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三爷见秦长安口那么紧,哭的更厉害了:“秦兄弟,我晓得那时在京中我得罪了你,可你也要知道,亲疏不一样的,你和三伯是怎样关系?就算你犯了错,三伯也不会罚你。”听到詹三爷提起京中时候,秦长安唇边出现冷笑,也不去管詹三爷依旧还跪在那里:“詹兄既如此说,想来也晓得自己,”秦长安本想说晓得错在何处,但詹三爷明明是不晓得错在哪里的,转口道:“我不过是张家女婿,长辈们决定的事我也不能反对。这件事,实在是帮不了你。”
说着秦长安就往外走,詹三爷见秦长安往外走,顾不得还要再跪就起身追上去:“秦兄,你就在三伯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吧。”秦长安的袖子被詹三爷扯住,见他满脸都是谄媚笑容,本打算拂袖而去,但又记起张世荣说过,对小人总要存了一些小心,把袖子慢慢扯下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詹兄你又何必只来苦苦求我?”
詹三爷当然明白最好的法子就是进京去求张世荣,但詹三爷对张世荣总有几分畏惧,又怕进京后被张世荣赶出来,哪有在这家里求张大老爷和秦长安他们来的便宜?见詹三爷还不肯放,秦长安心里越发焦躁,给裴管家使个眼色就道:“天色已晚了,詹兄在这总有不便,还请先回家吧。”
裴管家见秦长安给自己使眼色也上前做个请的手势:“詹三爷,我们大爷听说你来,都还没吃晚饭,您就先让他回去吃口安生饭吧。还请先回。”这是怎么都不肯松口了,詹三爷丧魂失魄地离开,秦长安摇头:“有这样一门亲戚,还真是糟心的事。”
裴管家已经去而复返,他虽知道张家要和詹家断这门亲,但并不晓得内里缘由,毕竟不是做了什么万万不可原谅的事又怎么会下这样决心。此时听到秦长安这话就笑了:“大爷终究还年轻,还不晓得有些事,那才奇奇怪怪地遇到呢,当年我们……”话没说完就传来裴娘子的声音:“你又说什么当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儿这样的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大奶奶唤小的出来瞧客人走了没有,若走了,就请大爷回去继续用晚饭。”
秦长安这些日子也经了些事,不再是原先在张世荣身边受庇护时候,本还想听听裴管家往下说,既然要叫自己回去吃晚饭,这肚子也饿起来,也就走回后面。
还没进屋就听见秦长乐和琳箐的笑声,秦长安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掀起帘子走进去:“姐姐和琳箐说什么呢,这么乐?”琳箐已端给秦长安一碗饭又把筷子拿给他:“姐姐在和我说你小时候的事呢,原来你小时候那么淘气。”秦长乐淡淡一笑:“詹家的人走了?”
秦长安点头:“走了,姐姐,我小时候也没那么淘气,不就是把你的桂花油给倒了吗?”秦长乐笑容已经溢满了脸:“光倒了桂花油也就罢了,你还把里面灌上些清水,吓的春景以为是不是来了偷儿。那时那么淘气,娘总是愁,长安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现在好了,不仅娶了媳妇,还是真正长大了。”
真正长大?秦长安的眉微微皱起,琳箐看向丈夫笑了:“姐姐说,你会处置那些事了,而且还会做的很好才叫真正长大。”秦长乐在一边点头:“詹家的事,其实我一直怕你耐不住性子,跑去打一顿,气虽出了可是也闹的沸沸扬扬。这会儿见你好好地回来了,我就晓得,你比原先长进了。长安,对待小人有时要用对小人的法子。”
秦长安的脸不由有些微红,重重点头,秦长乐舒一口气,当年为了保全弟弟,用出那样的算计,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弟弟。怕的啊,就是弟弟太过忠直,不晓得变通。秦长乐看一眼琳箐,见琳箐看向秦长安的眼那样深情,有些事弟弟明白了,那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张家和詹家要断亲的事,虽然压的很紧密但还是有人知道点蛛丝马迹,不时有人想去打听为什么,但内里缘由两家都不肯说。詹家是没脸说,而张家是为了七姑娘名声着想,毕竟詹三爷不举是事实,而七姑娘那么大个肚子挺在那里,传闲话的谁会去计较詹三爷是婚前还是婚后发的不举?就算是婚后发的不举,七姑娘也要背了个需索无度,让丈夫得了重病的名声。
不管外人怎么议论,七姑娘还是咬定了不肯离开詹家,见她心意已定,张大老爷也不能再劝说,只得请了詹家的人来,宣布既七姑娘不肯离开詹家,那从此再不是张家女儿,七姑娘的生死张家都不管,张家也当没有詹家这门亲家。
詹家族人也只晓得张家一直在做这些事,也曾出面说合,但一触及原因詹太太就只哭哭啼啼,别的一个字都不肯露。既然詹太太这边不肯吐原因,那族中也帮不了多少忙,张家这个决定也只有收下。
张大老爷了了詹家这头亲事,回家后也就告知家中上下人等,以后家里再没七姑奶奶这个人,任她怎么来都不许她进门。张四太太听得张大老爷这样说,女儿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免又要跑去张大老爷那边哭诉一番,但张大老爷不但不听还让张大太太出来用长嫂的架势骂了她一顿,不外就是她教女不严,择婿不谨,险些把张家全族的脸面都折进去。还说若再如此胡搅蛮缠,那也只有请张老太太出面,休妻了。
张四太太被一向和蔼的大嫂骂的眼冒金星,也只有偃旗息鼓,暗自吩咐得力的婆子去探望七姑娘,可婆子刚出门就被张大太太派的人拦下,说要有什么事就全由这边代办,无需出去。婆子被拦下也只有回去告诉张四太太,张四太太未免敲桌子打板凳地骂张大老爷夫妇没良心,把自己女儿断送了。
但这样的谩骂谁又会放在心上,张四太太又转去求张老太太,可张大老爷做这些事都让张大太太叮嘱好了家里的上下人等,不许漏一个字到张老太太面前,不然就是不孝。至于张四太太,见张老太太时候身边不是有大太太跟着就是二太太跟着,但凡她要露出一丝半点就被请出去。
张四太太这才晓得这事是板上钉钉再无回转余地,张四老爷就更指望不上了,除了每日在家哭也没有别的法子。
这些事琳箐也有耳闻,最大的好处就是回张家探望张大太太她们时候,耳根子清净许多。秦长安回乡的目的差不多也都达到,再待段日子也就要返京,秦长乐从庵中出来也有一个来月,渐渐也有媒婆来求亲,不过这些人别说秦长乐看得入眼,连秦长安都不喜欢。
这日琳箐还在和秦长安瞧着别人送来的那些年貌贴在,秦长安拿起一个就开始摇头:“这个,都四十三了,前房儿子都生孙子了,还有两个妾,这样人家又老又好色,才配不上姐姐。”琳箐咦了一声:“我不是和媒婆们说不许她们拿超过三十岁的过来吗?怎么又有了?”
秦长安扒拉一下有些丧气地道:“可剩下的也不好,这个,二十八了,但家里穷的只有半亩菜园,这样的不就是想着姐姐那份嫁妆?”
☆、93 说亲
秦长安拿起一份说一句,这些人在他嘴里都没有一点好处。等把这些帖子说完琳箐给他倒杯茶:“那些媒婆们总是想多要几个媒人钱,难免如此。你又何必和她们计较。”琳箐虽这样说,秦长安的眉没有松开,手往那些帖子里点了点就道:“都快半个月了,送来的这些不是老就是穷,那日那个刘媒婆还和你说什么都这个年纪了,还挑什么?姐姐不过十九,还是鲜花一朵,哪要她们在背后嚼这些?”
琳箐的眉微微一皱就道:“你啊,还是这家当家的呢,哪有在背后听人嚼舌根的?这些做惯媒的,人总是参差不齐的。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哪舍得让她去吃苦?”琳箐这话说到秦长安的心坎上,刚要对琳箐说出对汪德铭的打算六巧就在门外道:“大奶奶,来了个没见过的嫂子,说自己姓沈,来给府上说喜事的。”
琳箐嗯了一声,刚要出门秦长安已经抓住妻子的手:“要是不好也不用来说,直接回绝了就是。”琳箐了然地往那堆帖子里瞧了眼,示意丈夫放心就走出屋子。
方才被妻子取笑,秦长安按下这颗想跟了妻子出去听听的心,顺手拿起一本书来,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其实,汪德铭还不错,虽说交游广阔了点,但这样人也能分下人的善恶,只是他家还在孝中,自己家又是女家,不好直接去说亲。这件事还有些难办。
琳箐已走到厅上,见一个穿藏青色大褂的妇人正坐在那喝茶,裴娘子已经轻咳一声,那妇人急忙放下手里茶碗上前给琳箐道个福:“小的见过大奶奶,大奶奶安。”琳箐坐下后才笑着道:“嫂子请坐,还不晓得你怎么称呼?”
这妇人已经恭敬地道:“小的嫁的男人姓沈,别人都称我一声老沈,在府城里各府走动得蒙奶奶太太们赏口饭吃。”琳箐见这老沈话语恭敬礼数周到,和这几日来的那些媒婆还不大一样,不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示意她坐下道:“府城离这边有三十来里呢,来我这有什么事?”
老沈的屁股刚挨上一点点椅子边就站起来:“小的既是蒙太太奶奶们赏饭吃的,自然是来讲喜事的,只是这门亲……”琳箐哦了一声眼看向老沈:“难道是人家有些什么?”老沈哎呀呀叫了声:“大奶奶,虽说今日初会,可小的做这媒也有那么二三十年了,哪会说配不上府上的门户。只是这家尚在守孝,本不该在这时候出来说亲,但府上的大姑娘的为人那着实挑不出半点错来,又怕这样的人再过的一些时候被人定去,这才派小的来说。若应了这门亲,到时那边太太亲自过来下定,到时等孝期一满,就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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