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女 (恒见桃花)

紧张倒罢了，还要反过来安慰青玉：“别担心，我跟伯父伯母说。”

青玉勉强笑笑：“我娘倒还好，虽说平时刀子嘴，说话挺噎人的，但却是豆腐心，一直以来也不是特别反对咱们两个的事，就是我爹……平时虽是老实厚道人，可一旦宁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没事，有我呢，有我呢。”晓陆笨拙的安慰着青玉。青玉也就笑笑，到了这会儿，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不管怎么样，她的心不会变，爹娘总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沈四海的确做不来拉下脸的事。看见晓陆进门，虽然面色仍是沉着，但也不像他表态那样坚决。

青玉愤而离家，石氏好一顿数落他，烦得他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事后他也不停的在思考，到底青玉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

任舒啸的确是好，可就是太好了，所以高攀不得。就算他肯放下身段委屈自己，但任家未必肯侧目。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晓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偏偏就卡在这个坎上。要说满意，总觉得不甘，要说满意，实在是有差距。

沈四海纠结不堪，想着再观察观察，容后再说，因此对晓陆的态度并不见得多苛刻。

晓陆实在是太紧张了，尤其是对着沈四海和石氏。

石氏在厨房做饭，晓陆和沈四海在屋里说话，不过是最基本的客套寒暄，他都能答的磕磕巴巴。沈四海真恨不得一巴掌盖过去，看看他脑子里都是什么？怎么最基本的应对都不能应对自如？

青玉和晓陆挨着坐着，很沉静很温顺的并不接话，只是时不时的朝着晓陆笑笑，鼓励示意他别紧张，别担心。

晓陆也自愧自悔，深恨自己越紧张话就越说不利索，这不是把自己的短处和弱点完完全全的暴露无遗了吗？本来沈家二老对他就不满意，他不但不能表现的更突出些，反倒越发不堪了。

内外用功，晓陆总算是安稳下来，尽量放慢语速，尽量条理清楚，尽量心平气和，总算没那么尴尬难堪了。

沈四海其实并不是个多挑剔的人，如果易地而处，恐怕他自己也和晓陆一样言行失措，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考量他，也就没那么苛责他的一字一句。

问过他的父母，问过他的书肆，就又问起他最近都做什么，可有读书之类。虽然彼此都无意于科举，但都知道多读些书还是有益处的。

晓陆也不是多笨，知道沈四海在考问功课，潜心对答，倒也流利。

青玉在一旁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勉强落了下来。

石氏一掀帘子，朝着青玉道：“青玉，帮娘打把手，咱们今天包饺子吃。”

青玉见晓陆不那么紧张了，也就喛了一声，要出去帮忙。晓陆也跟着站起来，道：“我来吧，我来吧。”

石氏瞅一眼沈四海。沈四海是个远疱厨的君子，对家事从来没兴趣。晓陆这番举动，他自是不甚赞同。但晓陆是未来准女婿，要在未来岳母面前讨好卖乖也无可厚非。

所以他并没言语。

见他不置可否，石氏便笑道：“不用，我们娘俩就够了，也没多少，很快就包完了。”

晓陆却坚持：“我帮着一起包吧，好包的快些。”一副急于表现的模样，紧张的瞪大双眼盯着石氏，看着怪可怜的。

青玉见晓陆被逼的实在有些狠了，就加了一句：“娘，你就让他包呢，他包饺子包的可好了，比我包的还快。”

两人说着就去洗手，石氏也只得默许。

不一会青玉和晓陆回来，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原本石氏正在和馅的，面在面板上还没动。青玉不会捏ji子，便束手在一边等。

晓陆却是做熟惯了的，一伸手就开始揉面。石氏怕他做不好，慌忙道：“晓彬哪，你放着吧，我来捏ji子，你和青玉擀皮。”

晓陆一心要在自己擅长的方面表现，便不肯松手，道：“伯母，我来吧。”

石氏见他坚持，也只得放弃。眼见得甚是熟练，倒也渐渐放下心来。青玉擀皮，晓陆和石氏包饺子，看着一个一个小圆宝一样的小饺子，石氏忍不住夸赞道：“晓彬手挺巧的嘛。”

晓陆得到了未来岳母的肯定，脸腾一下就红了，谦虚道：“我哪巧啊，跟伯母还差的远呢。”

青玉接了一句：“他本来就巧的很，不光会包饺子，还会做菜呢，不管是煎炒烹炸，还是蒸煮熬炖，都很一手，做的菜可香了，哪天娘你让他露一手？”

晓陆得了鼓励，信心倍增，做起活来就更有积极性了。不只抢着盛饭、涮碗、放桌子、摆椅子，还殷勤的替沈四海倒酒。

沈四海坐下，将小酒盅推到晓陆面前，道：“咱爷俩喝两盅。”

青玉便瞪了一眼晓陆，跟沈四海说道：“爹，您要喝就自己喝吧，晓陆他沾不得酒，一喝酒就上脸，跟块大红布似的。”

晓陆忙道：“没事，少喝点没事。”几乎是诚惶诚恐的端起酒盅。

沈四海看自家闺女还没成亲呢就这么维护晓陆，很是不悦，看向晓陆还算懂事，这才道：“这酒啊，不能多喝，喝多了手抖，脑子也不好用，你们年轻人切记不能喝大酒，平时有事有客少喝一两盅不妨事，倒有舒筋活血之效，对身体保养是有好处的。”

晓陆点头：“我平时滴酒不沾，不过少喝两盅也不碍的。”

石氏热络的招呼着晓陆吃菜，沈四海则和晓陆不紧不慢的喝酒，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热热闹闹。晓陆只喝了两盅，果然不胜酒力，脸红如霞，神智倒还清明，不过说话也多了起来，倒也没再磕巴。

他端起一盅酒，站起身朝着沈四海道：“伯父，我敬您一杯。在敬您之前，我想跟您说两句心里话。我这人嘴笨，没什么大本事，将来只怕也没什么大前途了，可是我肯干，我能付苦，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应该还是能办到的，我知道我配不上青玉，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也愿意一辈子都对他好，也会孝敬您二老，像对待我爹娘一样，还请伯父给我一个机会。”

他端着酒盅，诚恳的望着沈四海，大有他不喝便是不同意，他若不同意，他便一直赖在这不走了的趋势。

石氏瞥了一眼沈四海，接话道：“这孩子，我们瞧着你就是个懂事，孝顺，明理的，也知道你一定会对青玉好……我们可从来没有看轻你。”

青玉在一旁垂着头，没作声。晓陆做到这个地步，她都觉得难受。晓陆也是个人，也有尊严，若真的论起来，到底谁配不上谁还有得说道呢，凭什么要这么拿捏和搓磨他呢？

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会却低三下四，把自尊都踩到脚底下去了。要是他真的想说亲，未必就不能说到比自己还漂亮，还年轻，还温柔的娘子。

可他自己说了，他不想说亲。这么多年，家里给他找的，他有的连看都没看，他说他一直在等着青玉。青玉一天没成亲，他就一天不娶。

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

他说这话时，眼睛都是红的。青玉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可正是这些大实话才最真诚。

沈四海沉吟的时间并不长，可这短暂的沉默却像一块大石头，压的晓陆的头缓缓的垂了下去，压的青玉不得不抬起头，眼中积蓄的不满几乎要变成愤怒倾泄而出，压抑的石氏不得不中断了话头，觉得有些窒息的无措。

她想帮晓陆，毕竟那也不过是个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闺女要嫁给他，在不可知的未来里，也许他会突然化身为中山狼呢？这会的偏帮就是害了青玉。

她想安抚青玉别生气别跟做爹娘的翻脸，爹娘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如果没有爱，又哪来的这么多担心？如果没有担心，又何必这么为难晓陆？

她想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她很怕沈四海一开口就是硬梆梆的拒绝。可是这种态度，不是拒绝也胜似拒绝了，而且比明面打晓陆一个耳光还让人难堪。

可石氏只能张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力的很，不知道该帮谁。

沈四海举起酒盅，放到了嘴边，稍微抿了下，就是一仰脖，整盅酒都灌了下去，大概是喝的有点猛，也大概是想着心事，小小的呛了一下。

石氏立刻道：“你慢点喝，着什么急啊？青玉去倒杯水来。”

晓陆和青玉几乎是同时一松，彼此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点欣慰。沈四海示意所有人都坐着别动，咳了两声，呛劲过去了，开口道：“晓彬，人无完人，青玉也一样，她有很多缺点和短处，以后，你多容让着她些，她若是在陆家言语失当，你就多劝着点……”

这便是同意了，接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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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成亲吧。

117、成亲


晓陆抹抹头上的冷汗，心道：老天不负苦心人。

这一场艰苦卓绝的求妻战，总算是圆满落下帷幕。沈四海不再动辄就叫青玉退亲，并且终于开始在行动上有所支持，开始筹划十月初八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