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做一个傀儡,可就连同床共枕的人都不能信任,他还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崔墨耀了,只有他永远是忠心的。
“皇上,截下了皇后送往宫外的信。”
崔颖炎从公公手上接过蜡封的密信,,急忙撕开信封,上面绢秀的字迹正是何文芙的。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爹,刺杀失败,事情败露,刺客被擒,供出主谋,皇上手里已有证据,恐累及爹爹,爹,回头是岸!
☆、朕生平最恨被人背叛!(5)
除了信纸,信封里还一块小铜牌,上面刻着“同盟”二字。
崔颖炎摸着那块小铜牌发呆,虽在深宫,但他也听说过同盟,那是一个民间杀手组织,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更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何文芙跟同盟有什么关系?这些跟何太急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他们买通了杀手,里应外合……
“何文芙,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幸好朕有先见之明。”崔颖炎一掌击在桌上,把杯里的水震出来了。
“皇上,皇后私通外戚谋反,证据确凿……”
“去锦华宫。”他倏地站起来,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何文芙躺在□□睡不着,突然听到皇上驾到,她没想到皇上会在此时来,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披上,圣驾已到了。
崔颖炎怒气冲冲地进入锦华宫,宫女们看到皇上,都纷纷退到一边下跪迎驾。
“参见皇上,妾身不知道皇上驾到,不及远迎,请皇上恕罪。”何文芙没料到会见到他,连忙福身低头,被他冷不防的出现吓了一大跳,连头都没梳,身上只穿了一件白底衣。
崔颖炎将信砸往她身上,厉声说:“皇后,这是什么东西?”
何文芙捡起地上的信,脸色霎时惨白,连手都抖起来,心也凉了半截,她的信……怎么就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这……”
“请皇后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每一个低嗄的音节都仿佛是从他的齿缝间迸出。
在那瞬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比起悲伤凄凉的感觉更教她心痛,痛苦得让她想要掉下眼泪。
原来……原来他从来就不信任她,因为她不配得到他的信任。她这个后冠,承载着多少可悲。
“是妾身写的。”她点点头,出奇的平静。
“为什么?”崔颖炎不悦的低沉嗓音扬起。老实说,她的直接承认令他吃了一惊。
“因为妾身知道什么人要刺杀皇上,妾身只是想用这个办法,让那个人回头是岸。此前,妾身劝过那个人的,可是他不听,妾身只希望他还有点良知,他会心虚,他会回头。”她语言淡幽地开口,仿佛那事跟她自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个何文芙,一句话就可以把这事撇得清清楚楚,真有你的。”他的语气尖锐而且刻薄。
“妾身只是实话实说,君欲定妾罪,何患无词。”何文芙连反驳都懒了。古往今来俱一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这算什么态度,难道是朕冤枉了你?”崔颖炎挑眉冷笑。
“妾身没说,但皇上自己心知肚明。”她平静地回答。
他冷哼了声:“你现在打算把罪名推到朕身上吗?证据面前,你还敢抵赖?”
她不由得大声反驳:“这算哪门子的证据?”
“同盟的令牌,谋刺的信,单凭这个,就可以定你的罪。”他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妾身这是在保护皇上啊,无论是什么人,妾身都不容他谋反,皇上,你要相信妾身!”她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说。
“哼!你凭什么保护朕,难道就凭你姓何?”
“妾身一心为皇上,天地日月可鉴。”她微笑,笑中透出一丝苦涩。
“很好,来人!”崔颖炎绽开一抹冷笑,沉声命令道:“脱去她皇后的冠服,打入天牢候审。”
起初,宫人们对于这命令还存有一丝迟疑,最后是在司制大人的催促之下行动,三、五个人一起上前摘除何文芙身上的衣袍。
她静静地闭上双眸,任由宫人剥去她身上华丽的冠服,紧紧地闭上苍白的唇瓣,对于内心所受到的屈辱与不堪都只能无言地忍受下来。
☆、伴君如伴虎!(1)
此刻,他们却像是怕被皇上责怪般,尽所能够地迅速褪去她身上这袭华服,仿佛这身荣贵从来不属于她,只是由她暂时取用,如今必须奉还。
何文芙只是心里觉得无限悲凉,她缓缓地睁开噙著泪水的美眸,望着她那高坐在上位的曾经的夫君。
她能怪他吗?不,将心比心,又有谁能容得下一个能威胁皇位的皇后。
“皇上,如果妾身不在,你能安心一点,妾身……认了。”
他回望着她的眼光,异乎寻常的冰冷,教她的心房为之一颤!
然而,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保重!最重要是削掉安平郡主手里的兵权,还有……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上一定要尽快立后,稳定人心。”
“朕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在你只是一个阶下囚。”他又给了她最後的重击。
“是。”她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皇上请听完妾身最后一句话,皇上膝下无儿,是上对祖先的不忠不孝,下对黎民百姓的不负责,请皇上多亲近贤妃……开枝散叶!”
她为什么不替自己求情,反而还处处为他考虑,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嫣然的微笑教他的心为之一紧,他别开脸庞不看她,大喊:“把她带下去!”
不待宫人催促,何文芙浅浅一笑,率先调头走出大殿。她太清楚崔颖炎的个性了,如果央求没有用,她又何必踏着自尊去求他。
崔颖炎不由得回头瞅着她的背影,她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毫不留恋。他该高兴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天,手里有证据,把她打入天牢,今天,终于如愿了。
可他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快乐!
“什么?皇后被打入了天牢?”当何太急收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明明他这个计划布置得天衣无缝,不会出一点破绽,就算是刺杀失败,刺客也不会活命,更不可能供密,皇上是怎么拿到同盟的令牌?
“是。奴才听说皇后当时……认了罪!”何太急身边的近卫于扬说。
“备轿,立刻进宫。”
何太急来到天牢,命人在牢外守候,终于见到了牢中的何文芙,她一身囚衣,一头乌发有些凌乱,不复往日的华贵与骄傲,独坐面壁黯然神伤。
昔日的何文芙,是父亲心里乖巧伶俐、温顺体贴的女儿,她那爽朗的笑声,纯洁如秋水的眼睛,像婴儿般无辜,然而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骄傲得像一朵傲立于霜雪的寒梅,傲视天下。
现在,为何……为何她会变得这么脆弱?从她身上,已看不到往日活泼开朗的半点影子。
何太急的心为之一紧,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文芙!”
何文芙缓缓回头,一脸素色,眼中有一闪即逝的讶然:“爹,你怎么来了?”
“文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亲生母亲,怎能教他不心疼。
☆、伴君如伴虎!(2)
何文芙苍白地泛起一丝笑意:“爹,我很好,皇上他舍不得杀我的,打是亲,骂是爱,夫妻俩吵吵架再正常不过,你不用担心我。”
“你还想瞒爹吗?伴君如伴虎,皇宫里本不是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你为了他义无反顾,可他对你又怎么样,他给了你什么?傻女儿啊!”何太急陡然一喝。
“是啊,伴君如伴虎。”她伴着泪眼的笑容凄凄楚楚,展眸说:“爹,皇上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在他的统治下,大丰朝一定会昌盛的。”
“他这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何太急的脸陡然一沉。
“我没有怪他。皇上是我的天,更是天下万民的天,他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
何太急低吼:“他不配!他跟先皇一样,昏庸无道,朝廷若不是我撑着,天下就会民不聊生,诸王便会趁机兴兵作乱,边境更是战事连连,他却整天只顾玩乐,无所事事!”
“爹,你小看皇上了,他只是大智若愚,锋芒深藏。虽然我不常见到他,但我总站在他窗前,静静的看着他,我很清楚他。”他淡淡一笑。
何太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说:“你说的,我相信。但如果我砍去了他的右手,崔墨耀回不了朝,他就不是我的对手。”
“爹,不要!回头是岸吧,别越踩越深了,这样做只会让我们何家陷入不忠,遗臭万年。”何文芙抓住父亲的手,父亲的话让她大受震撼,胸口彷佛被巨石给击中般。
她好害怕,害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他!
“只要我登高一呼,没有人会记得以前的事,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可以,你不可以那样做。”她浑身一震,心里泛起了寒凉。
“文芙,委屈你了,爹一定会保住你这条命,爹会让你成为本国最尊贵的公主,而不是一个受人冷眼的弃后。”何太急放开何文芙的手,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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