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我想躺一会儿。”叶灵霜递过空药碗,阖眸躺在了床上。
“奴婢先告退了,娘娘若是有事的话随时叫奴婢便是。”墨月低声道。
“嗯。”床上的女子懒懒地应了一声。
墨月拿着空碗小声推门而出。
听着那吱呀的阖门声,叶灵霜一双眸子猛地睁开,无神地盯着头顶的灰青旧账子,许久许久,眼里的晶亮如黑夜里的星辰,耀眼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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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如奴才去尚药房取点伤寒药吧。”李福升弓着身子小声询问道。
低头批阅奏折的大晏帝淡然道:“不必了,朕无恙。”
似乎知道皇上忧虑何事,李福升又低头道:“奴才取药的时候不让执事记档,太后和几位娘娘就不知道了。”在皇上身边呆了许久,早已成精的李福升哪里不知道大晏帝的烦恼,每次一个小病小伤寒,太后和几位娘娘都要送来大大小小的补品,皇上不好拂了面子,特别是太后送来的一堆补品都是尽量服用了。有时候皇上干脆藏着病,免得惹来一堆麻烦。
大晏帝低垂的眼微抬,扫了他一眼,“不必了,朕确实无甚大碍。”似乎想到某件趣事,皇帝抿嘴一笑,翠荷殿的那个小女人吃了那么多水都无恙,他又怎会有事。
对于皇帝嘴角那很快闪过的笑意,李福升微微诧异,随即又装作毫不知情地低下头颅。
“皇上,翻牌的时辰到了。”李福升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殿门外的小公公,使了个眼神,那人便小跑着进了殿中,低头躬身,将盛有不同侍寝牌子的木盘举到皇帝面前。
大晏帝快速瞟过那材质不一的牌子,拂了拂手,兴趣乏乏,“拿下去吧,朕今日歇在龙阙殿。”那小太监听到吩咐便保持举盘的姿势躬身出了苍銮殿。大晏帝批阅奏章或者私见大臣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书房苍銮殿,而不想去后宫宠幸妃嫔的时候便呆在自己的寝宫龙阙殿。那龙阙殿是不准任何妃嫔进住的,只有与皇后大婚的三天两人歇在那里,过后,皇后便住回后宫里的中宫,位于东西六宫之首,离龙阙殿最近。
李福升见皇上没有就寝的打算,便悄悄地往后退去。
“李福升。”大晏帝忽然叫住了他。
“奴才在。”李福升立马顿住脚步,低头应声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皇上,戌时刚至。”李福升恭敬答道,思索着皇上是不是准备就寝了。
大晏帝不再言语,只是一双眼睛从手中的奏折移开,望了门外的夜色一眼,脑中忽地出现那张含泪欲泣、满是倔强与羞愤的小脸。
“翠荷殿的主子怎么样了?”
皇帝的问话让李福升微微闪神,李福升只是怔了一下便立马答道:“回皇上,刘太医说只是受了凉,便开了些祛寒药,其他的无甚大碍。”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声,“将这里收拾下,朕回龙阙殿歇一晚上。”
“奴才明白。”李福升走上前,动作利索地收拾起堆满奏章的书桌,见皇帝朝外走去,便对门口的两个小太监递了个眼神,两个小太监立马跟在身后,小心伺候着大晏帝回了不远处的龙阙殿。
直到几人走远,李福升才吁了口气,皇上心思最是喜怒无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必须时刻揣摩主子的心思而又不太过,拿捏好这分寸着实不是一件易事。而今日,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从不招任何人侍寝。
六月初八,这是皇上生母的忌日。那个曾经宠冠后宫的美貌女子不知何因被先皇打入冷宫,最后心殇绝望,投水自尽。
是了,翠荷殿以前是个冷宫,住的便是皇上的生母莲妃,而几里外的小莲池正是莲妃投水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奴才这个词专属清朝,但是吾独爱之,so。。这里就这么叫吧
今个儿是中秋佳节,妹纸们,中秋节快乐!。。。(*^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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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皇帝忽访
“昨个儿晚上,皇上又未招任何人侍寝?”软榻上的女子柳眉杏眼,绾着凌云髻,髻上插桃花紫玉簪,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衬得她多了几分高贵雅致。
“回娘娘,皇上昨晚上歇在了龙阙殿,未曾招人侍寝。”身边帮她捶着肩膀的婢女锦玉连忙回道。
另一个婢女锦雨将门外丫鬟递来的金丝燕窝粥端了过来,“小厨房刚做的燕窝粥,娘娘仔细着烫。”
孟含玉满意地看了两个贴身婢女一眼,满意地笑了笑,艳若三月桃花,“锦雨自本宫进宫就跟着,如今已有整整三年,锦玉也跟了本宫将近一年。若是哪一天你们想嫁人了就跟本宫说一声,本宫定给你们准备丰厚的嫁妆。”
两个丫鬟神色微变,齐齐道,“奴婢等一直守着贤妃娘娘,不准备嫁人。”
“哎……既然你们这么忠心,本宫也不好撵了你们去,以后好好做事,本宫自不会有所亏待。”贤妃叹了一口气道,带着追墨翠玉镯的纤手微抬,端起燕窝粥小口啜着。
锦雨与锦玉神色又是一变,死死低着头。
“本宫这流云宫也不小,这里的首饰古玩你们随便挑一件吧。”贤妃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燕窝粥,觉得无甚食欲便往一边递去,锦雨连忙接过碗。
“娘娘平时赏赐已经很多了,奴婢哪敢再贪婪。”锦玉笑着应道。
“赏你们的就收着,锦玉,将本宫的首饰盒拿来。”贤妃满不在乎地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个精致小盒。
“是。”锦玉低声应道,将镶金小木盒取了过来,递到主子的面前。
贤妃勾唇一笑,将那小盒大开,露出满满的一盒珠宝首饰,“你们跟随本宫多年,从没赏过你们什么好东西,这盒里都是皇上和太后赐的,你们随意挑一件罢。”
锦玉和锦雨一惊,不敢有所动作。
“娘娘,皇上和太后送的东西自然珍贵,岂是我们这些下人配用的,娘娘还是留着吧,娘娘平时的赏赐足够奴婢们炫耀一番了。”锦玉神色认真道,带着几分惶恐,看得贤妃甚为满意。
“是啊,娘娘,锦玉说的极是,这些东西太珍贵了,奴婢们怎配用呢。”锦雨也忙应和道。
“也罢,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贤妃嗔骂道,眼中却是遮不住的笑意,缓缓起身,长裙迤逦一地。亲自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打开一个小格子,从里面取出两个白玉缀墨耳坠子,端的价值不菲。
“娘娘,这是……”锦玉小心接过主子赏赐的耳坠,不解问道,这对耳坠子好像没见自家主子戴过,锦玉是一年前由贤妃的娘家孟将军送来的,在流云宫呆的这一年来都不曾见过这对耳坠子,而一旁的锦雨见到这对白玉缀墨耳坠后双眼明显一暗,神色略显慌张。
贤妃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送你们拿着就是。”
两人不敢再多言,一人拿了一个耳坠子,小心地收了起来。
看着流云宫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贤妃自得一笑,几分嘲讽,几分猖狂。花梨月,只有你这个傻女人才会把本宫当做好姐妹,你不死谁死呢。
“锦雨,给本宫继续盯着铛月宫的动静,德妃倒是不足为惧,至于婉贵嫔那小蹄子,本宫先让她得意一阵子。”想到婉贵嫔原本的身份,贤妃又是冷冷一笑。
“奴婢明白。”锦雨低头道。
“凡事不可大意,仔细留意着别被发现了。”贤妃嘱咐道。
“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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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日子其实算是最单调的,年复一年地上早朝、批阅奏章,还要保证朝政中势力的平衡。
苍銮殿,低头看奏折的大晏帝神色愠怒,猛地将一本奏折掷于地上。好个常盛天,竟敢借着招兵为由,公然收受贿赂!当初若不是为了分散一部分势力,防止孟世绝独揽兵权,他常盛天又怎会被他提拔成左右翼前锋统领,他的女儿常梦溪又岂会坐上德妃的位置!
李福升心中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奏折捡了起来放回桌上。
“李福升,叫张子宜过来一趟。”大晏帝靠在椅子背上,单手扶额。
“奴才这就去。”李福升福了福身,往殿门外走去。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张子宜自然时刻候在殿门外,白天偶尔也会到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巡逻查探。
不一会儿,两人走了进来,张子宜躬身道:“不知皇上召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大晏帝双眼微沉,“适当放出一些消息,就说有人已经发现了常将军的不检行为,若不稍加收敛就上报给皇上。”
张子宜讶然地看了大晏帝一眼,随即道:“属下领命。”
待人走远,大晏帝又拿起那奏折看了看,冷笑一声,内侍卫总统将军和护军统领竟然同时上奏弹劾常盛天,该说巧的很,还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呢。
“皇上,戌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您看……”李福升壮胆问。若是皇上没有及时就寝,伤了龙体,最先倒霉的可是他这个总管太监。
“去德妃那里。”大晏帝这次倒是回答得干脆,李福升小声应是,已着手吩咐相关管事公公去德馨殿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