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咬牙怒瞪着叶一心,一双凤眼眼神可怖,恨不得把她吞咽下腹似的!
叶一心被他那样的目光瞧着,起先还能言笑自若地坐着,渐渐的,竟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她低咳了一声,别开了脸——手腕却陡然间被他一把扯住,耳畔,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对迦冥怎样痴心本王才不会管!本王只告诉你,这寒梅不同寻常,你若是答应了皇兄什么,最好能实现它!”
“实现?“叶一心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咬牙挣了一挣,挣不开,她索性掀睫冷笑,嗓音娇脆地说,“你当你那好皇兄会逼迫我什么?他逼我不得离开你的身边,他逼我陪你一同抢画,他逼我在抵达齐州之日,亲手将那平西侯给杀了!”
上官云影一震,“你……”
叶一心冷笑一声,明明面色疲倦得很,碧眸儿却炯炯有神,她满脸的鄙夷与不屑,掷地有声地说,“军政家国之事,堂堂皇帝难以裁决,竟不惜仪仗一个女子?真是好笑极了!”
是好笑,平西侯的领地是尚越与西延之间的屏障,因而平西侯也就是尚越历朝皇帝不得不尊重的官员,皇兄因何要杀掉他?
上官云影有些困惑,终于松开了叶一心的手腕,他皱眉问她,“你当真要杀他?”
叶一心揉着终于得到自由的手腕,冷然一笑,“我有的选吗?”
皇帝拿来威胁叶一心的,不只有她自己的命,还有迦冥的。
他在叶一心面对药丸踟蹰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这颗药丸,你师父也曾吃过”——就是这句话,让叶一心脑袋一热,再没犹豫,一口便吞下去了。
事实证明,皇帝没有骗她——吞下寒梅之后,她的浑身开始时不时就冰凉刺骨,一丝儿热气也无,而迦冥有双手冰凉的毛病,她是早就知道了的。
寒意袭来,叶一心没忍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上官云影瞧见了,大概也猜得出什么,他恼恨地骂了一声,一把将叶一心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狠狠呵气,用力揉搓!
叶一心闭着眼睫,任他摆弄,竟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云影好看的秀眉几乎要拧断了,他蹙着眉宇,盯着她,一针见血地说,“你会服下寒梅,是为了骗取解药?”
是的,皇帝定期会派人给叶一心送药丸,出发前已送了一颗。据说吞下药丸后会暖和许多,可叶一心不舍得吃,她要全部给师父留下。
好冷……好冷!
叶一心咬紧了下唇,面色发白,心中暗骂。皇帝曾嘱咐过她——寒毒不犯时,她和正常人绝无二样,可若是犯了,将会有寒意蚀骨,毒发的那段时间之内,痛苦远非人类可以想象!
他奶奶的,这毒确实也不像是正常人类会喂别人吃的!
叶一心恼得厉害,却也冷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发病,全然无应对经验,冷得厉害的时候,脑中想着——师父每一次发病,也会这么难过?
心头一酸,悲从中来,一声声低骂出了口的瞬间,立刻就变成了哆嗦。
解药就在她的怀里,上官云影伸手要摸,却被她霍然张开眼来瞪了一下,她颤着嘴唇,抽噎,“不……不要……”
上官云影瞧着她冷得直打寒战,却还不舍得把解药吃了,不由恨得咬牙。
叶一心顾忌着迦冥,他却不顾忌,抬手再往她的胸口探了一探,摸到了一个药瓶,他一喜,手指微勾将它取了出来,动作麻利地将药丸倒出,他将手掌凑近她发白的嘴巴,焦灼哄她,“吃了,吃了它就不会再冷了!”
叶一心没动,嘴唇颤得厉害,却拼尽了残力,将牙关死死咬着。
上官云影恼了,抬眼瞪她一眼,欲掰她的嘴巴,却在触及到她的眼睛那刻,顿住了。
——她哭了!
碧色的眸儿一眨不眨,澄澈的清泪却无声滑下,她看着他,浑身直抖,说不出话,一双眸儿里面,满满的,竟全是哀求之色。
她求他不要把解药喂给她。上官云影眸子霍然一缩,只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像是被人用针在心尖上戳了一下!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上辈子欠迦冥的,他上官云影欠她?!
眼看她冷得哆嗦,却又哭着,眼巴巴地瞧着他,上官云影又心疼,又恼恨,又窝火,他反手一抬,冷冷地说,“你既然不吃,索性扔了!”
“上官!”
她猛地抬起身子,哭腔浓郁地喊他。
他身子一绷,听到她哭,胸口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面色白了一下,又白一下,终于,他叹了口气,恨恨咬牙,“罢了,罢了……”他认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她叶一心的!!!
反手将指缝间夹着的药丸丢入瓶中,他别开眼,咬着牙,恶狠狠地重新将它塞进她的怀里,紧接着眉尖一蹙,抬手便将自己的胸襟给撕了开,攥住她的两只小手,用力朝自己光裸的胸膛压下!
“嘶……”
她一双手如同冰棱,凉得他猛一哆嗦,他蹙紧了眉尖,出于本能地想要把她这个超级大冰块给一把扔开,可又一想,她是小猫,是他媳妇儿!
于是他便咬紧了牙,极力忍着,忍着,忍着……
马车辚辚,越往西去,天气就越发的凉了。
从浮云城出发时已然下了雪,越往西走,就越有岑参诗句里头“瀚海阑干百丈冰”的气势了。马车外寒风凛冽地吹,吹得帘子“呲啦啦”的胡乱响着,马车内明明暖洋洋的,叶一心却冷得哆嗦。
所谓夫唱妇随,上官云影跟着也不好受——她一双小手凉得直比冰锥,就那么往他胸口处一塞,只觉得像是一把利刃将胸膛一刀子给破了开,北风呼呼的直往里面刮!
他娘的!
上官云影看着她,垂着眼睫又恼又恨地看着她,眼看少女眼睫紧闭,明明是一副人事不省了的样子,却恍若找到最后一根浮木似的,紧紧依偎着他……他既觉得恼恨,又觉得窝心。
这会儿子知道我的好处了么?
哼!
让你喜欢迦冥,让你喜欢迦冥!
真想一口咬死你个傻瓜!
咬了咬牙,俯身在她发白发青的唇瓣上用力咬了一口,他恶狠狠骂,“笨蛋!”
窗外北风凛冽,呼啸,窗内,上官云影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才是这世上最最愚蠢的傻瓜。
因为……
他……
居然为笨蛋取暖。
【V050】旧怨!
晨光中的澜渊城,全然没有生机勃勃的气象,而是乱舞黄沙。
狂风夹着沙石,吹得人几乎要走不动,门口守城的侍卫张武双手揣袖,来回走着,一张脸被风吹得几乎要龟裂。
他抬头不耐烦地望了望不远处那条路,眼见连一条鬼影都没有,不由得张嘴吐出一口沙子,恼火地骂,“这鬼天气,谁他妈会进城来啊?老大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人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而老大的命令也着实令人惊诧——这么大风沙的天,他让弟兄们一个个的抱着暖炉在这里守着,还说什么遇见一个浑身披在黑色斗篷里面的人,就把暖炉都交给他——这,这分明是闲得蛋疼不是吗?
张武很不耐烦,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澜渊城是齐州的边界,是国都进入齐州的要塞与关卡,从这里经过的人,手中不是拿着朝廷的官文,就是拿着侯爷的印信,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放行的地方,老大为何要关照那个穿什么黑色斗篷的?
张武正不解着,就听侍卫小四喊着。
“他来了,他来了!”
张武转过头,看到了一辆马车,一辆被狂风与沙石肆虐得几乎要零散的马车。
马车摇摇欲坠地朝这里冲了过来,张武眯了眯浓眉大眼,依稀瞧见马车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人的确披了一件墨色的斗篷,浑身上下都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竟是连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分辨不出了。
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个车夫,一整张脸也被黑布蒙着,风沙太大,他一头一脸的沙土,露在黑布外面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张嘴说道,“暖炉给我!”
修长大手一伸,几个人手中端着的暖炉竟被他一手敛了去,他手一挥,暖炉准确无误地进入马车内,那披着斗篷的人略一抬手,稳稳将暖炉抓入手中,毫不犹豫便塞进了自己怀里。
惊鸿一瞥之间,张武看到了一张优美俊逸的脸颊。只是一眼而已,他浑身一僵,马车已呼啸着急速冲过去了!
马车走后很久,很久,终于,张武恍然间回过神来。
他满面惊诧,却又满面喜色,“是他,是他……是七王爷!!”
.
没错,那辆快要报废了的马车里面端坐着的,的确是七王爷上官云影。
一路从浮云城行来,越往西走,风沙就越发的大,堪堪出了玉门关,叶一心第二次犯病,这一次毒发得厉害,竟连他把她塞在他的怀里取暖这一招都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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