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显的奉承的话,阮蕙平日里几乎是说不出口的,不过,她在了解秦若水的脾性之后,便咬着牙把这些话硬从喉咙里逼了出来。毕竟,不过是说几句违心的话,于人于己,都是有利无弊的,又何乐而不为?
果然,秦若水听得高兴,便望着她笑道,“当初你进宫里,哀家瞧着你就是个冷面冷心的人,不成想今日一见,倒让哀家对你的印象有了改观。你看起来,倒像是个冷面热心的人……也不知哀家说得对不对?”
李氏在旁,听着阮蕙奉承皇后娘娘,也颇觉意外。毕竟,阮蕙在阮府十几年,几乎不曾阿谀奉承过别人,就是老太太那里,平日里,她虽然有心讨好,却也都是见好就收,并没有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来。难道,为了阮薇,她竟然拉下脸面讨好皇后娘娘不成?
阮薇低着头坐在阮蕙身后,也在心里琢磨开了。大姐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大致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所以,当她听见阮蕙说的那些话时,也小小吃了一惊。所以,她也产生了与李氏相同的想法,认为阮蕙为了阮家,为了她这个妹妹,才会刻意讨好皇后娘娘的。
秦若水没有深想,也以为阮蕙是为了其妹而刻意向自己示好,不等阮蕙回答,便又笑道,“你之前跟哀家说过的那些话,哀家都已经记在心里了,在此,还要多谢你的良若用心。你妹妹在宫里这些天,想来也受了不少闲气,这个公道,等迟些时日,我再慢慢为她讨还,你就不用担心着急了,有哀家在,估计再无人敢欺辱她了。”
阮蕙仍旧淡淡地笑道,“皇后娘娘一片仁慈之心,臣妇的妹妹有您撑腰,臣妇自然不再担心着急了。”
“好,这第一件事既已了结……你再说说第二件吧!”秦若水向她微微一笑。
阮蕙迎上她的目光,笑道,“这第二件,自然是与皇后娘娘密切相关的了。”
“哦?”秦若水轻笑一声,“你且说来听听。”
阮蕙笑道,“臣妇今日进宫,一来是看望淑嫔;二来呢,便是为皇后娘娘这件而来,自然要说给皇后娘娘听了。不过,有些话,臣妇想单独跟皇后娘娘来说,还请臣妇的母亲与淑嫔先回避一下吧!”
秦若水略略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令宫女把李氏和阮薇领了下去,又命身边随侍的人都退下,这才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左右无人,你可以说了吧!”
“皇后娘娘穿成这样,若让有心人知道,只怕会引起朝中非议。”阮蕙也不拐抹角,一针见血地指出秦若水穿着形同尼姑服装的事实。
秦若水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哀家想穿成什么样就穿成什么样,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指手划脚了?”
阮蕙轻轻一笑,“别人当然不敢对皇后娘娘指手划脚。不过,背后的议论,皇后娘娘只怕是阻止不了的。”
“舌头长在他们嘴里,他们想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横竖哀家只当没有听见罢了。”秦若水想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便又缓和了神色道。
“一个两个说说,倒也无所谓,娘娘只当他们是闲得无聊,可说的人多了,全京城的人就会当真了。”阮蕙正了正脸色。
秦若水顿时面沉如水,“他们都乱嚼了些什么舌根?!说的可是哀家的坏话?!”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阮蕙不由得笑道,“皇后娘娘身上深宫,有些事情,也是当局者迷,倒不如咱们旁观者看得更清楚。就比如,您现在穿着的这身衣裳……叫臣妇们看了,只当皇后娘娘是厌倦了穿金戴银,故意寻一套简单朴素的衣裳来穿,可叫外头那些有心人看了,就难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自然会惹得皇后娘娘您不高兴了。”长篇大论说了一大番,却没一句回答秦若水的问题。
“他们是怎样说的?你且照实说来。”秦若水盯着阮蕙,压低了声音。
“臣妇若照实说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臣妇。”阮蕙还没回答,就先留下退路。
“你放心,哀家决不会怪罪于你。”秦若水冷哼一声,“你也算是熟知哀家的性子了,怎么竟会怕哀家怪到你头上?”
“既然这样,那臣妇就照实说了。”阮蕙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臣妇前些天出门,坐在轿中,无意中听到有人街边说话,因他们是边走边说,正好让臣妇听了个清清楚楚。”说完前因,才接着说后果,“他们说,因为当今圣上患了不育之症,皇后娘娘求子心切,便在宫中请了名师剃度,日日吃斋念佛,便是想为圣上求得一子。”说到这里,她有意打住。
秦若水脸上便露出不屑之色来,“这些市井刁民,真是胡说八道!”
阮蕙正色道,“若仅说这些,也就罢了。更可笑的是,他们还接着说,圣上之所以不育,是因为当初江北之变时被人伤了要害部位故此不育,就是皇后娘娘吃上千百年的素,念上千百年的佛,只怕也不会为圣上求来半个子嗣了。”
此言一出,秦若水脸上的红润之色刹时就褪得干干净净,仿佛一下子变成一张素纸,瞬间苍白一片。“你,胡说八道!”
314、女稀客
这些老臣们对于圣宗,虽然不存太大的期望,可他们耿耿的忠心让他们不得不维护着旧主,不让旧主受到伤害。他们都是男人,不想看到旧主头顶着绿油油的帽子,唤别人的儿子为“儿子”。
更何况杨恪还是他们老杨家未出五服的亲戚?
所以,他才让阮蕙进宫一趟,见一见秦若水。
整件事情,除了秦若水,想必别人也插手不来。毕竟,这后?宫之中,只有贵为皇后娘娘的秦若水有能力在圣宗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说不定除了贤妃郭月华本人,整个郭家都是蒙在鼓里的,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秦若水将来的地位才会越安全,这大周朝的天下,也才会保全得更久。
对于圣宗,杨恪也与一众的老臣们一样,抱着维护的态度。毕竟,当初江北起兵,他们都是拥护他的,而他对他们这些老旧下属,也算是龙恩浩荡,除了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之外,还尽可能地满足了他们不少私密的要求。就像杨恪家那平白无故突然病逝的“贵妾”,也属于其中一桩。
所以,他们对圣宗,已不仅仅是简单的臣子对君王的忠心,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恩的心理,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愈发显得复杂起来,也就愈发小心翼翼,不希望朝廷发生任何动荡。
这个始作俑者,以众位老臣们的猜测,除了秦若水,再无第二人。
她与圣宗成亲数年,一直无所出,就在圣宗尚未起兵称帝之前。也曾为圣宗纳过几房妾室,也无所出。秦若水便把她们都打发出去了,之后圣宗起兵称帝,秦若水为着大周江山着想,免为其难地给圣宗选了几房妃嫔,一晃年余,妃嫔们个个没有喜讯传出,秦若水又主张再次选秀充盈内宫,这才有了贤妃与淑嫔几个妃嫔进宫的事。
事情就巧在这个贤妃,是秦若水亲自挑中的,而贤妃入宫不久。她的祖父也连升三级。至内阁首辅之位。
杨恪也是个念旧的人,也希望圣宗“龙嗣”的事做得更加隐密,可现在的情况已经表明,这事情已经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对圣宗很是不利。流言无法制止,唯有让始作俑者知道,让她自己早作准备,想出应对之法。
对于秦若水能不能想出应对之法,阮蕙并不太关心。毕竟,她不是杨恪,她没有那样愚忠的心理;再者说了,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并不会因为换了君王而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杨恪若能早些退出朝政,她会更加高兴,绝不会因为圣宗当不了皇帝而感到黯然神伤。
她是小人物,并不是不关心国家大事,而是觉得这些国家大事离她太远,她就算关心。也无有为力。唯有始终与它保持着距离,才能真的远离它。
所以,她虽然象征性进了一趟皇宫,实际上内心也并没有波动。现在面对李氏的笑脸,她反而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毕竟,面前这个女人,才是更值得她关注的对象。当然,这种关注,是具有另一种意义的关注。
她帮阮薇,并不是要换取李氏的感激。李氏感不感激,她完全不在乎,从心底里来说,她根本就不稀罕李氏的感激,相反,李氏如果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这才达到她想要的境界。
李氏恨她,就意味着,她已经为柳妈妈报了仇。
虽然她恨李氏,可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一下子,还真想不出如何为柳妈妈报仇。
李氏陪着笑脸跟阮蕙说话,却看见阮蕙表情僵硬没有作出回应,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来。要是往常,说不定她已经不再理会阮蕙,可刚才她见识过阮蕙的厉害,现在哪里还敢对她存半点小觑之心?当下更是打叠起千万分的小心陪着笑脸,静静地等待她说话。
好半晌,阮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看见李氏的笑脸,便寻了个话题,随口问道,“薇妹妹那里,当初你们就不曾送个人进去侍候吗?”
想着阮薇受尽别人欺压,李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听阮蕙问起侍候的人,便道,“当初家里也是送两个人进去侍候的,可内官说不必,我与你父亲想着不能违背圣谕,也就不敢送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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