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放开她,大步离开。周惜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咬牙拎起裙摆,飞快地向永寿宫中走去……
……
那一天永寿宫中热闹非凡,宾主尽欢,谁也没有发现翎月的消失不见,眼前所见欢天喜地,秦国使臣们在盟约上终于松口,道改日好好商谈。温景安惹下的麻烦似乎不再是两国的阻碍。耶律翰再也不敢轻易无礼。一切那么平和。周惜若偶尔对上邵云和的眼,都在他眼底看到了冰冷的警告之色。
她看着那面上笑意自如的龙越离,心中一点悲凉渐渐蔓延,他可知,他的孩子……还有那还在青春年少的翎月,已经死了。
周惜若回到了菡香殿中,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躺在床上,身子极倦,脑中却是乱哄哄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周惜若拥着被怔怔出神。
林嬷嬷神色紧张,上前道:“莲贵人,宫中出大事了。”
周惜若一哆嗦,半天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嬷嬷附耳过来,把自己听来的隐秘消息说了:“翎月姑娘死了,听说好像是被人杀了……”
她只有这一句,周惜若幽幽问道:“还有什么吗?”
林嬷嬷诧异:“还有什么?奴婢今早就只听到这个消息。”
周惜若叹了一口气,道:“我累了,以后再说。”
林嬷嬷见她反应冷淡,眼中不由诧异。周惜若躺在床上,红唇扯出一抹苦笑,看来楚太后是决意封了这个消息。翎月肚中的孩子也许不会再有人知道……
周惜若昏昏沉沉地睡去,梦中翎月血流满面而来,一遍遍道:“莲贵人,救救我……救救我……”
而她梦中一遍遍说:“我救不了你,翎月姑娘,我救不了你……”
“若儿!”耳边有人在唤她,周惜若猛的惊醒,她睁开迷蒙的眼,却对上了龙越离憔悴的面色。
“皇上……”她忽的无言。
龙越离长吁一口气,抚开她的散发,深邃的眉眼皆是疲倦:“你方才在做噩梦,梦见了什么?”
周惜若沉默许久才道:“臣妾梦见自己无依无靠,背后皆是食人的猛兽。”
龙越离忽的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她感觉着他的怀中的心跳,还有那无法说出口的悲伤。内殿中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
翎月身死的事终是纸包不住火在宫中传扬开来。楚太后的震怒可想而知,可是谁也不曾见过。倒是宫正司抓了一批宫女,连累得永寿宫中伺候楚太后的贴身女官都要进宫正司讯问。宫中的传言纷纷,有的说翎月是私通了侍卫,怀了孽种,事发之后侍卫杀她灭口;又有的说是翎月怀的可是……龙种……
可不论怎么样,人已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凄凉。周惜若在菡香殿中看着妆台上的簪子,一溜排开,果然少了那一根玉簪,而那针线提篮中也少了一个香囊。
林嬷嬷上前来,见她沉默异常,禁不住问道:“莲贵人怎么了?”
周惜若淡淡道:“菡香殿中有别宫的眼线。”
林嬷嬷吃惊问道:“莲贵人可知是谁?”
周惜若收起簪子,美眸幽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人背后势力一定极大,大得可怕。”不动声色潜入菡香殿,拿走她的贴身首饰,又谋划了这一场局的人,在宫中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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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花葬魂
她把妆盒递给了林嬷嬷,道:“以后这妆盒就由林嬷嬷保管。”林嬷嬷看着那香囊,问道:“那香囊呢?”
周惜若随意拾起一个,淡淡道:“都统统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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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月的事被楚太后竭力弹压,杀人之人找不到,这便成了无头公案。翎月的尸身被草席一卷,抬出了宫随意埋在了乱葬岗中。人死如灯灭,谁也不会在意了这小小的宫婢最后的下场。龙越离被楚太后叱责,对外只说他龙体不适,其实是被罚了思过两日。悌
楚太后在永寿宫中怒气未消,恨声道:“这个不成器的逆子!跟他卑贱的母亲一样!竟做下这等丑事!哀家以为他大婚之后能顾全大局,能出息一点,没想到还是如此荒唐!荒唐!败坏了祖宗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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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一旁的越卿卿对视一眼。皇后抹了一把眼泪,哀哀地哭:“母后不要生气了,都是臣媳不好,若不是臣媳不争气,皇上也定不会去招惹了那翎月。都是臣媳……”
楚太后凤眸怒气涌起,怒道:“你说什么?分明就是一个贱婢和一个不知廉耻的皇帝搞出来的丑事!列祖列宗在上,这不肖子孙要不是姓龙,哀家第一废了他!”
皇后被楚太后的口气吓得不敢再哭。越卿卿款款上前,柔声劝道:“太后娘娘不要生气了,皇上只是年轻,一时冲动,只是这到底是谁杀了翎月是该好好查一查。可千万不能让这凶手逍遥法外。”谀
皇后也连忙道:“是啊是啊,母后,这行凶之人太过可怕了。臣媳一想到这种人在宫中,臣媳都觉得睡觉都不安稳。”
楚太后勉强消了怒气,沉吟一会:“宫正司那边可有了消息?”
“不曾。”皇后眼中都是失望:“说是找不到杀人的凶器,也找不到半分线索。这……怎么可能呢?”
越卿卿看了她一眼,上前道:“太后娘娘,要不要宫中都搜一搜?”
楚太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不必了,哀家本来就要压下这件事,怎么可以再闹得满宫都不安宁?”
越卿卿还要再劝,楚太后已一挥手:“不必再说了。哀家说不行就不行!”
出了永寿宫,皇后长吁一口气。越卿卿上前来,美眸幽冷,曼声道:“皇后做事真不敢让人期许。”
皇后一听这话,顿时脸涨得通红:“这与本宫何干?”
越卿卿似笑非笑道:“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皇后娘娘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她说着冷笑着走了。皇后被她的话一堵,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回了中宫。
……
上林苑那一池湖水波光粼粼,暮春花儿凋谢,落红纷纷。一道雪白身影站在堤岸边,手中一扬,雪白的花瓣随水而去。她看着那悠悠湖水,只是默默。
远远的,有一队宫人逶迤而来。当前一人面容绝美,身着翩翩彩衣,倾城色比上林苑最娇艳的花朵更美。她一边走一边眯起美眸看着那远远伫立的雪影。美眸一闪,缓缓走近。
“莲贵人好风雅的兴致。在这边葬花么?”越卿卿上前含笑问道。波光粼粼,照得她的面容越发美得不真实。
周惜若看了她一眼,随手洒了一把雪白的香花,淡淡道:“世子妃真是有心,还特地找到了上林苑来。”
越卿卿一笑,看着这上林苑的春光,美眸悠悠:“莲贵人果然聪明,你怎么知是我找到了这里来?”
周惜若清冷一笑:“世子妃不是曾经说过你我是不同路的人?既然是不同路的人,偶遇的机会应该会很少。”
越卿卿抿嘴笑道:“莲贵人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周惜若闻言不由哂笑,并不接话,只一把把撒着篮中的香花。越卿卿看着她神情专注,不禁问道:“莲贵人在做什么?”
周惜若淡淡道:“世子妃忘了吗?今日是翎月姑娘和她腹中孩子的头七。”
她话音刚落,越卿卿不禁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周惜若恍若未闻,接着道:“宫中不可随意祭拜,我只能一把白花送了冤魂,祈佑她母子二人下辈子投个好胎罢了。”
她撒完最后一把香花,转过头来美眸幽冷地看着越卿卿微隆起的小腹,轻叹一声:“同样是做母亲的,妾身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忍心对一个有孕的女人下了狠手。世子妃,你觉得这幕后的凶手是不是灭绝人性,应该遭了报应?”
越卿卿扶着小腹,倒吸一口冷气。周惜若说的一字一句仿若诅咒,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耳中。
“莲贵人说的话很古怪,我都听不懂。”越卿卿很快镇定下来,柔柔道。
周惜若上前一步,红唇轻勾,似笑非笑道:“听不懂没有关系,有一句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恶人今日种下的恶来日必十倍报还。”
越卿卿的脸色勃然变色,冷笑一声:“周惜若,不得不说你能活到今日的确有几分运气。”
周惜若嫣然一笑:“运气只能庇佑无用的人,将来若我有一日还能站在世子妃跟前一定不仅仅是靠了运气。”
越卿卿看着她美眸中强大的自信,不禁眼瞳猛的一缩。她心中掠
过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周惜若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可以令她不畏险阻,傲视群芳,一直走到了最后。
两人已是无话好说,周惜若拿了竹篮施了一礼冷冷转身离开。
“等等!”越卿卿忽地唤住她。
周惜若顿住脚步,冷然问道:“世子妃还有什么见教不成?”
越卿卿忽地道:“周惜若,我真的不愿与你成为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