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这怒目一会儿,真姐儿不乐意了。拧着身子带着委屈到赵赦身前,开始哼哼叽叽:“要打就打吧,我要问个痛快。”
“问吧。”赵赦还是沉着脸。真姐儿笑嘻嘻:“表哥肯定有好手段,说给我听听吧,我总闷着,多难过。”
赵赦鼻子里又是一声“哼”,道:“你不用多想,只要相信表哥就行。”真姐儿甩着身子不依:“表哥,能相信吗?”
眼看着戒尺高举起来,真姐儿急急喊道:“我信表哥。”赵赦眼睛里露出笑意,戒尺停在真姐儿额头前面。
额头下明珠似的眼眸瞅着这戒尺,真姐儿松了一口气,又嘻笑道:“我就知道表哥舍不得打。”刚嘻笑过,头上轻轻挨了一下,一点儿也不疼,真姐儿小脾气上来,双手夺过戒尺,对着赵赦就是一下,嘴里还在嘻嘻:“我和表哥比试比试。”
赵赦连人带椅子轻飘飘滑开两步,真姐儿觉得得趣,双手拎着戒尺跟过去,被赵赦一手夺下戒尺,一手按她在怀里,好声气道:“别闹了,儿子在睡觉。”
“表哥,我要知道,人家要知道,你到底要不要她?”真姐儿缠着赵赦,双手搂着他脖子扭着,又把身子欺上来,撒娇道:“我要听听。”
赵赦放下戒尺,把真姐儿抱在怀里温柔道:“不要,坚决不要。等回到京里,你就瞧好吧。”大手揉了揉真姐儿脑袋,安平王眼里满是柔情:“信表哥一次。”
“信三次,还是信一次?”真姐儿又调皮了,晃着脑袋问:“几次?”赵赦一笑:“只信一次就行,这一次进京,全打发了。”
真姐儿舒心畅意地抱着赵赦宽厚的身子,突然很想问问这一次包不包括表哥的夫人们。她笑得有些讨好、有些无赖、有些依恋:“那表哥以后,不会再乱出去是不是?”
“真姐儿,”赵赦拖长声音喊一声,真姐儿高嘟了嘴,不情愿地道:“知道了。”表哥面上神色在说,这句话,不应该问。
重回窗前坐下,佐哥儿的小木床就在旁边。刚才夫妻小小闹了一回,佐哥儿丝毫没有被打扰,还睡得香甜。
“真是个有福的孩子,怎么样都不会打扰到他睡觉。”真姐儿说过,赵赦也走过来看。看过儿子看窗外,长天碧水中,舞阳郡主的船只已经退到江中寻常的行船中不见。赵赦轻敲真姐儿子额头问着:“你有没有福气?”
真姐儿弯眉笑眼回答:“这是当然,别人都说我有福气呢。”后面极快速的跟上来话:“要是表哥再如我意一回,那就更有福气。”
赵赦和真姐儿眼对着眼,他完全明白真姐儿说什么,而真姐儿也完全明白赵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夫妻含笑对视,眸子里一句又一句地交流着什么。“父亲母亲在顶牛牛?”佑哥儿出现在门口,对着父母亲笑得很可爱:“带上我吧。”
当父亲的和做母亲的一起辩解:“不是在玩。”
后面舞阳郡主走出船头,身边妈妈和丫头们围随着,再指点岸边好景色给她看。“这里花不少,王爷是个雅人。”舞阳郡主闷了两年,这一次站船头,好似鱼儿得水,又好似鸟儿入林。
见岸边江花片片,芦苇绿枝繁茂。来往船只顺风顺水一闪而过,上面装得满满的,大多是商船。
“那个,一定是绸缎的船只。”舞阳郡主情不自禁娇笑着,手指着才过去的船只道:“看那船头上摊开的,是上等的丝绸。”
齐妈妈在旁陪话:“这就是江中商船,货物全在船头摊开,有来往船只要买,就并过来卖给他。”
江风吹起舞阳郡主发丝乱,也把她吹得春心满当当。她妙目流盼笑语如珠:“原来还有这种做生意的法子,依我看,这一定是王爷想出来的,换了别人,是万万不能的。”
齐妈妈带笑不语,郡主太开心,好似出笼小鸟。在见到给她备的上京的衣服、上京的首饰后,又听到王爷关切地命郡主船只慢行欣赏风景,舞阳郡主对赵赦,是推祟和相思备至。
看到什么没见过的,都觉得是王爷治理英明,有这许多好主意。
如果舞阳郡主要知道是真姐儿看到她的船只,就会和赵赦歪缠,才使得王爷命后船慢行的话,不知道郡主会不会哭?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春暖花开日,反而比平时走得要长。赵赦带着真姐儿好好的观赏江花景致,再就是路上把如何回楚安王的计策,又仔细想一回。
还有就是,真姐儿这个丫头要好好的哄,这样她在京里遇到不如意事,想到表哥时,总是表哥疼她的居多。
近五月,端午节前,安平王的大船才到码头上。管家和早早得信的亲戚们来接,宫中来了一个人,让赵赦即刻进宫。这话正和赵赦意思,他把真姐儿母子送到城门内,不及同去王府拜父母,先行往宫中而去。
船上换过衣服,安平王衣冠装来到宫门外,请见的话传进去不久,一个内侍跑得飞快出来迎接赵赦:“皇上命王爷即刻进见。”
又是几年不在京里,赵赦是迫切的心情来见皇帝。随着内侍来到御书房外,听里面再宣过,赵赦整整衣衫,恭恭敬敬地走出来。
山呼拜过,听到皇帝微笑:“近前来。”赵赦起身垂手进前几步,眼睛看到皇帝的靴子就在两、三步外后,撩袍跪下来:“臣,思念皇上日久,今天又见到皇上,臣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皇上回奏。”
“安平王,抬起头来,朕也想看看你。”皇帝微笑命过,赵赦口称:“遵旨。”把面庞抬起来侧着脸儿对皇上端详两眼,赵赦大惊失色:“皇上,您这是太劳累了吧?”
皇帝和上一次离京时不一样,是面有病容,眼眶子也深陷下去。
早就得到有信的赵赦,也早有信到京里来问安。现在亲眼看到,他是吓了一跳,而且真情流露:“皇上,为着百姓们和臣子,您要好好保重才是。微臣送来的药,医生们都说是有用的,皇上您要按时用才是。”
“我用着呢,太医也说不错,”皇上数年没有见到赵赦,对他也有些思念。见赵赦流露真情,皇帝含笑:“人老了,就是这样,记得太上皇在世时,在朕这样的年纪,也是身子不好。皇家,少有长寿人。”
赵赦怔怔对着皇上的笑容看看,突然露出惭愧的神色来,眼中有了泪,伏在地上只是叩头:“臣该死,臣有负皇恩,请皇上重重责罚为臣。”
“你又怎么了?”皇帝是不明白,他急着见赵赦也是有事情要说,见赵赦这样,皇帝不悦:“有话就说,是新的监军又和你不对?安平王,这一次的监军可不是陈良栋那怕死鬼。”
面前的安平王只是叩头,嗓音里带着内疚无比:“求皇上恕臣无罪,臣才敢回。”
皇帝冷冷道:“说!”
“是,臣在西北听说皇上犯病,臣连夜就命人寻找得用的草药,亲自封好看着人送出来。那个时候,臣就觉得这些事情没有请过圣意大为不对,今天见到皇上,臣更是自觉有罪,请皇上重重责罚为臣。”
赵赦顿首说过,皇帝抚须道:“朕更糊涂了,一些事情?你快快说来!”皇帝虽然对未知的事情有些不悦,不过对于安平王这恭敬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说出来朕听过才知道。”
“臣本风流,”赵赦用这一句话做了开头,皇帝忍不住一乐,插上一句话:“是啊,这一条我知道是你。”
想想再加上一句:“京里没有人不知道是你,个个人都知道。”
伏地的赵赦也一乐,接下去诚诚恳恳地回道:“臣自到西北,诸事待兴,而臣又诸多不懂。有些民生之事多得白石王指点,白石王世子与臣交好,臣见他美貌……。”
皇帝笑得跌脚:“你,你是个人才儿,以前朕,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人。”赵赦涎着脸陪笑:“回皇上,臣相中的,是他的胞姐。”
“哦,那你也是个色中饿鬼。由世子能想到他姐姐身上,”皇帝开怀大笑:“你是想娶她是吧,朕可以答应。”
赵赦胸有成竹回道:“臣少年从军,征战多年,每每回京里来,多解军中寂寞。皇上,臣妻素无身份,臣一时鬼迷心窍,又相中了楚安王的女儿……”说到这里停下来,而皇帝的笑容渐渐逝去,眉头紧锁,似想到什么往事。
皇弟与自己当年是一心,不过……眼下皇帝才从重病中未愈,他听到不太喜欢。
这不喜欢的心思,赵赦把握得很准,他一脸悔恨地道:“臣世受皇恩,圣眷从来加之青眼,臣妻是臣母所许,臣有此不该有心思,是臣糊涂一时。臣妻在战场上救臣一命,臣当时醍醐灌顶,回想君父深恩许臣以高位,臣未禀明君父而有些不该有想法实在不该。皇上,臣自明白后,日思夜想不敢提笔,唯盼到君父面前来请罪,臣才得以心安。”
赵赦的高位,以及他手握的重点……要是赵赦一定说要娶,而楚安王要答应,皇帝只能压着心中不悦,也不能明着反对。现在安平王把这话说出来,皇帝沉思过,缓缓开了口:“如何你是如何想法?”
“臣自明白后,派专人回来对楚安王解释此事,怎奈楚安王他,封封信中把臣大骂,不肯与臣善罢干休。”赵赦再次叩头:“求皇上为臣作主,臣现在明白,还是作个无人管束的风流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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