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噗哧一声笑了,"听两个林姐姐当着咱们的面儿说了半天私房话,竟是突然说到我身上了。若真像是林二姐姐说的这般,那感情好,往后看你们谁还笑话我。谁想来笑我闹,先不生病再说。"
探春也笑了,"云丫头你自己也要先不生病,再闹,才有缘由呀!"
贾宝玉拍手赞道:"林二妹妹说得好,往后姐妹们应该更是一起多玩,不仅看书,也要戏耍,如果真能出去骑马那是最好!以后我也不必跟着那群浑浊男子一起去骑马了!"
什么事情一到贾宝玉这里,就让林墨珏感觉变了味儿,好事也能给他赞成坏事来。
林黛玉看着贾宝玉笑道:"妹妹瞎说,你们也跟着瞎闹。咱们在家玩玩就罢了,怎还能一起出门骑马呢?谁要去见那些臭男人?"
薛宝钗接口道:"正是,女孩子不比男子,咱们读书都是不该了,但也就在闺阁之中姐妹们自己玩闹无妨,谁会拿到外面去?更不论说是出门骑马射箭了!"
林墨珏瞧着薛宝钗似笑非笑道:"宝姑娘慎言,现在是咱们自己姐妹在家里说话不妨,但若是在外面,某些话最好是打听清楚了再说。皇子福晋们可是常常一起骑马比赛的,皇上巡幸塞外时,也有不少福晋格格公主们一起骑马玩,更有和男子们同场赛艺的。"
探春眼睛一亮,问林墨珏:"可有骑艺精湛的女子?"
林墨珏笑答道:"怎会没有?当今皇上的八阿哥,他的嫡福晋骑艺就远远高于许多男子,去年塞外之行的骑马比赛,她可是拨得头筹。"
"骑马好玩么?"惜春也问林墨珏。而探春更加详细打听福晋们骑马比赛的事情。林墨珏注意着分寸,只捡能说的同她们讲了一些,饶是如此,探春和惜春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史湘云也时不时地插口问一些问题,薛宝钗听得十分认真。林黛玉、迎春和李纨三个却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林墨珏说了一通故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从李纨处离开。林墨珏回到佛堂里,从空间中取出一些药品,再派紫芹送去给李纨。紫芹回来,带给林墨珏一本字帖,说是李纨让送给林墨珏的。林墨珏心知是李纨的回礼和心意,就笑着收起来了。
林墨珏在贾府的小日子就这么开展起来,她基本上是过得比较舒适的,唯一让她感到忧心的,大约就是每天见到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个小儿女的现场版互动。
这日,林家姐妹两个在屋子里做针线,林墨珏准备缝制一个简单的荷包送给胤祥做生日礼物,以慰藉他的情结。当然,之前同胤祥说好的,更新香囊,林墨珏也会完成。谁让胤祥揍了胤禟一顿,让林墨珏大为感动呢?林墨珏也只得好好锻炼她并不灵巧的女工手艺了。林黛玉在绣图,她没有什么明确目的,仅是练手,以及从旁指点林墨珏。
双生姐妹凑在一起缝制女工的画面,既娴静温馨,又富有诗情画意,贾宝玉进来瞧见,就是一呆。如今贾宝玉进林黛玉的屋子都是会事先通报了,林黛玉瞅着他进来,看到他是外出的打扮,便问道:"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贾宝玉答道:"刚回。"
林黛玉心中便是一喜,贾宝玉才回来,自己屋子也没去,就先来看她,可见亲厚。林黛玉正要再说,忽而却是看见贾宝玉身上的装饰散乱,该有的香囊、玉佩都没了,又问是怎么回事。
贾宝玉说是他回府在前院的时候,被小厮们玩闹,将他身上的东西都摘取了去。
林黛玉气道:"我给的那个荷包也给他们了?"说完也不听贾宝玉的解释,便赌气道:"明儿你想再要我的东西,可是不能够了!"
林墨珏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若是真这般倒好了。可惜,这场面太过眼熟,林墨珏都能猜到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
果然贾宝玉并未将林黛玉送给他的荷包给了小厮们,贾宝玉十分珍重林黛玉的赠品,害怕旁人拿去,因而戴在衣衫里。贾宝玉此时见林黛玉生气,立刻就将衣领解开,掏出林黛玉送的荷包给她瞧,"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哪一回把你的东西给别人了?"
林黛玉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她之前若是先问一句,也就不会发生这等误会了。她便低头看着手中针线,一言不发。贾宝玉瞧她不说话,又来逗她,他们便和好了。
林黛玉看得既感觉甜蜜,又忧虑重重。见着眼前的两小无猜,她是看着温馨的,然而,想到往后的凄凉,她就开心不起来。只是现在大家都年纪小小,或许将来会有所不同?何况,《红楼梦》中的结局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否会成真……林黛玉孤身在贾府总要有人宽慰她才好,贾家的那些姑娘们却是各有各的烦心事,哪里能够像宝玉这般做小伏低呢?先看看吧,不过,预防针也该想法子打一打才是……
近日,宁国府那边的菊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置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这天,尤氏携了贾蓉之妻秦可卿到荣国府来面请。贾母便将林家姐妹、贾家三艳以及宝玉、湘云都带去宁国府吃茶喝酒。
这是林墨珏第一次见到尤氏和秦可卿,尤氏长得不错,而秦可卿容貌与英莲是有几分相似,但比英莲更是风流妩媚,她说话十分讨喜。林墨珏瞧秦可卿不过十五、六岁,真正猜测不出这个秦可卿会不会做原著中的那件事情。林墨珏可还没见过贾珍,亦没有见过贾蓉。
林墨珏身为出家人本是不该去的,不过,宁国府考虑得倒是周到,说是准备了斋菜请林墨珏过去说说佛经故事。林墨珏对宁国府也是好奇,便也就同去了。她这个出家人当得只有一半称职。
薛宝钗倒是没有去,林墨珏再一想,发现薛姑娘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便问探春怎么回事。
探春告诉林墨珏,"听说宝姐姐是热毒发作,在屋里歇着。"
"热毒?"林墨珏是记得薛宝钗好似是有个什么症状的,但也记不大清,此时听探春如此说,很是吃了一惊,"现在可是深秋季节……"这种天气要发作也是该发作寒毒吧!
探春对着林墨珏笑了笑,却是不再说话。
大家在一起,她们两人说话,旁边也有人听着,史湘云见探春不接话了,就开口道:"我有去宝姐姐屋里看她。我劝她用药,她说有个海上方子,很是神奇……"
林墨珏噗哧一声笑了,"别是什么春天的花儿、夏天的花儿、秋天的花儿、冬天的花儿,以及什么雨水、露水、霜、雪啊的吧?"
史湘云目瞪口呆望着林墨珏,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林爱姐姐怎么知道的?莫非已经听旁人说过了?"
林墨珏又笑了一声,"这种方子在江南听说过的怕是多了去了。据说本是老神仙救苦救难四处赠送的灵丹妙药,当中倒是也有些花儿、水儿,但也有灵芝、雪莲等珍贵药材。后来不知怎么的流传开去,就有了各种版本,药材由名贵的变得寻常,最后甚至是没有了,反而是什么花儿、水儿来历越来越古怪,听说有必须要雨水这天的雨水、白露这日的露水的,很是折腾。但你想想,若真是治病,没有药材,单是花和水,能起多大作用?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反是这类方子大肆流行。"
林墨珏这段话倒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确有其事。这个时代,她小的时候,茫茫大士到林家是用过一种丹药医治过贾敏的,也是因着这些丹药勾起了她同茫茫大士出家的心思。茫茫大士当初说的丹药配制药方,就有花、水和药材。后来她跟着茫茫大士流浪后,再去到金陵,就听说了只有花和水而没有药材的方子,还要现卖这类丹药的,说得神乎其神,但茫茫大士当时就向林墨珏说过,那些丹药根本治不了病。
林墨珏说到这里,贾母接过话头来说:"你小小人儿,从小在外,见识已是远比姐妹们强了许多,但这些事情的个中缘由,也不是你能想出来的。你说有老神仙四处救人,该当都是药到病除,在民间有了一定口碑。于是就有那些个坑蒙拐骗的,打着老神仙的名号,也来说些奇怪的方子救人。他们要拿出丹药来,自是不可能给你灵芝、雪莲,但又不能让自己的方子显得寻常,就有了什么雨水那天的雨水、白露那日的露水,他是加的什么水,谁能知道?至于你能不能按照他的方子来制成药丸,他就更不理会了。越是难以制成的,才显出他这方子越神奇不是?丹药配方中自是要带有药材。这样的方子也只能骗骗一般人,像咱们家这样的,决计是不会上当的。偏偏有些喜爱夸耀的,这种折腾方子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可以大肆显摆自家的财力人力,哪怕明知道是个假方子怕是也要一心给弄出个这样的丹药来,而后四处说给人听、拿给人看,这般做法就是给那些骗子造势了,他们可更有底气装神弄鬼、招摇骗人了。"
林墨珏听完贾母的话,暗暗佩服,她上辈子所在的林家是从商的,林墨珏虽是并未涉及过商业,但也听闻过一些商业手段,有些与贾母说的这个近似。想到薛家是经商的,林墨珏不由怀疑,薛宝钗吃的那个丹药是否是自家行骗的手段了,不过,薛宝钗用这来抬高自家的身价是一定的。至少三年才能配成的丹药,寻常人家,哪里会去折腾这个?何况,还不能去除病根。贾母将那些夸耀之人的心态讲述出来,似乎是在暗示薛家。林墨珏刚才接过史湘云的话,说到丹药配方,本是想着怎么挤兑一下薛家的,贾母的话倒是帮了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