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骂道:“小坏蛋!”真姐儿刚笑嘻嘻,又抱着赵赦脖子眸子里全关怀:“真姐儿不在身边,内宅外宅里要分得清楚,不要再有人私相勾结私相传话,表哥你时常不在家,在外面也要自己小心。”
“内宅里的谁和外宅的谁传话?”赵赦一听就明白。真姐儿抱着他亲亲:“表哥不必问了,我都发落了,你明天在书房里再对先生们说一遍。”
赵赦微笑:“我的小幕僚,真是个好孩子。”这个好孩子抱着他的脖子,还在叮嘱:“在军中的时候要按时用饭,我听赵吉说表哥一忙起来,送上饭也不吃,这样可不好……”
“真姐儿,傻丫头,你和表哥一起去,表哥不按时用饭,以后全怪你。”赵赦用手揉着真姐儿白玉一样的身子,认认真真的告诉她。真姐儿刚嘟起嘴,赵赦柔声再问她:“佑儿去,你去不去?”
真姐儿先是不相信:“佑儿怎么会去?”赵赦含笑:“你说我不疼儿子,我这就陪儿子。”真姐儿微挑眉头:“真的佑儿去?”赵赦点头:“真的去。”真姐儿抚到赵赦宽阔的肩头上,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还是让他留下来给我吧。”
“坏丫头,你不去儿子也要去。”赵赦亲亲真姐儿:“再过几天我们就动身,我已经让人在收拾东西。”
真姐儿深深的看着赵赦,他眼中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虽然这温柔想来未必会长久,不过眼前,还是温柔和疼爱依就。
真的要去?真姐儿很苦恼,这苦恼一直到第二天看到丫头在收拾自己离京的东西,就更加的苦恼。
赵老大人喊了真姐儿过去,是面带笑容地也责备她:“你素来是个明理的孩子,出嫁从夫,理当随去。”真姐儿对着赵赦还能指责几句,对着赵老夫人还能撒娇抱怨几句,对着公公赵老大人,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说这家里可以留恋的,不仅有佑儿,还有自己的一对公婆,就是自己的妹妹嫁的亲事,是全要倚仗王府的家庭,妹妹们也没有这样的好公婆。
真姐儿说出实话:“佑儿去,我就去。”赵老大人很开心,呵呵笑了两声,又责备道:“为着你表哥要你去,你就应该去。”
“是。”真姐儿又得到一个台阶下。就是赵老大人不说这话,赵赦要强着真姐儿去,真姐儿也没有办法不去。
赵老大人特意找真姐儿说一说,并不是给她台阶下。真姐儿的台阶已经足够多,赵佑去,赵赦不理她说什么,只让人收拾路上用的东西,还有赵老夫人也劝着真姐儿去。赵老大人再来说,只是希望真姐儿不在自己和赵老夫人面前时,不要再同赵赦闹太大的别扭。
真的硬做起来,真姐儿也不是赵赦的对手。不过闹到如真姐儿要多虑的那一地步,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心里,总是不会喜欢。
真姐儿想了一个下午,等赵赦回来和他商议:“我随表哥去,我依着表哥说的,表哥也要依着我说的。”
赵赦也同真姐儿商议:“只要表哥还疼你,你就不会胡闹?”真姐儿凝视着赵赦的面庞,突然问道:“真姐儿要的那种,表哥你做不到。如果你做不到,就依着我。”
赵赦抚着真姐儿,只是含笑看着她。
任何一个人看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人,都会把她当成孩子看。安平王在这几天里也想了更多,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真姐儿太小,自己不能同她太计较。
有觉得自己年长,自己阅历广,自己有经验,就要欺负年纪比自己小的妻子的,赵赦不是。
到行程那一天,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不放心,特地送到城外船上。对着外人,只说舍不得赵佑。
赵佑看到大船,一开始是很兴奋,见到祖父母下船离去时,心里突然明白要离开他们,开始哇哇放声大哭。
赵赦这一次没有责备儿子,而是欣慰地觉得这是佑哥儿的天性。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被孙子哭得很是心酸,只能交待他:“回去可以再来。”
佑哥儿脸上挂着泪珠,依依不舍的看着祖父母下船,他们在码头上挥手,佑哥儿在大船上也挥手。而且指挥母亲:“你也挥手,”不敢指挥父亲的他,只对着父亲看看。
赵赦面无表情,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挥几下,佑哥儿这才放下心,再去专心看码头上的人,用力挥自己的小手。
大船远去,带着这一家三口,也带着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的满腔担心……
半个月以后是七月里,白天还是炎热。西北官道上的一处小树林里,正午传来一阵哭闹声。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踢打一个女人:“让你跑,再跑下次老子打死你。”
大汉手臂有女人手臂几个粗,女人柔弱的力量完全抗不过他,只是哭着挡着:“别打了,我会挣卖身钱给你。”
官道上人不多,女人只能在这里挨打哭求。
正义的使者还是有一个,正确来说,是一个半!一匹胭脂一样红的红马从林外进来,马上人怒声道:“住手!”
伴着这一声住手的,还有一声奶声奶气地声音:“住手!”
大汉停下来,冷笑着看这骤然出来的一大一小程咬金。大的是个美貌少妇,打扮年纪极青,面上有薄薄轻纱,也可以看出来容貌极妍,正在冷若冰霜瞪着自己,手里马鞭子取起来:“你为什么要打女人?”
“呸!这是我买来的媳妇,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大汉说着,对身边女人又是一脚,踹得她悲泣两声,抚着痛处身子颤抖着。
少妇大怒,纵马过来对着大汉扬手就是一鞭,斥道:“不许打女人!”手中马鞭子一紧,被大汉紧紧拽住。大汉冷笑:“大爷我也是练过几手的,怎么着,陪你玩玩?”
少妇身前坐前的胖乎乎小孩立即亮开嗓子:“父亲快来,母亲又同人打架了。”林外又过来一匹马,马是黄骠马,看似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却是极快的速度就到近前。马上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英俊男人,他冷冷的眼眸犀利尖锐,看得大汉怯懦一下松开手,又不服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管人打老婆!”
“你又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女人!”重得了马鞭子的少妇在面纱内冷笑,在她身前的小孩也气焰嚣张,手里一个小小银柄马鞭子挥几下:“快说,我母亲问你话呢。”
大汉大怒道:“是我老婆!”再对后面跟来的男人道:“这位爷,你管管你老婆行不行!”马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她在问你话!”
大汉噎了一下,见眼前这一个人才是看上去不好惹的,只能咽一口唾沫退后一步:“这是我从女学里买来的老婆,老子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她要逃走,我当然要打她!”
少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哪里买的?”大汉打量着他们心里有了底气:“你们是外地人?我们西北地方好,王妃让处处办女学,也收容无处可归的女人。女人们无处去,当然嫁人是最好的。”
“怎么会变成卖人?”少妇听嗓音就是在生气。大汉嘿嘿笑:“你嫁男人不收聘礼?”话刚说过,脸上着了一鞭子。一道血痕,立即泛出来。
大汉痛极用手再一摸一把血,当下拔腿就跑,一面跑一面骂:“娘的,晦气,哪里来的两个混蛋!”
跑开两步伸手要拉被自己打在地上的女人一起走,却见树林内空空,那女人趁自己说话时,已经跑了。
怒极的大汉急急忙忙奔到树林外草丛中伏下来,看见树林里这两匹马把自己的老婆带上,一起往官道上去。
看他们去的地方,是自己住的城里。他们是马,大汉是脚走,跟在后面进了城,直奔衙门而去。进门到签押房,找自己在这里当官差的舅舅黄捕快:“舅舅不好了,青天白日的有反贼!”
黄捕快才被人请去喝了一顿酒,正歪着打盹儿,见外甥张二来这样说,不当一回事地道:“你当这是十年前无人管的时候,出城三步都会遇到人抢。自从王爷来了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有秩序。反贼,哼,咱们这城里是要道,城里驻着军呢!”
张二把自己挨鞭子的脸给黄捕快看:“舅舅是真的,一个美貌小娘皮是女贼,带着一个这么高的小孩子,还有一个男人,把我老婆抢走了。您不信,现在去查一查。”
黄捕快不动:“你又同别人打架,想把我架出去吓人!这一次,舅舅不上你的当!”张二急得没有办法:“舅舅,那你外甥媳妇,总得帮我要回来吧。”
“你不是赌输了钱把她抵了债吧?”黄捕快老神在在,还在回味他中午刚吃的那顿午饭。张二赌咒发誓说不是,黄捕快这才懒洋洋起身,出来把院子里宽板凳上睡觉的两个衙役喊起来:“丁六,钱七,跟我走一趟。”
张二带路,四个人一起往张二说的客栈来。
问过掌柜的是有这么几个人,而且掌柜的还笑话张二:“你小子没了钱,把老婆卖给人当丫头?”张二顾不上回掌柜的嘲笑,对黄捕快殷勤地道:“舅舅你看,你说得没错吧。”
“咱们找他去,说破大天,这王法二字还摆在这里。”黄捕快还是不着急,问过他们住在哪里,带着几个人一起过来。
这城是个交通要道,一应水菜鱼虾丝罗等物全从城外的码头中转停靠。城里并不大,所以掌柜的也认识张二。地方不大的城里没有单独跨院,吃饭在下面,住宿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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