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莞 (予方)

“听说是锦州城汝南侯的姑娘故意传这话的？”

“是呢，那吴姑娘都被汝南侯禁足了，谁才是真正的恶女不是明摆着吗？”

“……”

众人你一口我一嘴地将齐莞在锦州城和吴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自然没忘记将吴盈毒打兄长屋里的通房之事，一时之间，便没人继续在陆氏面前提齐莞在京都传了两日的名声了。

陆氏和叶夫人对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

“你们这边倒是热闹！”突然一道温和慈祥的声音插了进来，倒让众人都安静了。

“襄王妃。”陆氏笑着矮下身子行礼，“您可安好。”被数个丫环簇拥而来的妇人约有五旬，脸庞圆润，肌肤白皙，眼睛不大，总是笑眯眯的，让人觉得很亲切慈祥。

“念心，过来。”襄王妃朝陆氏招了招手，仔细地看了她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一年不见，果然不同了，很好很好。”陆氏扶着这位在京都非常德高望重的襄王妃坐下，笑道，“托您的福，我身子好了不少，倒是您，看着还是没什么变化，这才教人羡慕呢。”

“瞧瞧，还是她最懂得哄人。”襄王妃指着她，对叶夫人她们说道。

唐夫人撇了撇嘴，她的丈夫官阶和齐正匡一样，可不管去了什么场合，似乎别人都只注意到陆氏，只会巴结她，从来没在意过她。

“藕儿，那些男宾怎么还不见人影呢？”襄王妃回头问着自己的丫环。

“都在前院和王爷说话呢，一会儿就来给您请安了。”藕儿笑着回道。

襄王妃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那咱们就在这园子里逛逛，去瞧瞧我那一池莲花，开得可好了。”

齐莞来到花园另一边的亭子时，便见到好几个眼熟却不大记得是谁的声音，一群嫩脸秀娥的年轻姑娘，三五成群，围着一池的莲花红鲤在说笑。

这些人将来都是京都的贵人夫人，齐莞以前没少打招呼，但也被她们看不起，看不起她这个堂堂齐家的嫡女委身成为妾室的齐家大姑娘。

她无意跟她们打招呼，眼睛四下寻找叶紫若。 “咦，姑娘，那不是杨姑娘吗？”白卉在她身后讶异地呼了一声，指着在不远处独自一人的杨君柔。

齐莞眼底滑过一抹异色，杨君柔果然还是来了，只是她与这些姑娘都不熟，别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被孤立在一旁，她今日穿了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显得秀丽脱俗，站着玉兰树下，还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

可惜无人欣赏。

“阿莞！”齐莞正要向杨君柔走去，却听到一道惊喜欢快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一个穿贵品红银纹绣白蝶度花衣裙的女子向她跑了过来，衣裙在风中飞扬，真想一只美丽的蝴蝶。

“紫若！”齐莞露出了一个温暖真心的笑容，迎了上去，“正想来找你呢。”叶紫若和叶夫人长地很像，明眸皓齿，明亮动人，笑起来嘴边有两个小酒窝，此时正不悦地瞪着齐莞，“还说呢，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我了。”

齐莞和叶紫若情同姐妹，只可惜后来叶紫若远嫁他乡，她们见面机会渺茫，但齐莞却是知道的，叶紫若成亲之后过得并不十分开心。

“好姐姐，你别恼我，我早想着找你了，只是刚回了京都，各种各样的事儿忙着，这才脱不开身的。齐莞急忙就饶，拉着叶紫若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

叶紫若轻轻拧了一下齐莞的脸蛋，“信中不是说学了什么好玩的事儿，还不快告诉我。”

齐莞道，“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先与我过去找个人。”说着，齐莞拉着叶紫若往杨君柔那边走去，“这位杨君柔是在路上结识的，今年都十九了，还没定亲，今日你我可要好好为她寻个好郎君。”叶紫若挑眉看了杨君柔一眼，虽距离不算近，但能看清那摸样，“你不喜她？”

齐莞嘴角泛笑，“只怕她心思太多，早点嫁了才好。” 随着她们的脚步越来越近，杨君柔似乎才发现了她们，抬头讶异地看着齐莞，“妹妹，你来了啊。”

“母亲怕杨姐姐不熟悉，所以让我来寻你，果然你一个人站在这儿。”齐莞笑着说，并介绍了身边的叶紫若，“这位是叶太傅的千金。”杨君柔急忙行礼，“叶姑娘。”

“杨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请起，别太见外了。”叶紫若避开了她的礼，将她扶了起来，“杨姐姐真是个大美人，声音又好听，难怪阿莞这么喜欢你。”

齐莞听出叶紫若刻意加重了喜欢二字，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我们去那边亭子坐坐吧。”齐莞道。 杨君柔微低下头，柔声说了一声好。

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孤立的人，今日之所以故意避开人群，无非就是不想太引人注目，她如今心有所属，自然不在意今日能不能找到如意郎君，本不想赴宴，又怕被陆氏认为矫情，只好勉强参加，却无心在此。

“今日杨姐姐若遇到心仪的人，可千万要跟妹妹说，一定让父亲和母亲为你保媒。”齐莞故作天真地说道。

“齐大人也来了么？”杨君柔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声音也随之多了几分欢喜。

齐莞心中冷笑，果然，只见了一面，杨君柔便对齐正匡上心了。

而一旁的叶紫若也听出了端倪，眼底含着嘲讽的笑，深深地打量杨君柔几眼。

“是啊，父亲是陪太子一起来的，皇后娘娘让襄王妃给太子和几位皇子选妃子呢、”齐莞笑着道，“以姐姐的风姿，当王妃是绝对绰绰有余的。”杨君柔神情一僵，“妹妹真会打趣人的。”

“我这可不是打趣，说的是真话呢。”齐莞笑着说，三人已经走进了亭子里。

第七十四章 便是欺负了又如何（加更）

　杨君柔并没有将齐莞的话全然放在心上，她早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根本不可能再当什么王妃，就算她愿意，皇家也未必要她当媳妇。　

　亭子里如今没有别人，就只有她们三人，齐莞拉着杨君柔坐了下来，“杨姐姐美貌如花，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没准一会儿太子见了你，也要看痴了。”叶紫若笑着附言。　

　“你们两个不许再取笑我了。”杨君柔嗔了她们一眼，佯装发怒，以她年纪，想要嫁个年轻有为的男子已是不易，但若嫁给成熟稳重的……为平妻，她倒也心甘情愿。

　　就在此时，亭子外面传来一道嘲弄刻薄的声音，“咦，那不是齐莞吗？怎么她今天竟然也来了。” 　　

齐莞她们循声望了过去，是四个手里拿着新鲜莲花的姑娘，看起来都有十三四岁，她们将手里的莲花交给丫环之后，一起往亭子里走了过来。　　

“齐莞，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开口的是脸长，鼻子稍大的姑娘，是唐夫人的女儿，叫唐玉蓉。　

　“你能在此，我为何不能在此？”齐莞笑着问，她和眼前这几个人并无太深的交情，不过也知道她们喜欢看别人笑话，特别是自己的，如今外面传她是恶女，她们大概很是幸灾乐祸吧。　　

站在唐玉蓉旁边的朱雪玲掩嘴尖声笑了起来，“我要是你啊，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如今自己是什么名声？”

杨君柔之前已经听说过关于齐莞的谣言，她自然是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可眼前这几个穿着华丽的姑娘她并不认识，凭自己的身份，恐怕也不足以有开口的立场，一时之间，便犹豫起来。

齐莞却是慢慢地回过头，望着晴好的天空，“今日天气好，若是不出来走走，岂不是辜负了这好天气？”

“听说你不但在家欺负幼妹，就是别人说你一句不是，也要动手打人？”另一个高昂着下巴，有些盛气凌人的姑娘问道。

“嗯？这话怎么说？”齐莞轻声问道。

“你别不承认，你就打了玉蓉的表姐。”朱雪玲叫道。

齐莞眼珠子微转，含笑看向唐玉蓉，“原来吴盈是你的表姐啊。”

唐玉蓉愤怒问，“你可承认你打了她？”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多管闲事没事找事了些？若阿莞是恶女，那你们呢？你们哪一个不是仗势欺人的，谁敢出来说自己在家里没欺负过庶出兄妹？那吴盈是什么人？名声之恶无人能比，你们倒为她打抱不平了，果然物以类聚这话说的不错！”叶紫若站了起来，鄙夷地看着她们，以前她和阿莞在其他场合也遇到过这些人，彼此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今日难得她们自以为抓住了阿莞的把柄，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们。

“我看你们猜物以类聚。”唐玉蓉叫道，“叶紫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说话，别忘了，你娘只是个妾抬上来的，别以为自己真是叶家正经的嫡女。”“这话说错了，她娘可厉害了，能从小妾成为继室，没有积分手段是不行的。”嘲笑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从唐玉蓉她们嘴里吐了出来。

叶紫若的母亲以前确实只是贵妾，叶夫人和叶老爷本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已经过世的前叶夫人设计嫁给叶老爷，叶紫若的母亲就不会沦为贵妾，可就算叶夫人以前在家中只是贵妾，却颇得翁家婆喜欢，反而那位前叶夫人心狠手辣，几次差点害死叶紫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