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平点点头。
高二“啐”一口,拉着福好的手,道:“就当救了个猫儿狗儿吧。跟我看蚕宝宝去,它们现在长得快有指头这么粗了。我娘说再过四五天,它们就上树结茧了。”
福好拉上希平,一起去高家蚕房。
高家蚕房有三个通间,三层的养蚕架上,放满了方箕,这批春蚕,足足有一百个大方箕。有了宽阔的土地,就是不一样,连养蚕都是大规模地。这批春蚕能挣不少银子。
李氏和三个表亲婆姨,兴高采烈,忙碌地为大蚕们添放新桑叶。
三个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手上拿着桑叶,密密地铺放。
福好边放桑叶,边想,不知那鬼古子怎么给汪眉媚的女儿修补魂魄。喂了会大蚕,道:“我回制药房一下。”
希平心里一样好奇着鬼古子救汪眉媚女儿的事,看福好若有所思的样子,猜到她的心思,也放下桑叶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该给林叔叔扎金针了吧。”
高二笑道:“我把这批桑叶添好了,再去找你们。”
希平和福好出了蚕房,往福景院走去。走到无人处,希平小声道:“我猜鬼古子会用你的血,施法术救汪眉媚的女儿。你想不想看稀奇?”
福好满脸放光,脸儿笑得团圆,心里对这事正好奇着呢。小声道:“若是鬼古子要在长生台上施法术,我们怎么上去看呀。”
“跟我来。”希平早有鬼主意。
回到制药房,先生拿着金针正要去前院给林至安扎针。
希平道:“姜先生。我想吃锅铁包子了。我带福好出去买点包子回来。”
高先生往他额头上轻轻弹下,嘿嘿笑道:“馋虫发了?要是上溜马镇,记得给先生买一包鲁家香的猪尾巴回来。”从怀里拿出些碎银来,其实他这两天也馋溜马镇上鲁家香的卤味。
“我有钱。”希平不接他的银子,拉着福好飞快往外跑,生怕先生会反悔拉回他们。到前院,解下他的马,两人骑马出去。
林至安站在屋外的树下正在活动身体,见了他们急慌慌地出门,大声问:“福好,你们去哪?”
“去帮先生买鲁家香猪尾巴根。”福好响亮地抛下句话,不一会,快马往溜马镇方向行出了几里外。
“希平。”
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希平勒马减速下来,回头看是鹏飞追了上来。聊了几句,原来鹏飞在秋水苑外,看到爹带着两个侍卫去青石桥接应汪眉媚。私下打听到,晚上鬼古子要给她女儿修补魂魄。他虽憎恶汪眉媚,却想见识一下师傅给人修补魂魄。因栋轩会种隐术,所以前去三秀山找栋轩帮忙。
希平正担心去找栋轩,他会不会买帐,没想到碰上鹏飞也为这事去找他,这下正好。
三人从溜马镇东场口外的小路上了三秀山,行到半山,进了一座幽静的独宅,大门上挂着“半山别院”的扁额。这是崔栋轩他爹原来当西南候爷时,修的别院,
半山别院有两层楼,楼上是书房、陈列室和崔栋轩的卧室。楼下是三间大厅、膳房、茶房和两间客房。
别院里只有两个仆妈和两个壮年院守。
崔栋轩在楼上,早看到他们几个牵着马上来,穿身暗红的锦袍,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带着他们上楼。
福好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轻松的衣着和表情。
崔栋轩让个仆妈把茶送到书房,鹏飞迫不急待地把来意说明。
崔栋轩眉眼一动,看了会外面的天空,坐回茶案前,掐指一算,道:“应是今晚子夜初时。晚上我带你们上长生台。”
崔鹏飞笑笑,拿出锭银子,叫了个家丁去买些鲁味香,给林家带信,说希平他们今晚在山上作客。
……
夜,星光闪烁,春风拂面,舒服得撩人。
四条黑影沿碧水溪西岸往东面的长胜院步行靠近。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没有骑马出来。
赶到长胜院工地一角时,正是亥时下刻。
鹏飞牵着栋轩,栋轩牵着希平,希平牵着福好,嘴里各含了一棵黑色的小符珠,崔栋轩催动隐术,四人隐没在黑暗中,从乾幸楼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走到花园中间,灯火明亮,通往长生台的洞门,有十几个重兵把守着。
避开重兵,从花园洞门鱼贯而入,顺利走到长生台下面,只见汪眉媚眉头皱紧,双手合十,焦急地徘徊。入口处的拱形大门外,有两列重兵把守,大门里闪耀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结界。
走到彩虹结界前,栋轩施展法术,把鹏飞往里一推,又带下希平,四人顺利进入长生台。底层,右侧有一串蜿蜒向上的石梯,顺梯而上,一路上再无士兵把守。到了顶层,在露台上,抬头一看,里面的窗孔太高。鹏飞大着胆子,带头到门口处,拍拍栋轩,栋轩松开希平的手,默契地,一边趴两个,清清楚楚地往里面偷看。
051 修魄噬魂
里面,四壁上各点着两个巨大的火把,鬼古子和侯爷站在中间的玉台边,两边站了四个穿半边黑半边白阴阳服的术士,头上戴着白帽子和黑面纱。南面的祭桌上摆着供品,燃着香烛。墙角座落着四道蓝、绿、黄、紫的灵光屏,地上撒满冥纸,显得神秘阴森。
玉台上睡着个小孩子,上方浮着团淡红的雾气。
鬼古子仰望着窗孔外的夜色。蓦地,手一挥。
一个阴阳士双手捧着玉灵盅走到孩子头部上方。另两个阴阳士,舞动双手的铜玲,抽搐跳舞,做着各种难看痛苦的姿势,象跳大神一般,引得幽风进来,吹得墙上的火把扑闪几下,又越燃越旺。
鬼古子双目暴精,厉声道:“来了。”
两团黑雾,慢慢从空中汇聚过来,停在小孩子上空。
另一个阴阳士举着一柄青铜剑,上前一步,两指在剑上慢慢游走,稍后,道:“力魄和气魄均不合。”
鬼古子和崔候爷脸色一变,若是过了今夜吉时,恐怕要等明年了。
正绝望时,外面台阶上传来快速的跑步声。门口的四个孩子小心避开。两个黑衣人抬着个麻袋跑上来。
“崔大人。我们找到春月生的木性力魄和气魄的女孩子了。”
那两人解开麻袋,露出个十来岁,模样清俊的女娃。
隐处,福好看得清楚,那女娃是刘屠户家的女儿刘梅,心中一缩,担心刘梅会遭不测,小手轻抖,希平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嘴,防止她发出声音。
鬼古子和举剑的阴阳士,看了看那女娃,脸显惊喜,“此魄甚合。真是天意。”
崔侯爷松口气,满脸沉肃,对那两黑衣人道:“把她抬起来。”
那两人把麻袋里的女娃捧起。鬼古子作法,女娃的身体在空中浮起来,如平躺一般。
鬼古子下令:“取魄!”
只见刘梅双目紧闭,表情并无痛苦。
持青铜剑的,咿咿呜呜地一阵念叨。
鬼古子双手十指张开,如发鸡爪风一样抖擞,嘴里念着咒语。崔候爷嘴唇紧抿,紧张地看着玉台上的小孩子。
一团黑雾从刘梅心口渐渐淡出,化作只小狗,接着又一团黑雾从她口里飘出,化作只小鸟。
继而,玉台上的孩子身上也浮出只黑雾的小狗,竟然少了一只前腿,接着又浮出只小鸟,却是没有翅膀。
鬼古子似双手抱着刘梅身上的浮出的小狗,那执青铜剑的,扬剑往空中一劈,似劈下小狗的一条前腿,往玉台上的小狗缺腿之处一放。然后从玉灵盅里引导淡淡的血气到接合处。笑道:“力魄已好。”
然后双手抱着修好的小狗往小孩子心口里一按,那黑雾慢慢地钻进了小孩子体内。
接着,取了刘梅身上的小鸟,执剑的劈下双翅膀,鬼古子给玉台上的孩子又补好气魄,并送回体内。双手罩在小孩子身上,从头到脚漫游几趟,小孩子的手脚动了动,嘴里“哦”地叫了一声。
鬼古子欣喜道:“七魄已周。”
一个阴阳士念念有词,将刘梅的两团残缺的黑魄按回体内。
崔侯爷双手合十,望着窗孔外的夜空,虔诚谢天。
鬼古子道:“噬魂。”
执青铜剑的,用剑尖,从玉灵蛊里沾了下血气,然后拿出一张符张,似擦拭剑锋一般,那两个拿铜铃的将铜铃挂在腰上,站在玉台前又开始跳舞,动作极度古怪,难看,每跳一下似中风一般,面目可憎,四肢乱抖。
鬼古子十指轻张,似温柔捕风一般,小孩子哇哇大哭两声,接着陡地没了声音,脸色由粉转青,一道“人”字红光从她眉心间飞出来,浮在半空中。
执剑的一剑往人字左腿斩去,一个阴阳士手停止舞蹈,拿道符纸一招,那被斩断的一丁红光,到了他手上的符纸里,化做一小团红光。捧着那团红光地放到半空中那团淡淡的红雾下方。
鬼古子施展法术,念念有词,半空中那团红雾,慢慢变成一个孩子的样子,随着鬼古子漫动的手势,悠地一下,将下方的那小团红雾吞吸了。接着代作一道光束,飞向缺腿的“人”字。捧盅的,将盅放到那“人”字下面。
鬼古子双指往盅里一指,里面的血变作一团红雾融合进人字里,完整地与人字变为一体,只是左边那一撇比右边的一捺显得更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