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一听便明白了,也不多说,着人将那庚帖取来,交还给顾二夫人,顾二夫人茶都没喝一口,庚帖到手,即刻就告辞离去。
只是回到客院,汤氏便越想越不对,文慧批腹为婚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吕氏、大老爷,便是老夫人。那白家二夫人估摸着也知道一点,但以她的身份,自然知道此事不能乱说。
那么,如此隐秘的连陶氏都不知道的事情,是谁透露给秦家的?
批腹为婚这事,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若是顾二夫人以相询的口气来问,那汤氏也可以告诉她,此事确实有,但两家没有信物,不过是小时候说着玩的,也就算了,像这般二话不说便要回庚帖,但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人家是真不想跟你做亲家了汤氏回到厅中,就见文竹将墨迹已经晾干的信纸捧在手里,“四婶娘,墨迹已经干了”
她不禁心下一动,此事文竹也是知道的,会不会是她跟几位小姐说话的时候,不小心露了口风呢。
于是,她便接过信纸,又屏退了众丫鬟,这才低声道,“文竹,婶娘问你,你四姐姐曾指腹为婚的事情,你可跟谁说起过?”
文竹一愣,便知道秦家的事情恐怕有变,便郑重的想了一回,才道,“没有,文竹知道此事事关四姐姐的前程,并未跟谁提起过”
见汤氏沉默不语,文竹又道,“此事连二姐姐也并不知道,更不用说这院子里的丫鬟,若说知道的人,除了您和我,就是四姐姐自己了,会不会是……”
文竹说了一半却也不敢往下说,毕竟,事关文慧自己的前途,如此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轻易透露给别人?
汤氏虽也这样想,却还是让小丫鬟去找文慧,不过片刻的功夫,文慧便面色羞红的进了门,显然她已经知道顾二夫人送庚帖之事,却不知道这庚帖刚刚已被要回去了。
“文慧,我来问你,你曾经指腹为婚之事,可曾对别人说过?”汤氏的脸色凝重,把文慧吓了一跳。
她忙摆了摆手,却又吱唔着道,“没、没有啊,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随便告诉别人……”
别说汤氏,就连文竹都觉出了不对。
汤氏叹了口气,难得的沉了脸,“你仔细想想再说话,不要着急”
半晌,文慧方道,“嗯,倒是青桔知道,不过她很是忠心,不会乱说的”
青桔对文慧忠心,文竹倒是不知道,但青桔的性子,倒不是那乱嚼舌根之人,此等大事,应该不会乱说的。
汤氏对青桔的印象也算不错,但还是冲着院外道,“让青桔过来一趟”自有小丫鬟应了是,便去叫人。
“四姐姐,你再想想,是不是跟谁提过一句半句的?像是咱们去王府的时候……”在文竹的引导下,文慧似有所悟。
她不由轻声道,“不会的,不会是她”
“谁?”
“其实,那日去罗家,我还曾经跟顾玉栏提过半句,但她跟我保证了,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而且她还跟我说了她曾经把她庶姐养的猫丢到池塘里淹死了,我也从来没有跟谁说过”文慧的话中带着几许孩子气,倒让文竹吃了一惊,这个顾玉栏,恐怕不简单汤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文慧,却是再没有说下去,待青桔来了,也不过问了几句,青桔指天发誓,汤氏便放她回去。
与文竹一样,汤氏也认定此事必然是那个顾玉栏说出去的,文竹之所以肯定,是因为她曾经看到过顾玉栏对秦岚的倾慕。而汤氏,却是因为顾二夫人僵硬的态度,想来顾二夫人是想把女儿嫁过去的,不然,怎么不去问一问秦家,直接就把庚帖要回去了?定然是打着文慧已经许了人家的幌子。
数日后,秦家二公子定亲的消息传来,女家便是顾二家的小姐,顾玉栏而庄家的客院里,文慧却是哭了一天,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是这么相信她……就因为她……我都把顾大小姐得罪了……她怎么可以……”
文竹轻轻拍着文慧的背,眼中也涌出泪滴,是啊,这种背叛的滋味,实在是很让人心酸,就像当年,庄崇礼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陶氏,竟然相信自己是溺水而死的,连仵作都没有找,直接就把自己埋了。
而陶氏,如今还活的好好的,总有一天,只要自己活着,便要抓住她的把柄,让她也尝尝那绝望的滋味。
哭了一天的文慧,在隔日便大病了一场,病中的她憔悴的脸让人看着格外的心疼,而她的唇角挂着的淡淡的笑,让文竹却似曾相识,就像梅婉儿她们初见时的那般,那种客气而疏离的笑容,好像两个人之间隔了整整一座山。
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日,忽有内侍来庄府上传口谕,宣文竹于中元节进宫陪钟贵妃说话,一时间众人震惊不已。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进宫
跪在锦缎铺就的地上,面前是一席床榻,玫瑰色的帐幔垂下来,将里面的人遮住了面容,文竹没有心思去打量那床榻的精美,垂着眼,紧咬牙关,只觉得膝盖跪的生疼,但床榻上的贵人不开口,断断是不敢起身的。
按理说,像文竹一般的小门户的姑娘家,是不能进宫的,但钟贵妃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身边第一得宠的妃嫔,连皇后都得敬她三分。宣文竹进宫虽不合规矩,但也不是不能办的。
“快起来”一个纤细柔弱的声音响起,站在一旁的粉色衣衫,长子高挑的侍女将文竹扶了起来,文竹不敢揉搓发疼的膝盖,只是生生忍着,垂手而立。
只听那声音又道,“本是早就想宣你进宫,但宫中不比别处,拖到这几日,才以患病为由,让你进宫,仓促间想来你家人也不曾给你准备衣裳,这身衣裳可是现改的?”那声音渐渐透出了几分亲切,让文竹提着的心稍稍放缓,这才发觉,这殿内满是梅花的香气,让人心中只觉得暖意浓浓。
文竹的脸略略松了松,规矩的答道,“是,昨儿个得了娘娘的口谕,婶娘便连夜给我做了这身衣裳。”
那个侍女似乎很明白钟贵妃的心意,将帐幔撩开,又用床榻上方的金勾勾起,钟贵妃略带苍面的面容露了出来,她微笑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只觉得她眉眼处那分妩媚格外顺眼,便伸出手来。
文竹自觉的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右手伸过去让她握住,而后又跪在了床榻前,眉头不被查觉得轻轻皱了皱。
“采伶,给庄家小姐搬个锦杌来”显然钟贵妃已经查觉,一面吩咐,一面亲昵的拍了拍文竹的手背,“宫中不比别处,规矩是大些。”
待那叫采伶的高挑侍女搬了锦杌放在地上,文竹却不敢坐,按昨儿任姑姑教的,先是跪下行了大礼谢恩,方才又坐下。倒让钟贵妃点了点头,“庄家女儿,果然是聪明。”
文竹听了,一面又要站起来,一面道,“娘娘夸奖,文竹愧不敢当”
钟贵妃却是一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难得有个说话儿的,不用跟我这么多规矩。”
文竹低头应了,却不敢说话,只觉得浑身难受。按说上回也不是没有见过这钟贵妃,还陪她说了话,但那是在安王府,没有宫中这般的规矩大。
今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从五更众人就陪着文竹一同起身了,汤氏专门吩咐厨房做了点心,粥汤只喝了半小碗,唯恐不方便的时候在贵人面前失仪,又塞了个油纸包在文竹的怀里,免得饿着。
六更刚过,文竹便在众姐妹和陶氏羡慕的眼光中,汤氏嘱咐了又嘱咐,这才上了宫中派来的马车。
这马车换了不知几辆,又乘了好久的撵轿,在偏殿候了近半个时辰,这才被人带进这永华殿。别说这宫殿是什么样了,连那殿外挂的牌扁文竹都不敢抬头去看,一直就是看着脚下。
果然如任姑姑所说,这里的宫殿静悄悄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是这样低头看路,哪怕满屋子的墙角都站了人,却还是静的掉根针都听的见。
沉默了一阵,文竹只觉得对方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把头低的更低了。
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不止文竹,连钟贵妃都吓了一跳,她伸手去抓采伶,显然是要从床上下来。
“爱妃不用多礼,你身子不好,快躺着。”在听到这浑厚的声音之时,文竹已是不顾膝盖的疼痛,再次跪到了地上,双手前扶,额头点地。这,便是帝王了,这紫禁城乃至天下的主宰,文竹紧张的禀住呼吸,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钟贵妃娇嗔着道,“礼不可废,臣妾怎能……咳咳……”说着便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什么礼不礼的,什么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快快躺下”皇帝亲自走了过去,将钟贵妃扶着半卧在了床榻之上,这才似乎刚刚发现一般,诧异的道,“咦,这是哪里来的女子?”
文竹正在想怎么回答,就听钟贵妃道,“这、这是庄家老三的遗孤,皇上……可还记得?”
半晌,皇帝刚刚亲切的声音已经变得深沉,“是他么?我都已忘记了……”
一时间殿中的空气有些稀薄,文竹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但似乎周边的人都不曾存在,周围一片死寂。
额前那抹五彩祥云轻轻晃动,皇帝的思绪似乎已经回来,他有些不悦的道,“怎么想起他来?”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竹,略有些狐疑的看着钟贵妃,“你不是说病了么?又让这个女娃进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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