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便是伊哈娜的生日。小姑娘的生日宴自然是不会像佟佳氏皇太后那般隆重的,又不是整数生日,也就是她自己身边的人为她庆祝一番。不过,作为皇帝的女儿,生日这天总是有惯例的赏赐的。
伊哈娜特意邀请林墨珏跟她一起过生日,林墨珏自是不会拒绝这位新朋友的邀约。林墨珏向表姐金怡要了一本颜真卿的字帖作为送给伊哈娜的生日礼物,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奔赴永和宫了。
伊哈娜并不是只请了林墨珏一人,皇宫里的格格她都请了,所以,林墨珏是同胤祥的两位妹妹一起赴宴的。
这还是林墨珏第一次到永和宫。平日里,她除了去宁寿、慈宁两宫给两位皇太后请安,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社交,有事没事的都是窝在景仁宫里的。
德嫔见到林墨珏,没有显得特别热情,但也不冷淡,林墨珏平时见到她时,她基本上也都是这种恬淡端庄的神色。
德嫔没有怎么特意招呼林墨珏,然而,居住在永和宫里的贾元春特特地找到她,嘘寒问暖。
林墨珏到了皇宫之后,见过贾元春不少次数,但两人却甚少有所交流。林墨珏是常常不出景仁宫的,而贾元春住在永和宫,不好没事跑去景仁宫。这次,林墨珏自己跑来永和宫,正好给了贾元春亲近的机会。
"妹妹近日可好?"贾元春年方二十多一点儿,皮肤白皙,体态丰满,颇有富贵之态,牡丹之华美。
林墨珏对于《红楼梦》中的贾元春没有些许好感,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恶感,对于面前的这位,更是没有特别感觉,基本上都是当陌生人视之。无论是红楼中的贾元春,还是皇宫中的贾元春,林墨珏都不太想与之牵扯上关系。然而,旁人主动问好,林墨珏教养使然,总不能完全不搭理人家,难免要客气一下,"一切都好。"
一般相交,一方问了好,另外一方回答后,也会问对方好。林墨珏却只是回答问好,而没有顺势继续话题,已经是在婉转的表达她不愿多谈的心意了。
可惜,贾元春感受不到林墨珏的心意。林墨珏虽然没有礼尚往来回问贾元春,但她的态度可是让旁人挑不出一点儿不是的,而且,林墨珏年龄小,贾元春也不会过多琢磨她话里的深意,何况,贾元春可完完全全不会料想到林墨珏不想结交她啊,贾元春可是她的表姐呢,林墨珏独身一人在皇宫,不依靠她这位表姐,还能信赖谁呢?
林墨珏没有回问贾元春,贾元春自己也可以将话题继续下去,林墨珏只得客客气气地与她交谈。好在林墨珏到永和宫也是有正事的,格格们陆陆续续到来,转眼伊哈娜请的客人就全到齐了,小姑娘们要一起玩闹,贾元春这位妇人就只得暂避了。
"有事可以来找表姐,表姐虽是地位有限,但总能照应你一二。"贾元春临走之前,特特地叮嘱林墨珏。林墨珏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贾元春离开了,林墨珏就能好好看看今天参加宴会的众位小朋友了。
皇宫里的格格们都到了,没人缺席,想来她们平常的娱乐活动也不多,好不容易有一次聚会放风的机会,大家都不愿意错过。
目前康熙一共存活于世的有十个女儿,这个时代他并没有收养他兄弟的女儿,所以恰好是十位公主。前面的四位公主都已经出嫁了,皇宫里现在有六位公主。
五公主是贵人郭络罗氏所出,今年十四岁,这位郭络罗氏贵人是宜妃的妹妹;六公主是贵人纳喇氏所出,今年八岁;九公主是贵人袁氏所出,与林墨珏同龄,今年四岁。另外的三位公主就是今日的寿星七公主和胤祥的两位妹妹八公主和十公主了。在这六位公主里面,七公主的母亲地位最高,是被康熙正式册封的德嫔。
除了这几位公主,以及林墨珏,伊哈娜生日宴的另外一位参与者,是十四阿哥胤禵。胤禵是伊哈娜的同母弟弟,又是唯一一位暂时不用去上学的阿哥,伊哈娜过生日,带着他一起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胤禵显然对这个安排不感冒,他虽是年纪小小,但已经不屑于跟着姐姐妹妹们厮混了,胤禵问卓玛,"十三哥呢,他怎么不来?"
因为年纪相距最近,胤禵常常找胤祥一起玩耍。众位兄弟中,跟胤禵关系最为亲近的就是胤祥,连胤禵的同母兄弟六阿哥胤禌,同他的关系都没有跟胤祥好。
卓玛答道:"哥哥在上学,还没有放学。"
胤禵一听,小脸就黑沉了,气嚷道:"都去上学,为什么我还不上学?"
这个问题,小卓玛就回答不出了,她看着胤禵不语,片刻后,就又去同旁的姐妹说话了。
胤禵一瞧卓玛不理他了,小脸更黑了,他姐姐伊哈娜也忙着同众位姐妹们说话,没关注他,胤禵将视线转到了林墨珏身上。
除了胤祥的两位妹妹,林墨珏跟在场的小朋友都不熟,何况,小孩子的话题么,她也没兴致参加,林墨珏就在一旁静静观察她们,听听她们的童言童语,自娱自乐。
"你怎么不跟她们说话?"胤禵忽而问林墨珏。
林墨珏看向胤禵,笑了笑,反问他,"你怎么不同她们说话?"
胤禵环顾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露出不屑的眼神。"我是阿哥,不同她们玩。"
林墨珏心中好笑,想要逗逗胤禵,便故作天真地问他,"那你和谁玩?"
"其他阿哥。"
"你怎么不去同他们玩呢?"
胤禵便郁闷了,"他们都在上学。"
"哦……"林墨珏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没人跟你一起玩了啊……"
胤禵登时生气了,喝问林墨珏:"怎么没人跟我玩?"
林墨珏装出疑惑的模样,"你不跟格格们玩,其他阿哥又不跟你玩,那你还能跟谁玩?"
林墨珏这概念偷换的,完全是欺负胤禵年纪小,性格又急躁呢!
胤禵果然中了林墨珏的语言陷阱,自己就将格格、阿哥们排除在外了,"还有小春子、贵迅他们呢!"
"小春子、贵迅是谁?"这两人林墨珏真不知,但听胤禵这么称呼,也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胤禵指着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对林墨珏说道:"是他们。"
这么胡乱一指,林墨珏可辨别不了谁是谁,但她对这个也没兴趣。林墨珏又装出不解的样子,问胤禵:"你怎么不跟格格们玩,要跟他们玩呢?你不是说要和阿哥们玩的么?"
胤禵傻了。
林墨珏心中偷乐,欺负小正太和小萝莉们果真好玩,可以看到各种呆萌表情。
胤禵的眼神渐渐清明了,或许他已经拎清了前后因果关系,林墨珏看见胤禵开口了,似乎是要说什么,正在这个时候,今日的寿星翁、胤禵的姐姐伊哈娜对大家说,"咱们开始吃饭吧。"
林墨珏一听,心中更乐,转身去招呼胤祥的两位妹妹:"要开宴了,吃东西去吧。咱们三个坐在一起。"
卓玛和依勒佳都道好,依勒佳听说要开吃了,尤为高兴。
胤禵这话到嘴边,要分辩的对象却跑了,他可不依,胤禵拉住林墨珏的衣袖,"喂!"
林墨珏回头冲着胤禵粲然一笑,问道:"怎么了?你要跟咱们一起吃饭的吧?"
胤禵点点头。
林墨珏便接着说道:"那快走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说罢,又看向卓玛和依勒佳:"咱们走吧。"
胤禵只得放开林墨珏,看着她走了。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本来是要说什么来着?
伊哈娜招呼众人起身,见到自己弟弟还呆呆坐着,过来关照他,"还坐着干什么?去吃饭啦。有你爱吃的水晶猪蹄。"
听到水晶猪蹄,胤禵心中的烦闷瞬时不知飘到哪里去了,胤禵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姐姐去用膳的偏殿。
到了偏殿,见到一桌子的小姑娘,再看到林墨珏,胤禵的烦闷又飘回来了。胤禵想要去跟林墨珏解释,彻底解决自己的气闷。可他到的晚,其他人都已经坐下了,就剩下胤禵和伊哈娜两人未入座。伊哈娜一来,便坐到上席主位,又招手让胤禵坐在她身旁,胤禵瞧那位子隔着林墨珏好远,根本没机会同林墨珏说话,但大家都等着他,他也只能闷闷不乐地入座了。
水晶猪蹄是第一批端上的菜肴,听到宫人报出此菜名,胤禵总算能长出一口气,抱着猪蹄大啃特啃,将猪蹄看作心中的烦闷,通通消灭掉。
依勒佳跟她哥哥胤祥一个样儿,也是位肉食主义者,看到荤菜就双眼放光,瞧见晶晶亮亮的猪蹄,依勒佳让嬷嬷给她夹。
林墨珏劝止依勒佳,"别吃猪蹄。"依勒佳实际年龄才只有一岁零三个月,可不能随意食用大荤,何况,水晶猪蹄还是一道凉菜,依勒佳的肠胃恐怕受不住。依勒佳的嬷嬷也告诉她不能吃。
依勒佳依旧想要,林墨珏吓唬她,"小心吃了后,你的小手也变成猪蹄了。"
依勒佳还没对此作出反应呢,猪蹄嚼得正欢快的胤禵瞧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猪蹄,霎时觉得别扭。消灭到肚子里的猪蹄似乎刹那间化为了烦闷,胤禵更加气闷了。
胤禵后续的这些心里想法,林墨珏可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