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心深 (安奕anyi)

江灵月轻松地笑了笑，说：“熬着点，哦！等我！不能跑了！小姐，丢不下你！”

江灵月快挂不住了，回过头，顺着树藤，撑着墙，努力地往上攀爬。

园子里，几个灯笼快速移近。

江灵月和捷儿双双转头一看，家丁主仆，灯笼、睡袍、披风，浩浩荡荡向他们走来。

江灵月一惊，脚一滑，抓不住，就“哎哟”一声摔了下来。

“这成何体统？！”

江老爷一声严厉的吆喝，吓得捷儿魂都不知飞哪里了，战战兢兢地向地上响亮一跪。

江灵月“哎哟哎哟”地爬了起来，江老爷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灵月。



第十三章：大宝的出卖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套男子的洋装，一身束身的白衫黑裤，滑脱了一半的白袜子，头发高高束起，活像一个顽皮的男孩。

这一身打扮，看得江老爷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严厉地指责着说：“这半夜三更，你打扮成一个男孩子逃出家门，如此荒唐，你如何解释！”

不用她解释，大宝已急急补充着说：“大小姐，这段时间经常晚出早归。”

江灵月、捷儿、秀金不约而同地惊看了大宝一眼，对他如此谎言甚感莫明其妙。

“有这等事？！”江老爷简直大震。

“爹爹——！”江灵月想要解释什么，又被姨夫人给拦下了，用责怪又怜惜的口吻说：“月儿这新时代女性也太新了吧，都还没成亲就彻夜私会，真是笑话，传出去，江家的脸往哪里搁啊，月儿，真是太不长进了。”

“爹，您不要怪姐姐了，这青春少艾，哪家的姑娘不想成亲的事，姐姐只是心急了点。”江云丽好声好气地说。

江灵月被冤枉得目瞪口呆，捷儿听得目瞪口呆。

江老爷气上心头，严厉地说：“是这样吗？你怎么就不想了，雪丽呢？”说着，看了一眼雪丽，雪丽羞涩地低下头，江老爷继续说：“怎么就可以如此安份守纪？”

江灵月自知百口莫辩，委屈得想哭，眼眶红了，忍着泪水。

姨夫人见老爷十分生气，想趁机留个好印象，便温柔如水地说：“月儿，快跪下，向爹认个错，就没事了！”

江灵月的委屈铺天盖地地骤上心头，怎么可能还让一群假惺惺的人得逞。她背脊一挺，中气十足地说：“我没错！错的是谁，你们心里清楚得很！”江灵月盯着姨夫人看。

江老爷见她死不认错还如此神气，气得瞪眼挑眉，脸色发青，一怒便吼：“你给我跪下！”

捷儿见江老爷火上心头，知道越闹越缰，用力拉了拉小姐，说：“小姐，先跪下吧，认个错，以后再说！”

江灵月被捷儿用力一拉，脚一软，便被迫跪下了。江灵月委屈至此，怎肯屈全？马上又站起来，悲痛欲绝地看着江老爷说：“灵月受奸人陷害，处处受尽委屈，您做爹爹的不给女儿还个公道，竟如此昏庸，我向谁叹谁恨？！”

江老爷听到昏庸二字已怒不可遏，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咧嘴，大吼一声：“看样子，是我家教不对，太宠爱你了！”江老爷向四周一扫，随手在地拿起一枝树枝，就向江灵月的膝弯处狠狠一打，江灵月惊痛，就跪了下来。接着，江老爷像上了火一样，拼命地往她身上打，边打边骂：“你有错不改，顽劣如此，不分尊卑，满口脏话……”

江灵月痛得惨叫，江雪丽不忍看下去了，不声不响，带着英罗转身离去。



第十三章：被抓个正着

江老爷越打越凶，江灵月身体不支，跌爬在地，嘴角溢血。

秀金不甚入目，转身时投给大宝一个莫明其妙的眼神，似是疑云万千，大宝心里清楚，可又奈何？他得找机会跟秀金解释自己的无耻行为，以免秀金误会他是势利之徒以对他反感。

捷儿更是悲痛，找办法为小姐脱身，立刻往自己脸上左右开掴，边打边流泪边说：“是捷儿的错，都是捷儿的错，是捷儿的主意，老爷饶了小姐，一切都要捷儿的错，捷儿没照顾好小姐，老爷要罚要打，打捷儿！”

见江老爷没什么反应，捷儿更是用力，劈哩叭啦，耳光清脆的响着，这响亮的耳光让他突然住手了，回想起了一件事来。

江夫人也曾经这样跪着求他饶过江灵月，那次因为江灵月六岁不到已顽劣之极，爬上树丫偷出去玩，结果摔了下来，幸好没有多大损伤。对于江灵月的顽劣，教而不善，气得他就像现在一样，拿着棍子，狠狠地打她。江夫人哭得惨烈，挡在孩子面前，棍子落在江夫人身上，江灵月见连累了母亲就哭着往自己的脸上左右开掴，求他饶了母亲。他惨见母女情深，气渐渐下来，只得放手。棍子落下了，也落在自己的心里，他又何尝对这女儿不痛不爱？

从此以后，为了江夫人也好，为了江灵月也好，为了什么都好，江老爷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打江灵月，无论她多顽劣，都只眼开只眼闭。气上心头了，眼也不瞅，就让海管家去管教。海管家虽不敢打，但对她管教非常严格，这恰恰顺了江老爷的心意。虽然至今还未磨灭那顽劣任性的品格，但渐渐也学懂了规举，知书识礼，不伤大雅了，而且勤奋好学，聪明伶俐，一把灵牙利嘴，生意场上非常有才干。

现在夫人去了，怎么又打起江灵月了？难道没有庇护就不爱这女儿了吗？不是的！打从心底里去爱这个孩子。

江老爷凝视着江灵月，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与江夫人无异，只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天真烂漫，心无城府了。

伤痛往事让他愁肠百结，只化作一声长叹，一松手，开了花的树枝落在地上。江老爷转身离开，所有人缓缓跟上。

姨夫人和江云丽投以鄙夷的轻笑后也跟上了。

捷儿悲痛欲绝，扑奔上前，哭倒在江灵月的身上，试图扶她起来。

江灵月浑身无力，眼里尽是委屈和苦衷。

捷儿努力把她扶起，一步一艰难地向房内走去。

用脚推开门，借着月色摸索着，把小姐放在床上，点了灯火，捷儿开始忙着为小姐换洗更衣，清理包扎伤口，好不容易才把小姐安顿照顾好。

江灵月神思模糊地闭上眼睛，神情憔悴，满脸哀怨。

捷儿伏在床沿，陪着她，不知不觉睡觉了。

一切都安顿过去了，夜静更深，月色凄冷。



第十三章：大宝的苦衷

大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一直不断地跟秀金解释，他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彼此的将来。

秀金站在大宝的房间前，欲敲门，又收手。辗转反侧的大宝似乎感到门外骚动，小心起身开了门，看见秀金，借着月光，俩人凝视片刻。

大宝已在心中向秀金解释千万次，他先开口，说：“那是因为，二小姐说了，只要我帮她完成三件大事，她会放了你，随去随安。”大宝深情地看着秀金，希望得到寻求原谅。

秀金心中感动可又心中有愧，泪眼看他，十分婉惜和痛恨地说：“这跟二小姐有何分别？她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惜伤害所有的人，你为了自己的幸福也不惜利用别人！”

大宝眼底掠过一些不安，但很快就把这些不安给抛掉，一步上前，真情流露地看着秀金，冲口而出就说：“我知道，我也懂得，可是，我无法控制，我喜欢你，有点疯了！”

秀金大震，眼如秋水，盈盈如醉，整个人就沉醉在心里的悸动中。

大宝看到秀金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太心急了，显得有些张皇失措，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是我太心急了，我是有点疯了！”

秀金突然心中激动，用手轻轻地捂了一下大宝的唇拦截了他下面话，手收回，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说：“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我一直在等待？”

大宝眼睛一亮，笑开了，千言万语说不出心中的激动，唯有把秀金的手紧紧一握以代替。

秀金感动了一会，拉下了眼帘，在道德中挣扎。

大宝看出了，说：“只要你平安了，我们就走！”

秀金抬眼看他，心有愧意地说：“可是，这有背良心，就算为谁也不应该啊，会折福折寿的。”

大宝为了安抚秀金，压住了心里同样受着道德责备的心，大气地拍了拍胸膛说：“大宝本来就没有福，这老天爷也不忍心折！”大宝豪爽地拉了一下嘴巴无声地笑了笑后突然变得感性起来，眼动秋波，深情地看着秀金，说：“至于折寿，我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块，一天也愿了！”

秀金差点就哭出来了，忍着泪，哽咽不语。

“大小姐福大寿长，丢那么一点，微不足道，就让我狠一次吧，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当看不到吧！只要把你救出去，我们就走，天涯海角，随去随安！”

秀金心中激动，一颗颗泪珠忍不住沿脸颊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