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的统领名不虚传,尹承善也明白以他的武艺无法同于文抗衡,“于大人是监察院的统领什么事儿不知晓?还用得着问我?”
“人无完人嘛,小尹,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于文在尹承善的好像吃人的目光下镇定自若,“我知晓你想媳妇了,不会怪你脾气大,我留人照看着她,不会让你媳妇有事,你不是也相信你媳妇?”
“相信是一回事。”尹承善握紧了拳头,他不想让丁柔担惊受怕,派人看着能看住总督府派去的人?能看住京城尹家派来的人,有他的‘尸体’为证,丁柔会被人指点戳脊梁骨,只要想到这一点,尹承善真想将于文扔下船,“我娶她回来,不是让她受罪,劳心劳力的。”
于文神色微怔,眼里滑过一分慎重,但很快恢复了寻常的玩世不恭,“这事怪不到我头上,陛下的意思是困你一困,全当做磨练你的性子,对你将来的仕途很有好处,有句话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仕途得意,你夫人不能拖你后腿,她再聪慧,亦需要磨练。”
感觉越说越沉重,于文转了口气:“你陪着我出海还有一点原因你知道吗?”
“你...你是说我知晓他们真正交易的地点?”尹承善脑袋半垂着,于文大笑道:“我手下的兄弟光看账本看了一个多月没看出毛病,小尹,我这不是给你争功劳嘛。”
于文表面上露出一幅为他好的架势,尹承善向旁边侧了一步,显然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抓到他们会怎样?”
“递交国书,是战还是赔钱,只有陛下能决定。”
“如果是番邦商人所为?”
“不管好臣民的国王,不是好国王,此时交给理藩院的人去做,他们人人一张铁嘴,死人都能说活了,理藩院的章大人...那老小子,蚊子腿上都能剐下二两油。”
于文咧嘴笑了,“他对番邦一向底气很足,番邦使臣在他面前比孙子还听话,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他有底气是因为大秦富饶强盛,汉时有一句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的这话...”
“怎么?”
“我就是欺负你了,怎么着?你敢打过来吗?”于文眼里闪过阴狠,“这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他说得,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当年...”
于文的话没说完,尹承善抱着于文一起跳海,旁边的检察院的属下惊吓住了,于统领被算计了?天要下红雨了,“大人,统领大人。”
他们跑到船头,看见尹知府脚盘着绳子,手抓着在海水里的于文,“于统领,我这也算救你一命,咱们扯平了。”
于文眯了眯眼睛,船头检察院的人同时打了寒战,尹承善回头说:“不把我们拽上来?”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他们拽上来,于文回船舱更换衣服,伺候他的随从说:“尹知府胆子很大。”
于文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玩味儿笑笑:“年轻,他再沉稳老辣也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他到现在还背负着叛国的罪名,又担心妻子,不会责怪陛下,但对我,对检察院没有好印象,不让他出口气,那小子将来瞅到机会发难,如今让他出口气罢了。”
“大人是不是高看他了?他还敢报复检察院不成?”
“首辅之才,军师之谋。”
于文动了动脖子,将衣领弄得舒服一些,“他不想欠人人情,即便不会为难检察院,但时不时的同陛下说上几句,派我去偏远地方...为国尽忠我心甘情愿,然我也想媳妇啊。”
他一巴掌拍在属下的脑袋上,“都是你们...找不出交易的地点,让我受这等委屈,回去都给我特训一个月。”
特训?一个月?他们不由得咬牙切齿,好恐怖,提起检察院的特训,他们只有一句话往事不堪回首,宁可流血去狼窝也不想特训。
于文身体靠着船舱,再次看向站在船头仿佛忧郁的文学青年般仰望明月的尹承善,他是一只猛虎,尚未长出翅膀,下手真狠,于文揉了揉被撞疼的肋骨,为了引他上钩,他甘愿做饵...是为给妻子解气,也可让他自己少一分内疚,于文同样抬头看了一眼明月,“真他娘的亮。”
检察院游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间,他们并不习惯在;亮光下,所以他们的制服都是黑色的,太祖皇帝曾说过,他宁可这辈子都看不到检察院的人。
于文将回转船舱,尹小子出气了吧,于文唇边勾出对子侄一般的笑容,能让尹小子如此记挂的的夫人,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他也想见见,看陛下的意思,他得留在两广一阵子了,自己的夫人性子古怪,没准同尹小子的媳妇合得来,他拍了一下脑袋,“你们说等尹知府回去后,咱们去听墙根儿怎样?”
“...统领大人...”
属下蓦然,有人说道:“听墙根儿不怕,可不是洞房,尹知府不会更生气?丁夫人看样子也不是好对付的,万一他们一起发难,统领大人可不单单是掉下海的就行了。”
“混账玩意儿,你们不能说点好听的?”于文照样一人给了一脑崩,“他有夫人,我就没有?真论起来我夫人是正经八百的河东狮。”
“...”属下揉脑袋,听见外面尹承善的声音:“于大人,于大人,快出来,交易地点就是岛上。”
于文立刻少了方才的调笑,正色道:“记得保护尹知府,在同等危险下,最先保护他。”
“遵命。”
他领着人出了船舱,能进行大笔军火买卖的人背后定然有非同一般的人支持,这回他们算是抓到大鱼了吗?
海面波光粼粼,尹承善抬手指向西边,“就是那里。”
“悄悄的靠上去。”
“遵命。”
京城,燕王府侧门开了,岳宁侯府标识的马车行驶出来,坐在马车里的丁敏嘴角弯了弯,燕王妃好像很得意她呢,那人...那人怎么会在这里?丁敏捂住了嘴巴。
第三百八十章 扫把
那人丁敏是眼熟的,只见他被燕王府的大管家送出府门,仪态风流的骑马从容的离去,样貌出落得极是儒雅,言行间有一种难言的洒脱,路过的行人大多会赞一声他有潘安之容,名士之姿。纵使隔得远,丁敏也会记住他。
‘三姐姐别看他品貌出众,学识好,白逸书不是个好的。’
前生时在白逸书最为得意的时候,她同丁柔闲谈说起在京城声名鹊起的白公子,被四皇子封为上宾的白公子,丁敏那时满嘴的赞叹,丁柔才会同她说起这人,丁敏当时是不相信的,以为出现凤仪不弱于兰陵侯的男人,丁柔是嫉妒吃味儿,只许她的丈夫是京城美男子,看不得白逸书好。
‘三姐姐,如果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祸害得是他夫人一人,然他的品行绝对绝对有问题,你没发觉他对闺中小姐倾慕之意很享受?’
丁敏那时不懂,丁柔在她耳边说得一句话,让丁敏很是恶心,‘他既然好男风,还祸害别人作甚?世上的无论男女都得仰慕他?我今日同您说这么多,便是想给你提个醒,四皇子看错了人,信阳王的亲信也看错了他,回去提醒三姐夫一句,三姐夫也是好文的人,他那几首诗词,那笔字很是能糊弄人儿,最好劝着三姐夫离他远一些,千万记得别被他牵扯进去,他如今越是光鲜,越是得人交口称赞,将来他闯下的祸事越大。’
“她怎么会知晓?怎么可能知晓?”
丁敏喃喃自语,因为白逸书的出现,让她身上方才的得意消失无踪,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未摆脱过丁柔的阴影,即便她做了岳宁侯夫人,丁柔在她心里也是越不过的一道砍儿,前生在白逸书最风光的时候,丁柔就判断出他不是好人,丁敏到死都没想明白丁柔如何知晓的,丁柔也只是告诉她,用心看自然会看明白。
丁敏来王府奉承燕王妃,除了结好她之外,还有一分存着为丁柔说请的心思,两世为人她同样不相信尹承善会叛国,前生尹承善虽然风评不好,后背被人指责不孝,刻薄,阴险,但他在鞑子犯境时,苦守孤城三个月,鞑子劝降过很多此,许以高官厚禄,他始终无动于衷,等到援军赶到的时候,尹承善光养病就调养了整整一年,更有传说因为这次伤了身体元气,寿命有损并且子嗣艰难,这种传闻不知晓是不是真的,然直到丁敏死前,尹承善都还没有子嗣。
尹承善的品行不会因为她重生了就会改变,何况丁柔...不管丁敏心里多记恨她,不得不服气一点丁柔看人很准,如果尹承善在大是大非上有问题,丁柔如何都不会嫁的。
听见尹承善叛国的消息,丁敏也是相信他被冤枉的人之一。说来也是可笑,她前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今生却会相信丁柔的眼光。仕途官场上难免有被冤死的,丁敏从未想过救下尹承善看,她只是想让丁柔免于流放,只要丁柔回京,她一准好好的照顾她。
白逸书的出现,而且他竟然现身在燕王府,这使得丁敏异常的警觉。上辈子白逸书是四皇子保荐给陛下的,他在江南敛财,并且喜好男风的他将软禁了好几位名门公子,亏空修建河堤的银子...引得江南水患千里,他在问罪前叛逃去番邦,给倭寇提供消息,福建兵祸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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