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的男子一怔,面具下的神色晦暗,并未应声。
“这么特殊照顾,莫不是在□上有舒公子想求的?”一捋折扇,淮墨含笑回视,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那人不置可否,冷哼一声,沉沉开口,“你适应地到快。”
“即使有毒手拖着,你也撑不过十日,待十日之后,体内的母蛊养足,你就会爆体而亡。”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却不见有丝毫变化,仿若中蛊的人不是他,不甚在意。
淮墨微微抽了抽嘴角,哑然道,“你说的好像怀胎十月……”
“……”青衣男子倏地无言。
“你想要这只母蛊,我想要活命,不如来打一个赌。”一丝玩味渗入眼眸,淮墨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男子,提议道。
“……”青衣男子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在静待下文。
“就赌她能不能救我出去。”淮墨开口,那个她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继续说道,“若是你输了,便带着你的这个身份永远消失。”
“若我赢了?”面具下的眼瞳掠过一抹暗色,男子勾唇问道,似是觉得可笑。
“十日后,你自会知晓。我定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达成你心中所愿。”
清冷的眸子与淮墨对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便有十几名瞎仆从暗处涌出,神情冷冽,守在了牢房四周。
“他们看不到,一定不会影响淮公子的作息,请自便。”说完,便走出了牢房。
一缕银丝滑落身前,映入眼帘,淮墨勾起一抹轻笑。舒亦锦,你太不了解婳儿了……
在直面惨淡的时候她会选择扭头,却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不撞南墙不回头,在别人以为她傻的时候聪明,在别人认为她聪明的时候犯傻。
不论如何,都是他赢。
阳光从窗子里的栅栏里透了进来,一片晴好,只是这十日后,是否会变天呢?
27
27、 ...
更夫睡眼朦胧的梆梆梆敲着更,瞟见安府门前有个黑衣人,正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眨个眼的功夫哪还有人,‘又困迷糊了’更夫嘟囔着,揉揉眼睛,敲着更走远了,街上一如往常的冷清。
一抹纤秀身影从墙头跃下推开了楚婳儿的房门,扯下了面罩,毫不客气地拍上了床上人的脸颊,“喂,醒醒。”
早在窗子咯吱响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的楚婳儿故作迷糊,讶异地看着林九娘,“你……你怎么回来了?”
一身蒙面黑衣装扮的林九娘暗碎了口,只能怪自己大意,娘唯一留给她的九转铃居然会落到唐骏那家伙手里,料准了她会回来找他,房里灯火通明着呢。
黯了黯眸子,林九娘一把拽过婳儿说道,“你去帮我从师兄那儿把九转铃拿回来。”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楚婳儿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见林九娘抬手,立马补充道,“反正我身重奇毒,债多了不愁,你就算毒死我也是死得早些晚些的问题,不过你的九转铃……”
林九娘眸色划过一抹暗沉,思虑后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才肯帮我?”
婳儿闻言露出一抹奸笑,瞅着她的眸子发亮,“陪我走一趟安府。”
“……”林九娘忽然默了下来。
“怎么了?”婳儿急急问道,是唐骏说九娘的轻功上乘,夜探安府有她带着甚是安全,却没想过她会是这幅表情,仿若这一去是刀山火海。
“我一人去都怕敌不过,何况再带上你,一起去送死么?”林九娘暗哑着嗓音,美眸里流转着一抹异色。
“那再加上我呢?”门外传来的声音,使得已经挨在床上的林九娘瞬时蹦起,却被楚婳儿用迷香一卷,陷入了昏迷。
另一个瓷瓶搁在她的鼻子下端凑了凑,林九娘幽幽转醒,只是身上已然被五花大绑。
“没想到居然栽在你这小丫头手里!”林九娘说得咬牙切齿,目光如炬地瞪向婳儿,后者一下躲在了唐骏身后,一脸讪笑。
“他答应帮我救登徒子。”
“……”
唐骏以防她再度逃走,在她身上下了不知什么蛊,林九娘面色一片灰败,呐呐开口道,“早知道就算安府是地狱我也带你去了。”
正在解绑的唐骏猛地一抽麻绳,勒得林九娘瞬时噤声,泪眼汪汪地瞅向他,“师兄,我再也不敢了。”
唐骏瞥了她一眼,射了几枚冰渣子,转头冲婳儿道,“给她换身衣服。”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林九娘审视自己的黑衣劲装,没发觉什么不对,摸不着头脑道,“他这又是生哪门子气?”
她都是人砧板上的肉,待宰了。
婳儿瞄了她身上的男装,默默无语。拿了自己的一身衣服给她换,随口问道,“你干嘛那么怕你师兄,还离家出走?”
闻言正在换衣服的林九娘手一顿,怨念递增,沮丧道,“他是我爹的得意门生,我爹疼他比疼我多,从小替他背黑锅长大。你说是我长了一张惹祸精的脸么,怎么就信他不信我呢?”
“我体质比较特殊,爹为了给我防身就让我多泡药浴,炼成了百毒不侵。那禽兽每回都逮着我去试蛊,虽然我也偷偷拿他试毒,但最后都有给解药,他丫让我自己消化!那乱七八糟的能消化么,害得我每回拉肚子……”
婳儿听完林九娘的血泪史,明白二人相爱相杀已久,默默想不是一般人不要上唐门,人身安全木有保障……尤其遇上一个不靠谱的师兄或者不靠谱的师妹。
“要不是他突然亲我,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唐门。”
“亲……你?”婳儿听到了重点,诧异地反问道。
“是啊!”林九娘睁着美眸,盛满惊恐,“那感觉比我在试蛊的时候还可怕啊!”
婳儿囧了下,唐骏你到底是怎么亲的人家姑娘,有如此大的错觉?微微提示地问道,“难道你就没发觉你师兄对你的丝丝缕缕的爱意?”
透过那个吻表达……
林九娘瞬时一掌拍开了婳儿贴近的脸,一脸嫌恶道,“果然是近朱者赤,你刚才那表情和淮墨一般贱。”
“……”
“怎么可能有爱意,他一定是报复我弄死了他心爱的八爪。”林九娘说得斩钉截铁,回过头反问楚婳儿道,“淮公子还成日跟在你后头唤你娘子,难不成也是动了真情爱上你了?”
那眼神含着赤果果的鄙视,扫过婳儿某个不起眼的部位。
后者不甘心地挺了挺,发现还是能看得见脚背,泄了气。仔细想一想林九娘说得也对,“的确,登徒子也未必是真心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动静,唐骏揉着额头走了进来。先是瞥了一眼林九娘叹口气,又看了一眼婳儿仍是叹气。
他怎么能指望一只榆木脑袋去撞醒另一只,现在好了,木一块儿了。淮兄弟,对不住了……
“有连翘和赵牧守在密牢里,淮墨应该不会有事。我们今晚夜探安府,若是能搜查出有利证据就能帮他洗脱嫌疑。”唐骏神情严肃道。后半句是对着婳儿说的,“只是我与师妹对安府构造不甚了解,还请姑娘带路。”
“……”不认路!她在前面带路,恐怕会身先士卒吧?只一瞬,神色恢复如常,镇定道,“安府自身的护院武功并不高,反是那些瞎眼的仆从善使毒,功夫阴损,听力极佳。若是惊动,必然会有恶斗。我的迷香使得差不多了,可不能一次将他们都放倒。”
唐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的勾唇笑了笑,“你也没表现的那么不在意他么,当真是连死都不怕?”
心思微动,只是很快被压制。婳儿沉着面色道,“里面还不知有什么人,两位若是技不如人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到时证据没找到反倒把人都搭了进去。”
“……”另两人闻言皆是语塞,眸子里掠过一抹暗讽。林九娘从桌上抄起东西贴身放好,开口道,“顾好你自己便成,我就在你后头。”
夜色沉沉,已过了子时,空气里凉意甚重。清清冷冷的街上一晃而过三条人影,更夫从街尾走来,又揉了揉眼,哪还有影儿,嘟囔着,“早知白日就不多摸麻将了,困得要死,这都幻影几回了。”摇摇头,继续敲着走了。
唐骏挟着婳儿越过墙头,稳稳落在院子里。随后唐骏一转身,接住了从墙头翻落的林九娘,原地转了一圈儿,摆的是风花雪月齐飞扬的造型。却被婳儿一把拽住,只差一毫唐骏的衣袂便触在了暗线上。
仔细看,就在离他们落地的不远处几根细长银丝交接成网,暗缀着铃铛,风吹动却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