,不是神奇,还能是什么?
“可惜了,你的剑。”
西门吹雪最后吐出这几个字,更可惜了这样好的敌手。
“你们想求我什么事?”西门吹雪终于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却见陆小凤已经将桌上那盖碗的茶水喝的只剩下渣,而花满楼依旧云淡风轻,他是个瞎子,确分毫不错的望着自己。
“帮大金鹏国国王向他的三个臣子讨债。”陆小凤言简意赅,
“谁?”跟西门吹雪比简介,陆小凤还是差了点。
“是山西珠宝老大闫铁珊,首富霍休还有峨眉掌门独孤一鹤,他们中还有一人是青衣楼主。”花满楼摇摇扇子,明明这几股势力,在江湖算是鼎盛,可在他口中说出,却总让人觉得似乎并没那么可怕。
“我为何要答应?”西门吹雪其实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那我们如何才能打动你?”龙葵相信,作为一个鬼要去打动一个人,大概比人类容易。
西门吹雪回身,突然道,
“打动我,有个办法,龙葵姑娘要是能拿到我手中的乌鞘剑,把陆小凤的胡子刮掉,那你们要做什么,我都奉陪。”
☆、剑神与剑魔2
“凭什么总跟我的胡子过不去?!西门吹雪,你也偏心啊,为什么不让龙葵剃花满楼的头发呢?”陆小凤首先强烈反对,他摸摸自己那两撇胡子,只觉心疼的要命。
花满楼却微微笑道,
“这个办法好,刮得干净,痛快,只是西门庄主,在你手中夺剑谈何容易,莫说龙葵一个女子,就算是白云城主,也不可能做到的。”
龙葵想了想,亦点头表示赞同花满楼的话,但实际上,她要想从西门吹雪手中夺剑,作为一个鬼,办法是很多的,譬如什么定身法,附身术……而且每种办法都能让西门吹雪吐血三升,可龙葵深知,作为一个剑客,若是被人夺了手中剑,无异于夺人性命,为了西门吹雪那要命的面子,龙葵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上人家手里夺剑。
西门吹雪淡漠的看看这室内几人,冷声道,
“想拿我的剑,并非必须夺,只要龙葵姑娘给我一个,我认为合适的理由。”
陆小凤看看龙葵,不由苦笑,
“西门,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只恐怕,能让你自己交出手中佩剑,比直接去夺还难十倍,皇帝的圣旨都未必能管用,更何况是龙葵这样一个不善言辞又文静的小姑娘。”
这话不假,普通剑客的剑,都没轻易交出去的道理,更何况剑神的剑,陆小凤太了解西门吹雪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龙葵如何能说的动他?
可惜,西门吹雪那一张冰块脸,显然一点商量的余地的都没有,半响,才冷冷道一句,
“她叫龙葵。”
“她叫龙葵,我还叫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呢,不过,也许很快就变成两条喽。”陆小凤摸摸自己那两撇整齐的小胡子,无不可惜道。
“江湖传言,她把名捕洛马活活说死,哪里不善言辞了。”
西门吹雪已经背过身子,中堂上挂一副墨梅图,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句话,令陆小凤和花满楼皆哑然,谁说人家剑神清冷不苟言笑,人家说的那叫冷笑话。
“洛马心怀鬼胎,一双破马刺下,冤了多少无辜魂魄,小女当众陈辞戗击,他自然心虚,而西门庄主行事光明磊落,一柄乌鞘剑,尽洗败类叛逆之血,两位怎可同日而语?”
龙葵也只能这样说了,谁能想到西门老大也有这么舌毒的时候呢。
“西门,人家小姑娘在夸你呢。”陆小凤非常配合,可惜,西门吹雪很不配合,他自从转过身子,便再也不发一言。
“听说西门庄主七岁学剑,七年所成,果然英雄出少年哉,小女以天下名士豪侠仰慕之名借庄主名剑一观。”
龙葵清浅一笑,古来名利事最浅,逝之易如茶凉,却最令人智迷,先论西门吹雪少年成名纵横江湖之事,且看他如何应对,
西门吹雪负手而立,“七岁学剑,七年所成,但我不是英雄,你观我,我就是剑。”
龙葵点头,伸手触及玉胆瓶中梅花细腻的柔瓣,
“西门庄主出身名门,才表文武兼得,想来必是多少名媛淑女的梦中良人,小女以天下女子倾慕之名,不知可否借庄主乌鞘一观?”
龙葵继续微笑,红颜枯老,春恩易负,然色却最令智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看西门吹雪如何做答,
西门吹雪背影清冷,“既为乌鞘,我这把剑,只诚于剑,没有归宿,何来倾慕?”
龙葵心中感赞,却突然眸色一凛,似有怒色道,
“龙葵乃一介女流,却也为大金鹏国国主的国破家亡的遭遇动容,西门庄主一代侠义英杰,岂能坐视不理?庄主所做作为,若为天下人知,难免叫人心寒。龙葵以天下义士讽谏之名,不知可否借庄主义剑一观?”
真正有心向剑,自然要心无旁骛,不拘世俗偏见。然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不畏人言,跳出凡俗舆论的礼教道义束缚?龙葵以此刺探,却听西门吹雪这次的回答更简单,
“他们国破家亡,与我何干?”
龙葵只觉此刻才算真正认识了西门吹雪,果然不俗,借用哥哥的话来说,痛快。
但,痛快的同时龙葵也犯了愁,当你面对一个强大而超尘的对手,且打又不能打,吓又不能吓,抢又不能抢的时候,还能那还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