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想过没有,这样会欠侯爷很大的人情。”林至安觉得天上不会掉饼,怕好处来得容易,反而招惹什么不幸。
福好坐在林至安身边,知道爹心里想的什么,换在前世,她也是这样想的。但此时她有另外的看法。“爹。不要多虑。就算以后朝庭要收回这些地,还得安置我们的。两个把总打伤你,本来就没受到真正的惩罚,就是折成经济赔偿吧,二百两,你算看,等你二百两用完时,是不是你的腰就好了?又能象以前一样去地里锄草,去溪里捉鱼?”
李氏笑道:“二百两用光时,你爹能下地走,就阿弥陀佛了。”
高氏眼一红,这些天全亏了姜先生,林至安的伤好了些,又给林家节约不少钱。福好这回要地,没有错,就是应该的。
林至安被女儿的话呛住了。
谁知福好接着道:“爹。如果有什么动荡要来,我们的家建在哪,都一样会遇不幸。你别想那些,想多了自己受罪。”
高德富十分感慨:“唉呀。舅舅活了几十年,竟不如福好只读了几个月书懂事理。至安呀,福好说得极对。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修房子吧。”
高二兴奋地道:“我要有个自己的书房!”
“成。”李氏笑着同意。
福好冲高二作个怪相,道:“三十亩地,你只要一间自己住的,一个书房,你到时会后悔。我想这么修我们两家的房子。二哥,去拿纸笔来,我画给你们看。我们两家修作一个大院,中间用山墙隔开,开穿山门,就不用走大门了。”
高二跑到福好屋里去找笔墨,在北面看地时,听福好说了很多,他真是佩服妹妹,小脑瓜竟然可以想出来那么多东西。
等大家看了福好画的图,又高兴又遗憾,高氏笑道:“女儿呀。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修这么大个院子,里面还要分很多小院出来,现在咱们有地了,那几百俩安置费不够花吧?”
“别担心!我可以带人去二秀山上砍伐,那样会节约很多钱的。”姜子园和廖希平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大人连忙给他们挪椅子。
“先生。你们怎么知道的?”福好从床上跳下去,高兴地扑过去。姜子园抱起福好,用手轻轻点下她的鼻子:“小家伙,敲两保正竹杠了?”
廖希平已经脱去厚衣,跟他先生一样,只是穿了双层的外衫。他坐在一张旧椅子上,笑道:“林叔叔,我还嫌福好要少了呢。”
姜先生坐下,把福好放在腿上,道:“我们刚才在路上碰到两保正往溜马镇走,希平向他们打听了一下还你们地的事,汪保正说福好要了三十亩,他们正忙着回去办这事呢。”
林至安觉得他来得正好,感叹道:“姜先生,你快教化一下福好吧。我只怕这要得越多,以后越不是好事。”
姜先生笑道:“林大哥。这事上,我可是支持福好的。”
“先生。你看,这是福好画的新家。”高二高兴地把一张纸呈到姜先生面前。
希平伸过头来,和先生一起看了。
姜先生道:“想得比较周到。我来给你们改一改。”
高二把一管毛笔递到先生手上。
姜子园放下福好,拿起笔真的改起图来,大家都用心看着。
林至安心想先生是见多识广的人,又有学问,品德又好,都这么说了,也许自己真是多虑了。看他们都参与到修房子的事中,心里也被开始有点激动。
“高林两家合二为一,练武场集中修大些,就象大户人家一样,多修几处小院,省得孩子们长大了要安家还得修房子。还有晒坝等农用场地要考虑进来,还有林大嫂绣工好,以后地充足了,可以种桑林,养蚕,得有单独的农务房。另外,仓库得考虑大一些……”姜先生考虑得面面俱到。
福好嘿嘿直笑,她还真把农务这块考虑掉了。
“以后,我和先生可以跟着福好妹妹住在她的福景院里,一起读书,一起上山……修房子时,我再让爹派些兵来。”希平想着以后不用天天从军营跑出来,开心地笑起来。
“我的院子要挨着妹妹的。”高二发现,他的院子离福好太远了些。
“还是图纸,可以改的。要是有钱,我想修的功能多呢。”福好说。
李氏、高氏、高德富盯着福好,心中暗暗惊诧,这孩子前世是个大富大贵的人来投的胎,这么小就知道怎么享福。
林至安却没有什么惊诧,心里只恨不能给福好更好的生活环境。
027 意外之遇
两个半月后,高林两家的新居落成,姜先生给取了名字——幸福园,两家人择了个阳光明媚的吉日搬进新居。
修建时,采纳了廖副将军的建议,把姜先生改过的图缩小了不少,又取消了一些景观。但新居的功能却是样样齐全。福好住在临溪的福景院。高二的平安居和她只隔道山墙,山墙间开了往来的洞门。练武场就在两个院子中间,上面配置了些练武用的器具,先生有时在这里给他们传授武学。
这两个多月来,溜马镇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陆续冒出一些新修的宅子,把原来只有半里长的溜马镇给扩大成了方圆一里。东场口朱老板的茶摊,因此给往东都给顺挪了近半里,原来那地方被个富人买去,修了座大宅。
搬进新宅后,每天天色还未明,福好喜欢打开后门,坐在园子外面的一片草地上,练习吐纳法。师傅还没教她和高二具体的武艺,只要求她们先练吐纳和立桩子的基础。
长胜院就在碧水溪对面,已经先立好两幢宅子起来,据说一幢是给侯爷的女眷修的,一幢给儿子崔鹏飞。
这天黎明,福好盘坐在后门外的草地上练吐纳,几个周天下来,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天色越来越明亮,她收了功,吐口浊气,起身活动了下四肢,远眺长胜工地上那两幢最先修好的宅子,一夜间,宅子外面又种上了许多高大的树木。
听说崔鹏飞已来溜马镇了,廖希平约了他几次一起上二秀山,他都没有来。
福好用送腊肉作借口,试了几次,想送到崔候爷在溜马镇上的威仪府里,都给何保正挡下了,说候爷忙着修军防城墙,没空顾及这些小事。
福好跟先生和希平去看过西边新建的城墙,长长地将溜马和半个三秀山给围了起来,城墙上设了保垒和暗孔,可以远眺,还可以发暗箭,如此一来,越国要再偷袭就会更难。
崔侯爷这次大兴土木,是为谁呢?有时,福好都觉得是不是前世的爹沈将军有些误会崔有威?
就算他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吧,修军防肯定是为大家造福的好事。
初夏的风吹得人很舒爽,看着远处明朗的天色,移动的浮云。去年此时,自己还在京城——
思绪飘远到过去,爹娘和哥们,好吗?杰伦,好吗?虽然在这里有一年了,可是想到他们时,心里还是发疼。
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从河对岸慢慢前移。
溪上新架了一座青石桥,就在往西过去两百米的地方。
福好的视线跟着那白影子从对岸移到石桥上,他们跟希平哥差不多大小,似乎正往她这边过来。
“福好。”这声音令她意外,也令她激动,因为他是崔鹏飞。
崔鹏飞穿一身白色的练家子装束,胸前的金项圈没再佩戴,只上好的衣料和腰间的玉坠显露着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出身。
应是有一年不见。崔鹏飞长高了,亦成熟了,高傲冷漠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你不认得我了?”他诧异地问。
“福好见过崔公子。”福好连忙端身向他行个福礼,再怎么地还要感谢崔有威给高林两家特别的照顾,他们才有了这么大个幸福园。看眼他旁边的黑衣男孩子,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粉面玉冠,地阁方圆,目光幽中带寒,凤表龙姿下透着股冷煞之气。
“这是我堂弟崔栋轩,今年十二岁了,他爹是已故的西北侯爷。”
福好没想到崔鹏飞介绍得如此详细。西北候爷崔有然五年前镇守在这里,后来与镇守西北的崔有威对调,三年前病逝在西北侯地逑州,之后由大儿子崔栋之承了侯爷位。前世嫁给崔良成时,独独西伯侯这一支没有回京,所以没见过这崔栋轩。
“福好见过崔栋轩公子。”
崔栋轩一身黑色的武服,把他那股冷煞之气衬得更重,他嘴角动动,轻声说出:“不必多礼。”
“我昨天搬进了对面那幢红顶的宅子,与你这里倒是正对。”崔鹏飞听廖希平说过,福好一直打听他怎么不来溜马镇,此时遇见,她竟没有惊喜,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请他们进她家看看。
福好象有读心术般,即时邀请:“请二位崔公子进屋里小坐。”
崔鹏飞忧郁的眉头一展,笑了。去年她抱着刺绣出现在他的帐蓬摊前,后来又扑上去咬魏把总,这事给他一生的记忆。
福好带着他们从后门进了园子,关上后门,把他们领到前面与爹娘打了照面和招呼,高氏立即要去张罗早饭,崔鹏飞摇手道:“我们出来时已吃过早饭。早听希平说福好家修了个不错的园子,所以我们特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