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的表哥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林黛玉摇摇头,"只是知道她表哥混号叫什么'多浑虫',别的就不知晓了。"
因为觉察到林墨珏对其的不喜,而一直保持沉默的贾宝玉,此时开口说话了,"多浑虫有个媳妇儿叫多姑娘,他们家就单他们两人,没有旁人了。"
"多浑虫"和"多姑娘"这两人,林墨珏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多浑虫"这外号觉得不是什么好名头,不过,仔细一想的话,贾府里有什么正经能干人吗?主子都是一堆糟粕,何况下人?
林墨珏也不指望再从林黛玉或者贾宝玉的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她想着,看回宫之后,能不能向表姐金怡打听出什么。
这样一想,林墨珏又向林黛玉告别,"我这就回宫去了。姐姐自己保重,想着家里的爹爹和弟弟,万事看开些,好好照顾自己。"
林黛玉眼中泪光点点,拿着手帕拭泪,"妹妹你也是,自己万万小心。"
"我会的。"
林墨珏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她们倒是不愧为双胞胎姐妹,此番都是寄人篱下。从《红楼梦》小说中,林墨珏知道林黛玉在贾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然而,从明面儿上来说,林墨珏身处皇宫之中,既是远离父兄,周围也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而林黛玉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的外祖母家,贾母又极为疼爱她,林黛玉的处境似乎比林墨珏好上太多。林墨珏生活在皇宫中,好似比林黛玉生活在贾府,更加危险,更为需要谨慎,而且,更是耗费神思。
所以,林墨珏担心林黛玉,林黛玉亦担心林墨珏。
林墨珏可见不得萝莉的眼泪,当下就准备赶紧去向贾母告辞。一转身,却看到贾宝玉也是泪光闪闪的,还问林墨珏,"林二妹妹怎么不住在我们家?"
真是跟小说里描写的一个样儿啊,贾宝玉童鞋恨不得全天下的姑娘都住到他家,天天陪着他。
林墨珏对着贾宝玉笑了笑,说道:"因为贫尼住在皇宫里。"
贾宝玉一跺脚道:"那里有什么好,哪儿有家里自由?"
贾宝玉还待再说,林黛玉已经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止声。
林墨珏也对贾宝玉说道:"宝二爷慎言,那里可是住着皇上。宝二爷既然是栏内人,就要守着围栏之内的规矩。"
林黛玉笑着拍了拍林墨珏,说道:"你也别说了,他会犯混呢,若是真被你说得出家了,外祖母不依的。"
林墨珏笑了笑,依言不说话,只去找贾母辞行。
林墨珏去了一趟贾府之后,日子很快转到中秋佳节,皇宫里又要热闹地举办宴会了。
因为胤禛对林墨珏说的那句"不要去雍郡王府,就在小佛堂里看经书即可",今年的中秋节,金怡也不安排林墨珏参加了。
当然,事实只是金怡通知林墨珏以后不需要参加中秋节这一类的大型宴会了,原因是林墨珏自己猜测的,林墨珏问表姐为何,金怡也只是回答她一句,"你在小佛堂里看经书就可以了。"--这跟胤禛如出一辙的语言,让林墨珏不将他们母子俩联系起来都不行。
她这表姐可真是听儿子的话啊,林墨珏只敢在心中默默吐槽这个。
免去参加这些宴会,林墨珏自己也是乐意的,有经书看嘛,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于是,当众人都在为中秋宴会做着准备,即将前赴后继地奔向晚宴之际,林墨珏独自待在她的小佛堂里,其实也不是真的独自一人,慈航和静远两位师太是陪着林墨珏的。
林墨珏也不看经书,还是练她的字。林墨珏近来在研究怀素的草书。林墨珏上辈子主要是练习楷书与行书,极少涉及其他,这一世字写顺手后,林墨珏就渐渐想要拓宽学习的书法类型了。
林墨珏正准备开始练字,有宫人禀报说,"四爷来了。"
林墨珏用镇纸压住宣纸,去迎接胤禛。胤禛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只跟着苏培盛。
"四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林墨珏奇怪问道,"四嫂呢?"
中秋宴会这样盛大的家宴,又是庆祝团圆的,不仅皇子们都会赴宴,连他们娶的老婆,生的孩子,都要赴宴。
"她在陪额娘说话,"胤禛心情似乎很好,还同林墨珏说起了玩笑话,"小丫头这是想见四嫂,不想见四哥?"
林墨珏"呵呵"笑了,拿手在鼻子面前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好酸,好酸。宴会还没开始,四哥倒是先押了一口醋。喝醋好呢,开胃,四哥待会儿可以多吃些。"
林墨珏成天开人玩笑的主儿,胤禛这么严肃正经的人,哪里说得过她?这不,只是对了一句话,胤禛就没话了,只能无奈地摸摸林墨珏的秀发,"看看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这话如此熟悉,让林墨珏瞬间想到了上辈子的四堂哥,不过,胤禛可不是林璟言,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林墨珏不担心胤禛会给她设套,"是什么呢?快让我看看。"
苏培盛已经在胤禛的示意下,掏出一方古旧的盒子递给林墨珏。
林墨珏好奇接过来,迫不及待打开,是一卷书稿。林墨珏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摊开,只看了开头一句,"怀素家长沙",林墨珏就惊呼起来了,"怀素的《自叙帖》?!"
《自叙帖》是怀素的代表作,其内容在多本书籍上都有记载,林墨珏正在研究怀素的书法,虽是没有看到正品《自叙帖》,但对其内容,那是耳熟能详。
林墨珏一目十行扫视完全文,惊问胤禛:"真迹?"
胤禛拍拍林墨珏的头顶,表示他的不满,"四哥会拿来一本赝品糊弄你么?"
"不是……"林墨珏捧着怀素的《自叙帖》,感觉都有些头晕目眩了,"只是难以置信……四哥怎么得来的?"
怀素的《自叙帖》之前肯定不是收藏在宫里的啊,不然,当林墨珏开始研究怀素的书法的时候,胤禛就该提起,而金怡早就会给她弄来了。然而,若是怀素的《自叙帖》是收藏在民间的话,那得多难寻到啊!
胤禛笑而不答,又在装神秘,"你喜欢就好,好好练,我去赴宴了。"
这不仅没得到问题的解答,林墨珏想同胤禛多唠叨两句都不成了,只得恋恋不舍地目送胤禛离开。
胤禛又心情极好地离去了。
林墨珏捧着怀素的《自叙帖》,认真膜拜去了。唐朝怀素大师的《自叙帖》真品,放在这个时代,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对于他们这种书法爱好者而言,更是无价之宝。研究之前,要先拜拜。
时间在认真研究中悄然流逝,林墨珏一点儿都没有独自过中秋节的孤单感觉。
赴宴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宫了,林墨珏也该休息休息,放送精神,舒展筋骨了。林墨珏去大殿找表姐金怡聊天,听听今年的中秋节是否有什么新鲜事儿。
结果,还真有新奇事情--宴会快散场的时候,胤祥和九阿哥胤禟,不知为何打起来了。
林墨珏一惊,问道:"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呢?"
金怡说道:"这不是跟你说了,那会儿派人来通知你,又有什么用?"
林墨珏问金怡:"情况如何?胤祥有没有受伤?"
"两个人都带了彩,将他们俩拉开之后,就直接给送回了阿哥所,派了太医去诊治。敏妃也跟着去了阿哥所,等她回来问问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林墨珏心急,可不想干等,"我能去阿哥所看看么?"
金怡叹了口气,说道:"去吧。就说是我回来景仁宫后没等到消息,派你去探视的。"
"好的。"
林墨珏带着佟嬷嬷等人前往阿哥所。林墨珏是不想带人同行的,她一个人使用御风术多快啊,带着一堆宫人,速度不知道要降下来多少倍,可是,不带人跟在身边,她就别想迈出景仁宫的大门半步,这是皇贵妃娘娘的口谕。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林墨珏心中默默感叹,她甚至不敢带人出了景仁宫,然后再运用御风术甩开众人,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又不是以后再也不回景仁宫,再也不见表姐金怡的了。
林墨珏带人进入阿哥所,尚未走出几步,迎面碰到一位小太监,小太监看到林墨珏,面露惊喜,上前给林墨珏行礼。
"奴才顺喜给灵舒主子请安。"
林墨珏在皇宫里的地位确实是超然不凡。她没有正经地位,又是出家人的身份,但林墨珏在皇宫里受到的待遇,绝对是公主级别的,甚至比那些不得康熙宠爱的格格们更加好,宫里几乎没人能小瞧了林墨珏,宫人们更是对她规规矩矩。"灵舒主子"这个称呼早先就是一位景仁宫的宫人自己叫的,但后来,大家发现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合适宫人们称呼林墨珏的了,于是,这个称呼便迅速传开了。
林墨珏也不是第一次走在路上,碰到向她行礼的宫人,她也并不如何在意,同来人客气地回礼,林墨珏就准备继续走她自己的路了。她可不认识这位小太监,只是疑似眼熟,但拜她超强的记忆力所赐,宫里她眼熟的人多了去了,她也不会一一去辨认。
然而名叫顺喜的这位小太监却还有话要跟林墨珏说,"灵舒主子是来看望我们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