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君王的怒气吧,她是踩到他的痛处了,但也唯有这样,才有机会说动他。青枫紧张地握紧双拳,借由手心的疼痛来缓解那由心而生的恐惧和寒意,
“燕弘添,我是他的母亲,我不想每天只有在请安的时候才能看见他,不想他跟乳娘比跟我亲,更不想我的儿子是嬷嬷和太监带大的!”
两人就这样彼此互不相让地冷冷瞪视着对方,那双深若寒潭的黑眸里看似波澜不惊的目光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潮,与这样的眼睛对视,会让人忘了呼吸。就在青枫快要窒息的时候,燕弘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一年。”
什么一年?
他是说……孩子可以和她在清风殿住一年?青枫眼睛一亮,他竟然答应了?青枫满心欢喜,“谢谢……”
她话还没说完,燕弘添却不再看她一眼,起身大步离去。他离开后,那迫人的压力也随之散去,青枫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了,一年也好,在这一年时间里,她还可以再找机会说服他,虽然很难。
青枫躺在床上,身体很累,却睡不着,也不想动,就这样盯着床帏发呆。直到如意进来,问她要不要用午膳,青枫才回过神了,竟快午时了。
让如意端了几个小菜上来,青枫胃口不是很好,草草吃了几口,便迫不及待地对身边的如意说:“如意,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是。”知道自家主子念子心切,如意快步出门,不一会儿,就领着一名女子回来了。这女子不是几天前那个乳娘,她年纪看起来不小,三十出头,皮肤白白净净的,人也很安静。
“给我抱抱。”青枫伸出手,那女子立刻将怀里的小皇子轻轻地交到青枫手里,悄悄退到一旁。
小家伙睡得很安稳,身上泛着淡淡的药香,说明他已经沐浴过了。青枫暗叹,她果然不会带孩子,前天给他洗个澡,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他也哭了一个多时辰。看看现在,她不过躺了一会儿,他就一副吃饱喝足、浑身舒爽的样子,青枫又好气又好笑。
青枫想问那女子几句话,回头看去,只见她微低着头,静静站在一旁,若不注意,绝对不会感觉到她的存在,“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沈瑶。”
沉默不多话,内敛又温顺,青枫多看了她两眼,心想回宫后就让她到清风殿伺候,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弄得手忙脚乱了。
青枫正想着,就见萧雨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走了进来,青枫笑道:“萧雨,捧着什么好东西呢?”
将两个盒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萧雨才微笑回道:“自然是好东西,丞相府和将军府送来的贺礼。”
“贺礼?”青枫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萧雨将两个礼盒移到青枫面前,笑道:“嗯,送给小皇子的。”
孩子才出生三四天而已,这么着急送贺礼,应该是自家姐妹借着楼夕颜和夙凌的名义送的吧。
如意好奇地拿起放在上面的素白锦盒,那盒子只有手掌大小,轻飘飘的,下面的木盒就大得多了,用手碰了一下,竟然移不动,可见里面的东西不轻。如意轻笑,“一轻一重,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那就打开看看是什么宝贝,朕都有些好奇了。”略沉的声音由门外传来,燕弘添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外。青枫心中忐忒,燕弘添早已脸色如常,嘴角甚至还能看到淡淡的笑意,好像早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青枫微低下头,发现他的鞋子上沾着些泥土,还有一片枯黄的竹叶,原来,他去了竹林。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燕弘添在青枫身边坐下。如意拿起小方盒轻轻打开,红绸锦缎包裹着一块比拇指略大的椭圆玉坠。如意将玉坠拿出交到青枫手里,赞道:“娘娘您看,这玉坠真漂亮,楼相不愧为文雅之士。”
青枫细看手中的玉坠,上面没有如一般的饰物那般雕上花草或吉祥图案,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块椭圆玉石,玉质非常细腻,洁白温润,最为特别的是,这样初冬的季节,这玉竟是暖的,将之握在掌心,那股暖暖热流似会透过手心暖入心脾。
熔山暖玉?燕弘添只扫了一眼,便认出它来。传说,孩子小的时候,有暖玉傍身,可风邪不侵。夕颜自小身体就不好,当年楼家为了给他寻一块熔山暖玉,可算是费劲了心思,想不到他居然会送给这孩子。
如意看过楼相的礼物了,又好奇地盯着萧雨前面那沉甸甸的大木盒子,笑道:“不知夙将军送的是什么?”
萧雨打开木盒,只见一尊金灿灿的摆件静静地躺在里边,难怪这么重,萧雨两只手一起用力才将摆件拿了出来,看清那摆件的形状,萧雨不敬低呼道:“睚眦?!”
那摆件龙身豺首,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好一头威风凛凛的神兽。可这睚眦虽为龙之九子之一,但平身爱杀戮,多被安在兵器上,用以威慑敌军。
青枫脸色微白,这件礼物显然不是末儿送的,那就是夙凌了。身在后宫这些日子,她很明白,即使她再得宠,大多数人仍不把她当回事,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等着皇恩不在的时候看她是如何下场,如今有了楼夕颜和夙凌的公然支持,即使没有了燕弘添的宠爱和庇护,她在宫里也不会难过。青枫心里感谢夙凌,却不禁又为他担心起来。
燕弘添会如何看待呢?夙凌掌管穹岳三分之二军队的兵权,送这样代表这戾气的神兽给一个皇子......
如意不明白为什么萧雨和青枫的脸色都变得这般凝重,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只见皇上抬手轻抚了黄金摆件,忽然大笑起来,“不愧是将军府的礼物。”
青枫猜不出他是怒极反笑还是真心赞扬,唯有沉默以对,悄悄抬眼看向萧雨。萧雨在燕弘添身边多年,应该最能揣摩他的心意,只见她的脸色恢复如常,是否说明燕弘添并未动怒?
一名禁卫军小将急匆匆跑来,焦急地看向屋里。燕弘添轻轻点头,萧雨走到门外,小将低声说了几句,萧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回到里屋,萧雨半跪下身子,在燕弘添耳边耳语几句。燕弘添剑眉微扬,黑眸先是一冷,继而又带着几分兴味。
什么事让燕弘添有这般神色?萧雨刚才悄悄看了她一眼,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与她有关?青枫在心里猜测着,燕弘添忽然起身,“朕留在别院也有些日子了,晚些就直接回宫。你准备一下,三日后派人接你们回去。”
留下一句话,燕弘添再次离去,只是这次脚步更为匆忙。青枫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有些失落,总归是要回去的。院外的梅树结出了花骨朵了,绽放时应该很美吧。可惜她今年无缘得见了。目光扫过桌上那耀目的黄金睚眦,青枫幽幽一叹,这件礼物很珍贵,也很烫手。
明泽守在院外,看到燕弘添脚步匆匆,猜到皇上大概是要出门了,吩咐身后小将准备马车,自己则迎上前去,紧随其后。燕弘添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黑眸紧盯着明泽,明泽微惊却不惶恐,垂首而立。
“你叫明泽?”
深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明泽心中一震,随即回道:“是。”
“明荐的弟弟?”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明泽低声回道:“是。”
“从今日起,保护清妃和皇子就是你的职责。”
皇后圈套(一)
丞相府。
浓重的夜色下,幽深的湖面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清冷的月光为这汪清潭镀上一层银光。揽月楼前的石桌旁,两道挺拔的身影对面而坐,不大的石桌上已摆满了空酒坛子,紫衣男子手撑着额头,细眸微眯着,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只是细看之下,不难发现眼底依旧一片清明。
眼看着对面伸过来的大手又要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紫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时辰不早了,皇上还不回宫吗?”
燕弘添手停在半空中,剑眉微挑,“爱卿这是在赶朕?”
“臣不敢。”楼夕颜嘴里说着不敢,却已将酒坛子放到了桌下,丝毫没有让他再喝下去的意思。
燕弘添单手撑着桌面,睨了一眼桌下的酒坛子,反手一提,酒坛子又回到他手中。他啧啧叹道:“一出手就是熔山暖玉的楼相,怎么这般小气?拿些花雕糊弄朕不说,现在竟还不让喝了?”
“相府只有花雕酿、香雪醇这些清淡的酒,皇上要喝陈年溪风,宫里多着呢。”楼夕颜将自己的杯子往旁边挪了挪,也不拦他,反正也只剩这一坛了,“说到暖玉,那是给外甥的礼物,夕颜怎敢怠慢?”
燕弘添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再给自己满上,倒也没逼楼夕颜继续喝。他用满是揶揄之色的黑眸盯着楼夕颜,笑道:“你什么时候成妻奴了?”
楼夕颜也不恼,微微一笑,“和夙将军比,我自叹不如。”
燕弘添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眼中揶揄之色尽退,眉头微敛,低声回道:“夙凌居然会送
那样重的礼,还真是出人意料。”夙凌生性孤僻,向来不与朝中重臣深交,又因夙家素来无女,更不会和后宫扯上关系。当时他将青末赐予夙凌,确实也是存了心思想将他与夕颜的关系拉近,却不曾想,他竟会将睚眦摆件送给青枫的孩子,这是摆明了要给青枫做靠山,夙凌忽然有此转变,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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