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赶快近前,赵青先回了话:“世子和秦世子回来得早,一直在房里。”赵赦举手,干脆利落地给了赵佑一个巴掌,“啪”地一声过后,赵佑脸上多了一个巴掌红印。
他跪在地上不敢躲,小声道:“前几天约好的,带他来看菊花,”
赵赦抬腿踢倒他,再大骂:“不要你说!”对镇北侯和秦伯先道:“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秦伯先对着自己父亲也是怒目而视,再对着赵赦叩头:“父亲偏妾灭妻,把我母亲不当一回事情,又屡屡想着谋害与我。请王爷开恩,我随世子爷从军去!”
“逆子!”镇北侯暴怒要过来打他,赵赦对左右人冷冷一眼,他们就全不来拦。见镇北侯对着秦伯先先是两脚,重重踢在他腰间,秦伯先被踢得痛倒在地时,镇北侯又是举拳对着他打过去。
安平王这才出声:“好了,我还在这里呢。”家人们上前,一起拦住镇北侯。菊花香中本是赏玩的好地方,这个时候风中只传来镇北侯的跳骂声。
“逆子!混帐!”
只骂得两、三声,安平王又开了口。他对着镇北侯要来火:“你不顾在我面前失仪也罢,只是你为人父,怎么能对自己儿子下这样狠手!”
赵赦冷冷道:“我看得清楚,不是他不亲香你,是你不要的他。前天送上来几起案子,全是当儿子的混帐。你今天倒好,掉了一个过来。古语说,小受大走。你眼前在生气,我不能容你这样对他。秦世子,你要从军也行,王妃那里正在为世子挑陪伴,赵星送他去,得挑得上才能跟去。”
赵星刚答应一声,赵赦又觉得不妥当的神色,道:“还是不行,你是镇北侯的世子,军中要有闪失,不是本王的不是。”
觉得腰间痛处痛不可当的秦伯先咬牙,镇北侯这几脚,把他踢得反而清醒了。他忍痛重新跪好,一字一句道:“这世子,我不当了。好男儿,哪里不能挣来一衣一食,一定要在憋气家里讨饭吃。”
他对着更怒不可遏的父亲镇北侯,再迸出来几句话:“就是世子选不中我,我也投军去!寻常挑脚花子也能从军,我倒不能!父亲你这样对我,我不怪你,只求你在我走后,对我母亲好些,有些嫡庶规矩,我就很感激了!”
说过,趴在地上给镇北侯叩了头,再给赵赦叩头,手扶着腰间被踢处,腿脚摇晃着站起来,对赵星露出笑容:“请带我去参选。”
风中走开几步,听到身后赵赦笑了一声。安平王转嗔为喜,对惊愕得不能自持的镇北侯道:“你放心,他肯定选不上。不过他自己要投军,可就不是我的事情。你心疼他,不忍心让他去,快去各处投军处说一声,让人不要收他的好。哈哈,”
安平王笑得极欢快:“你当着我面教训他,一定是要本王拦上一拦是不是?我拦下来,不然你踢坏了他,以后心疼的还是你。”
说过,更和颜悦色:“还有事情没有,要是没有,本王要有事情。”
王爷举步负手,身后跟着世子赵佑和小厮赵辰也走开。站在原地还在发愣的镇北侯,又听到王爷的说话声:“这菊花不好,不是新进来的什么异邦名种菊花,在哪里,开得好给王妃送房中去。”
“是,我这就去寻管家问一声。”赵辰也小步跑开。
红卷绿灿的菊花丛中,安平王带着儿子一路赏着,往园子里来找真姐儿。
园子里也有一片跑马场,红花翠树下,真姐儿坐在背风的锦亭上。亭子左右,全是锦帐转着,上面不是万字不到头花样,就是菊花儿微卷的花样。
这样一挡,完全吹不到风。
亭中一座珊瑚红色的锦榻,看得人眼睛花。粗一看,会误以为是珊瑚所制。再一想,哪里有这么大的珊瑚可以制锦榻。认真再看时,才看到这锦是红玉和珊瑚镶嵌所成。
坐在上面的真姐儿,花团锦簇还是少妇一个。
“佑儿,你又惹你父亲生气。”真姐儿一眼看到儿子微红的面庞,那面庞上还有细细可见的巴掌印子。
赵佑贴着母亲坐着,让她用温暖手掌给自己轻轻抚着,再悄声告诉她:“没有惹生气,就是打了一下。”
真姐儿嗔怪一声:“你呀,少去惹他。”这家里,唯一不能惹的人,就是赵赦。
“母亲,给我订亲事,要圆脸的,不要尖下颔的,”没头没脑的,赵佑又来上一句。真姐儿一听就疑心,手从儿子脸上收回来,抚在自己下颔上,担心地问:“我胖了吗?我又胖了!”
赵佑嘻嘻:“母亲是没有胖,是我突然想起来,母亲已经看惯,要找个人才儿和母亲差不多,长相可以变一变的。”
真姐儿举手也要打儿子:“吓得我虚惊一场,”虚惊过又要不乐意:“怎么,你又不比着母亲这样子找了?”
“不是,性情一样就行了。”赵佑躲过母亲的手,再嘿嘿:“不是母亲怪我,说找不到很相似的吗?”
得到这样的解释,真姐儿还不满意,对着自己腰身再看看,见赵赦大步上来,拉着他问:“我又胖了吧?”
“胖得很,胖得表哥不想要你。”赵赦对着这样的话,从来是打趣。真姐儿更不喜欢,把自己瞅了又瞅,疑心重重的才放下来:“怎么又打儿子。”
坐在真姐儿左边的赵佑低头笑,赵赦脸一板:“该打。”真姐儿再用手去抚儿子的面庞,道:“要是祖母知道,肯定不喜欢。”
秦伯先在亭子下面,见王妃不住用手摩挲着世子,他只觉得伤处更痛,泪水更是止不住的落下来。
世家里几位公子过来,秦伯先果然落选。赵赦命他进前来,特意单独交待:“你父亲还是你父亲,我得卖他一个面子。你要从军,门路多得很,可再和他商议。今天晚上,你留下,明天不想回去,也可以随意。”
“是。”秦伯先泪水潸潸而下,又跪下来拜谢。赵赦轻踢他一脚:“小子,是男人的不哭。起来,一起去看马。”
让选中的几位公子也留下来一起看,给他们座位,让他们坐在两旁。
片刻,马僮伴着一群马过来。旁边迈着小短腿的,是身穿红罗衣,腿蹬小皮靴子的佐哥儿。
“母亲,佐哥儿是去马棚着看着马的。”赵佑一见就能猜出来。真姐儿拍拍他的手:“多话。”
马到了场中,佐哥儿不肯上来。他眼睛圆着,面颊鼓着,见到马僮牵出一匹马,就对着世子打眼色。
真姐儿先不悦,命丫头:“喊他上来,又在那里捣乱。”这捣乱还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让丫头下去,真姐儿再对赵赦含笑:“表哥,他又淘气包了。”
“你最淘气包。”赵赦这样说过,声音不高也不低。锦亭外设的小小回廊中诸公子们,都听得很清楚。
赵佑第一个似笑非笑,那嘴角带上的牵强笑意,是忍笑忍得快要内伤才出来这样牵强笑意。随着世子,诸公子大多似笑非笑。有几个,是发出轻轻的“哧”笑声。
这笑声方起,有如火花一闪,又好似水滴入水,就此不见也不闻。
独有真姐儿,面色红晕一直到耳朵根儿上。
赵赦转过面庞,对真姐儿好似初开石榴的微红面庞看得很专注,再微微一笑加个注脚:“从来就这样。”
“父亲,可以相马了。”佐哥儿在下面没听到这亭子上“玄机”,见父亲不发话,马匹全在那里不动,他着上了急。
真姐儿嘟嘴,全是这孩子淘气弄的。还不是为着怕表哥当着人怪他,这才先说他淘气。
安平王虚摆一摆手:“开始吧。”
场中是适合跑马的黄土地,围场一圈全种的是柳树桃树杏树。这近秋天桃枝儿光秃秃颇有古朴之意,柳树依然有绿带着飘逸,杏树是绿叶林。
近古朴带飘逸有绿叶的黄土地中,先一左一右来了两匹马。
左边黑马步子稳健,右边白马浑身如雪。两个马僮在马上显精神,或扬蹄或快驰,把马急奔、骤停等一一显现出来。
赵佑嘴角带笑,恭敬站到父亲身前去,手指着白马刚要说话,就听到佐哥儿大声来了一嗓子:“咳咳。”
世子的手指划到黑马身上去,笑逐颜开道:“父亲,我要这一匹。”
赵赦先不悦:“你们兄弟又在闹什么!”真姐儿这一次纹丝不动装听不到,那场中淘气小子,要打就打吧,反正打过表哥一样心疼。
突然又想起来,真姐儿侧着脸儿对赵赦笑:“表哥,你不让我护,一会儿打起来,可不要把我也连坐进去。”
世子含笑,父母亲随时都会有玩笑。听父亲很严肃很认真的道:“打人,从来是先打为首的。”真姐儿再嘟嘴,小声道:“人家才不是为首的,只是最后要哄儿子的那一个。”
安平王嘴角扯一扯:“多话!”
场中很快,过去七、八匹马。又上来两匹黄马,都是腿长身壮,步子轻快的入了黄土场中。赵佑的眼睛又一亮,回廊上诸公子眼睛也一亮。
这一匹,也是好马。
“咳咳咳,”佐哥儿又大声咳嗽起来,他还小,不会相马,可是他会看哥哥的眼神儿。对着哥哥又相中的这一匹马,佐哥儿又要拦下来。
赵赦不能再由着小儿子,黑下脸来喊人:“让他过来。”赵星领命来找佐哥儿,没有到他身前,佐哥儿撒溜地跑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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