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已空无一人。
一右巡视四周,视线落在了一座假山前,蓦地闪过一道银光,瞳孔一缩。随后赶来的唐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与他互换了个眼神,慢慢靠近那座假山。
“这是怎么回事?”马总管从围观的人潮中走出,视线扫过二人身后的若干衙役,浮起一抹怒色,“身为公差,竟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去唤仵作来,来人啊把这奴才给我铐起来。”手指赫然指向了一右。
几名衙差犹犹豫豫走向了一右,后者眼神一凛,便顿住了步子,似是为难,求救似地看向了龙捕头。
“马总管抓他做什么,莫不是怀疑是他杀了素雪?”连翘挑了挑眉,出言质问。
马肃负手而立,神色阴冷,面上透着一抹诡异苍白,掩嘴咳嗽了两声道,“我们来时,他便在这儿,又因他家公子淮墨死在城主府,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便从这婢女开刀,企图引起恐慌,嫌疑还不够大麽!”
在一右身侧的衙差倏地扣住了他,似是信了马肃的话,面上皆有了防备之色。唯有连翘与龙明微微蹙眉,似是深思。
“推理得精彩,哈哈。”被钳制住的人忽的轻笑出声,“马总管,真是哪儿出事儿哪儿就有你啊。”
一右蓦地语调一转,疾声道,“你昨夜盗取青丝蛊反中剧毒,孰是孰非抓了自见分晓。”
话音未落,原就对马肃持有几分怀疑的连翘猛地行动,一柄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后考虑到自己的捕快身份,冲着赵牧使了个颜色,某土匪头子立刻扣住了马肃的双手按在其背后。
连翘投去极为满意的一眼,后者娇羞,表示愿意做更多很黄很暴力的事,然后……被无视了。赵牧咬唇,他好羡慕好羡慕那个登徒子啊,可是……他不敢啊啊……
马肃竟是神色自若,被人遏住也不见有丝毫反抗。反是斜斜的看了一眼一右,嗤笑着说道,“莫须有的事情,你血口喷人!”
如此镇定,必然是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好了。一右却也不以为意,面上没有一丝愠怒征兆,反而是噙着丝丝的淡笑,“马总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这话说得轻慢,仿佛有意在和马肃比耐心。
马肃一时吃不准此人到底是知道他多少事情,毕竟淮墨当初便是让这人调查他,莫不是当时不慎露了痕迹?僵持了会,心中狐疑越来越重。他脸上终于是绷不住了,“府衙重地,岂容你颠倒是非黑白。我这辈子都为了城主府尽忠职守,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污蔑老夫!”
一右扬起一抹笑,反诘道,“好一个为城主府尽忠职守,那敢问前任城主崔隽是如何失了踪?”
马肃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惊色,极快却是被一右捕捉到了。轻松自如地挣开了身后的两名衙差,一右走到了素雪的尸体旁,捡起滑落在她身侧的玉玦。“素雪是公子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
“她待在城主府六年,对府内大小事务皆有了解。崔隽失踪她一直存有疑虑,所以当公子打算细查之时便主动提出请辞,协助公子早日找出真相。还说崔隽失踪之前曾同她说起马总管与安府往来密切,有些东西需要查证。而那时正值第一个咬人蛊尸出现之时,后来崔隽便不知所踪,没了任何音讯。”
“借由周城主的吩咐指给了你做使唤丫鬟,这枚玉玦是前几日她从你房内搜出的,此乃崔隽之物。在公子死前一日她曾来禀告,神色异样,若惊弓之鸟,说是马肃已经察觉,对她动了灭口之心。”
一右走至他身旁,抓起了他的左手,没有预料中的针刺,却发现了一道极细伤口,与玉玦上那尖锐碎口相吻合。“素雪,是你杀的。”
马肃缩回了手捏成了拳头,额上微微渗出细汗,故作沉稳道,“单凭一道伤口便能说我杀了人,可笑之极。我亦是听到惨叫才往这边赶的!”
一右松开了钳制,负手而立道,“唐公子将那东西从假山后取出来吧。”
唐骏闻声而动,很快从草堆里取出一柄染了血的剑递到了一右手中。后者继续说道,“府里有名衙役说丢了佩剑,好巧不巧的是……他有轻微的夜盲,有人教过个法子,说只要抹上些萤粉,便能在夜里轻易辨出自己的佩剑,你说沾过这柄剑的人会不会在暗黑的地方手发萤光呢,来人啊……”
假山一侧的地窖蓦地爆出破门声,一个物件被丢入正中,忽的腾起一片烟雾,从左侧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走’。
那人从身后袭来,一右跃起避过,地上的烟雾渐渐散去,连翘等人亦围剿了过来,留下赵牧一脸懊恼神色,已然不见了马肃。
连翘欲追,却被一右拦住。
“穷寇莫追,况且我还指望他们回去报信。”
“你早知马肃不对劲,有人带着安落霜藏身地窖?”连翘持着几分怀疑神色看向他,越来越觉得此人像极了另一个人,一个应该死了的人。
一右摇头,不过是诈的,骗的是舒亦寒那个愣头青。随即身形一晃,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极快掠去。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现在才好,火热热刚出炉~掩面,我一定要攒存稿,要爆发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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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苏氏独家发表 ...
如今的鹤城被阴霾所笼罩,自鹤羽丢失开始,接二连三的事儿,使得百姓认定招来了厄运,人心惶惶。街上行人稀少,青楼酒馆这向来人最多的地儿也只有麻雀两三只,倍显冷清。
从街角忽的窜出一只黑猫,似被踩着了尾巴爆出一声凄厉惨叫,咻得一下没了影。带着安落霜的黑衣人倏地钻入了巷子,马肃极快地跟上,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咒了一声贱猫。
“你确定这儿有入口?”稍稍喘了口粗气,那黑衣人回过了人,竟是舒亦寒。此刻有额上有汗珠滚落,似是隐忍着,面色泛白。
马肃一愣,随即猛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忖道,原来此人就是肆爷说的内应,着实意外。“只要前面拐个弯就到。”
舒亦寒将人往身上摞了摞,一提气却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堪堪扶住了墙壁撑住了身子,昏迷着的安落霜跌落地上。马肃赶紧将人扶起,这位小姐可是金贵得很,若是出了差错难跟上面交代,又看着随时会倒下的舒亦寒蹙起了眉头,中了金乌的毒撑到现在才发,却不知能否成活。
“舒公子,再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舒亦寒抹去了嘴角鲜血,扫了他一眼,强撑着身子超前走去,背影踉跄。马肃一把老骨头,看了看安落霜,一咬牙扶着人跟了上去。
入目的是一道暗红木门,普通的庄户人家。舒亦寒见马肃停住了脚步便扶着墙稍作缓吸,腕上缠绕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开去,胸腔内一阵绞痛,几乎是挤着齿缝道,“还不快些。”
马肃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哨,三短两长。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了门,接过了安落霜,引着二人朝里面走去。“肆爷已经在内阁等候多时。”
面无表情的仆从将人带到,躬身退了下去。舒亦寒步入内阁,强忍着翻涌的痛楚,冷声问道,“楚婳儿呢?”
正在画上题词的肆搁下了笔,一抬眸,便看见舒亦寒异常惨白的面色,起身匆匆走到他身旁,一手搭住了他的脉象,却是濒死之态。
“骨蝶粉失效了,怎的会中毒?”肆讶异,那日分明是他亲手交予的,因在安府亲眼见过林九娘用这东西驱散了金乌,要从唐骏那里取那母蛊,这东西对付金乌正好派上用场。
“人我带来了,你该实现承诺让婳儿跟我走。”舒亦寒抽回了手,忍下喉头翻涌上来的腥甜,故作镇定道。
肆眯眼看他,忽的嗤声道,“这都是得了谁的遗传,她都成舒家的克星了。”
舒亦寒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出手袭向肆,怒道,“你想反悔!”
“不是我想,而是一个人不会同意。”肆轻松避过,踹过一把木椅,扑了空的舒亦寒跌坐在上面,去了势头,捂着胸口猛咳嗽。
“还不找人来救!”从门外传来的声音隐含怒意,缚着面具的风无一袭青墨色,眼神扫过肆瞬时凝重。
肆收敛了态度,命人请了风陵渡中的回春手过来。风无眸色复杂地看向舒亦寒,辅着水逼他吞了颗保命丸,舒亦寒欲挣扎,却被来人捏住了软肋,渐渐无力昏了过去。
一旁站着的马肃心下忐忑,眼前这气氛稍显诡异,他不敢吱声,有些进退不得。倒是肆注意到了,发了话,“去银库领了赏钱,我派人送你去京城。”
“多谢肆爷,多谢肆爷。”马肃连连弯腰道谢,扯着衣袂猫着身子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