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拿过那方手帕之后,先也是感叹了一番那人绣工了得,还拉着林墨珏大大品评了一通刺绣者哪里用针神奇,哪里针线奇妙,林墨珏听得云里雾里,在这方面,她多年来的长进实在是有限。
"咦,这里好像用的是'罩头绣'……"卓玛突然顿住,林墨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她盯着一处有渐变色彩效果的图线发呆。林墨珏指着那处问道,"可是说这里?"卓玛点点头,喃喃道:"我只当这种绣法是外人讹传,不料真有人能绣出如此色彩来。"
林墨珏安慰卓玛,"既然这人能绣出来,你肯定也能绣出来。"这么多年来,卓玛在女工方面的天赋已经展露无疑。
卓玛点头说道:"是,我一定能比这人绣得更好。"
林墨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胤祥的两个妹妹性格虽是迥异,但都同他一样争强好胜呢。
林墨珏便暂时放下归还手帕之事,让卓玛先拿着那方手帕研究。卓玛却是很快就先打听出那方手帕的制作者是七公主伊哈娜。卓玛本来是想知道刺绣者之后,直接向那人拜师学艺的,结果知晓是伊哈娜所绣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打听一圈,自是也惊动了伊哈娜,林墨珏只得将手帕拿去还给伊哈娜。
伊哈娜并不收回自己的手帕,她看着林墨珏笑着说道:"既然妹妹捡到了,那么便送给妹妹吧。"
林墨珏尽管不喜欢伊哈娜,但想到卓玛需要这方手帕学习"罩头绣"的绣法,就犹豫了,继而谢过伊哈娜,收下她的手帕。
林墨珏将伊哈娜的手帕又拿给卓玛,卓玛好不惊讶,"怎么没还回去?"
林墨珏笑道:"你先研究着,咱们以后再还。"
卓玛便心中明白,林墨珏这是为了她学习,而对伊哈娜做了某些妥协。待她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卓玛傲然说道:"等我绣出更好的,咱们送她两条。"
林墨珏笑着夸赞卓玛有志气。
林墨珏再次出宫去佟府时,舜安颜向她打听手帕的主人,林墨珏如实告诉了他。
舜安颜不由低喃道:"七公主么?"面上神色有异。
林墨珏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忍不住先提醒舜安颜道:"我不喜欢七公主的。"
舜安颜奇怪问道:"为什么?"
林墨珏摇摇头,"我不能说。另外,四哥也不喜欢七公主,娘娘同样不喜欢七公主。"
舜安颜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这该如何是好……"
林墨珏淡淡说道:"不就是刺绣好么?比她好的大有人是。"
舜安颜摇摇头,"难,我就没见过比那更好的绣品。"
林墨珏不屑道:"改日我带几副给你瞧,保证都比她的好。"
舜安颜看着林墨珏笑了笑,却是不接话。
林墨珏心中不忿,想着一定要舜安颜叹为观止,将七公主抛到九霄云外去。
林墨珏当真也不是同舜安然吹牛,女工手艺比七公主好的,她至少就认识三位,林黛玉、晴雯,还有卓玛。卓玛只不过是不会"罩头绣"的绣法,但会的绣法却是十个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的。
林墨珏这次回宫之后,就同金怡商量要去贾府住住。金怡自是又同意了她的请求。
林墨珏同林黛玉叙说了姐妹情谊后,就央求林黛玉赠送她一件绣品。
林黛玉聪颖过人,一瞧林墨珏神色,便明了此事有蹊跷,"无缘无故的,讨要我的绣品做什么?"
林墨珏仗着自己妹妹的身份,向林黛玉撒娇,"找你要一件绣品都不给的么?好姐姐,随便赏我一样嘛!"
林黛玉捂着帕子掩嘴笑,"好不可怜见的,若是不给,显得我是个恶姐姐了,偏偏你是我妹妹,不能随意的,手边没有现成的好的,等我慢慢给你绣吧,想要什么样儿的呢?"
林墨珏心知林黛玉是故意这般,就是想听她的实话,林墨珏便也不隐瞒林黛玉了,简单说明舜安颜有眼无珠,将普通绣品当稀罕宝贝,林墨珏想要给他开开眼界。
林黛玉娇嗔道,"拿我的东西去显摆呢。"
林墨珏继续撒娇,"好姐姐,给我一件嘛!"
林黛玉笑道:"这倒真是不能随意了,若被人比下去了,你可就丢人了。"
林墨珏说道:"姐姐的绣品万没有会被那人比下去的可能。"
林黛玉笑着摇摇头,"你既然等不得我给你绣,还是需要给我时间,我给你好好找找,总是得挑出一件好的来。"
林墨珏嬉笑道:"姐姐的样样都是好的。"
林黛玉不再同林墨珏分说,吩咐几个丫鬟将她历年来的绣品全部翻找出来。她们姐妹两个便一起挑选,林墨珏看着各个都觉得好,林黛玉却是没有一件满意的。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是赖大儿子的任职宴,清早,赖大媳妇儿就进来请众人赴宴。贾老太太心中高兴,带着王夫人、薛姨妈、贾宝玉以及众位姐妹全都去了,包括林黛玉和林墨珏俩姐妹。
女客是要待在内室的,而男客都在外面厅上。林墨珏听力极好,倒是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而且从中听出了几抹较为熟悉的嗓音。
事实上,这次宴会,薛蟠、贾珍、贾琏、贾蓉和贾宝玉都是在外厅的,赖大家还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世家子弟作陪,其中便有柳湘莲。这些人,林墨珏都是见过的,或是能够听出他们的声音。
林墨珏隐隐记得《红楼梦》中这个时候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是一时又想不大起来。
宴会上到底人多,林墨珏听外面的声响听得头疼,便也懒得分神他顾了,屋子里的这些女眷也是需要她应对的。
晚上散席了,回去荣国府,林墨珏听说薛蟠被人打了,这时候才恍然想起小说中的相关情节,薛蟠这个呆霸王调-戏柳湘莲,却被柳湘莲设计骗到郊外狠狠教训了一通,相当解气呢!
林墨珏很想去看看薛蟠的猪头样儿,但薛蟠躲在自己房里将养,谁都不肯见,只有他的老娘薛姨妈和妹妹薛宝钗才能去看看他如今的模样。等薛蟠模样恢复后,他还是不好意思见熟人,竟是跑到外省做生意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林墨珏想起原著里柳湘莲因为打了薛蟠而惧祸避走他乡,不由有些担心柳湘莲。然而,转念林墨珏又想到这个时代的柳湘莲是胤禛的属下,该当不必顾虑薛家的势力才是。接着,她又想到,柳湘莲虽是胤禛的属下,可却是暗地里的身份,明面儿上还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比起薛家的势力还是差了些。
林墨珏左思右想,想不出个结果来,她索性滥用职权,利用胤禛告诉她的联系柳湘莲的方法,让人去帮她寻来柳湘莲。
柳湘莲第二天晚上悄悄潜入荣国府来见林墨珏。林墨珏吓了一跳,"你怎么直接跑过来了?"林墨珏的意思是在贾府外面同柳湘莲相见,谁料,柳湘莲不仅是直接跑来贾府,而且,还是三更半夜地跑过来,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柳湘莲答道:"没人发现在下。"他此时对林墨珏的态度十分恭敬,林墨珏心知这是因为胤禛的缘故。
林墨珏便不深究今日之事,只是询问柳湘莲他和薛蟠之间发生了何事,柳湘莲详细说了,林墨珏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们若是要派人拿你,该怎么办呢?"
柳湘莲朗然一笑,"柳某何惧?!"
林墨珏也不知柳湘莲是有何凭仗,只对他说道,"听说薛蟠的妹妹是阻止她娘亲去缉拿你的,只说要贾家那几个同你相熟的,让你请客向薛蟠赔罪。"
柳湘莲冷笑道:"他们找不着柳某的。"柳湘莲又对林墨珏恭敬说道,"在下不日将离开京城,姑娘若是在宫外有事,可去寻找睨二,他是常驻京城的。"
睨二?!林墨珏震惊了,柳湘莲这般向她说明,表示睨二也是胤禛"粘杆处"的人员呐!
柳湘莲当下就同林墨珏说了联系睨二的方法,他们这两人的联系方式还有些差异。
林墨珏想到柳湘莲要外出,他又是个仗剑的侠士,不由从衣袖里,实际上是储物手镯里,掏出一瓶又一瓶的丹药递给柳湘莲,"这些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每个玉瓶上都有对应丹药的治疗效果。"林墨珏说着,大致向柳湘莲介绍了一下每瓶丹药的作用。
这些丹药都是她自己炼制的,全都是初级入门的药品,但对于一般人而言却是十分实用的。自从茫茫大士教授了林墨珏炼丹术之后,她每日都会勤加练习,每次胤禛、胤祥出门的时候,她也会一股脑儿地给他们一堆丹药。
柳湘莲看着满手的玉瓶,惊诧不已,这位女主子随身带这么多丹药做什么?而且,这些丹药她都是藏在哪里的,他怎么看不出来呢?难道这位女主子其实是个高手?
赠送了丹药之后,林墨珏和柳湘莲之间便也无话可说,柳湘莲要告辞而去,林墨珏叮嘱他保重。
柳湘莲飞身而去,林墨珏在静夜里听到他离去的方向却不是贾府外,反而好像是停留在了大观园里的某处。
柳湘莲这是要做什么呢?
林墨珏一时想不起柳湘莲停下的地方是哪处,便也无从推测柳湘莲的行动目的,只得暂时放下此事,专心做自己的绣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