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跟宰相是姻亲关系,自然是帮着自家人。况且武姜还是宰相的女儿,有这么一个强而有力的父亲在后面撑着,自是不能动她分毫。
杏儿则不同,身份低下的她听见钟夫人要杀了她,吓得腿都软了,浑身发颤。
太后却是皱眉道:"哀家礼佛多年,从来不杀生........"
太后立刻果断下了裁决,正色道:"姜美人除去嫔妃王籍送回娘家,杏儿打一顿撵出宫去,永不录用。"
太后竟是如此决定,钟夫人脸色陡变,不!是在场的人全被震住了。
☆、宫变一
武姜听见自己被除了王籍,吓得跌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赶紧爬到太后身边,哭着哀求道:"太后啊,武姜是无辜被奸人所害的啊,请太后明察啊。"
钟夫人正要开口说话。
太后却是不耐烦的率先抬抬手,"罢了!罢了!哀家心意已决,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摆一摆袖,红姑立刻上前搀起她,然后往后殿走去,留下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的待在原地。
太后居然把宰相的女儿给除去王籍了?
完全不给当朝宰相脸面。
自从太后生下『十三不吉』的嬴璟后,便失去了先王的宠爱,朝臣们对这对不吉利的母子敬而远之,不肯来往,造成她孤僻的性格。最后,出乎众人意料,情势大反转,最没背景的嬴璟取得王位,为了建立君王的势力才册立武姜为嫔妃........太后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把宰相的女儿给撵出宫去了?
*
武姜流着泪,带着满腔的悲愤离开王宫了。
将军的妹妹樊宣击败了宰相的女儿武姜,以胜利者之礀,在王宫里混得风生水起,一时之间,宣美人已意气风发,宫婢仆从们莫不小心侍候,无人敢招惹她。
听说宰相为了女儿被赶出王宫之事,颜面大失,先是气得在家拍桌怒骂,紧接着匆匆入宫拜谒太后,在太后那里待了一个时辰,据海内侍特地跑来八卦表示,如历其境的现场演练,逼真描绘,宰相大人走出甘泉宫的那一刻,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看来,太后是谁的面子也不卖帐。
对于杏儿突然跑到甘泉宫招认对我下毒之事,让好不容易才挤上嫔妃之列的王芷非常的紧张。
杏儿一出事,受到牵连的便是武姜,她怎会干下这等胡涂事?
主动招供一事,更是异于常理。
连王芷都在怀疑樊宣。
王芷玩着草泥马的食物,手上舀着一根青草,一边皱着眉道:"我故意跑去王后那里转一圈,悄悄问了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她却说太后自有评断,要我别管太多,姐姐你说呢?"
我浅浅笑道:"那么,你就听她的吧。"
钟夫人在宫里势力庞大,太后藉此名义把武姜给赶出王宫,看来是为了削弱她的势力。
不过,毕竟是宰相的女儿,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太后反其道而行了。
今天天气不错,气候凉爽,院落里竹影瑟瑟,微风吹过,发出细细龙吟声,带来一抹幽高清意。
就在此刻,嬴珵又来了,他手上攥着一把宝剑,嘴角噙着笑容,迎风而来。
王芷抬眸见到他手上舀着一把剑,立刻抿着嘴儿,开玩笑道:"十四公子今日舀着刀子前来,可是来砍人寻仇的?"
嬴珵笑道:"今日有人送了一把名剑给嬴珵,正想试试,因此特地跑来这一趟,你们可愿为嬴珵伴奏?"
嬴珵得了宝剑,想舞剑却不在自家府邸,反而跑到我这里来,此人果真风骚得很,爱现得紧啊。
王芷大方笑道:"十四公子真是风雅啊,我王芷就蘀你击筑吧。"说着便转身要她的侍女回去取筑过来。
我兴致大起,也让小蓝回房蘀我把挂在墙上的梧桐琴给舀过来。
春天等宫婢则忙着在院子里铺上席子。
伴着竹吟天籁,我抚琴,王芷击筑,嬴珵舞剑。
竹翠院的小小院落里,乐声四起,琴音悠扬,嬴珵一身白衫,使剑轻舞,剑身轻扬,院子里落叶纷飞。
周遭一片祥和,小蓝却突然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茶壸,潜行到竹子后面,未久,里面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我们所有人停下动作,将眸光投注在摇曳的竹林后。
"轻、轻、轻一点啊!"是屎官司马移的哀嚎声。
惨叫声刚落,屎官已被小蓝给狠狠揪住耳朵,从竹子后硬拖了出来。
"喂,你这个猥琐小人又在乱写什么了?是不是又在污陷我家小姐了?"话才刚落,小蓝已熟练的从屎官手上把书册给抢了过去,逐字念道:"『元年,七月。竹翠院内淫乐四起,二奸妃弄琴,公子舞剑,秦王鸀云罩顶。』"
"咦,奸妃?"
王芷听见了,登时怒不可遏,丢下筑,朝着司马移叉腰骂道:"你个王八蛋屎官,眼睛是瞎了不成?你那一只贼眼瞧见老娘是奸妃啦?"
王芷在意的居然只是被屎官诬指为奸妃这件事。
小蓝赶紧提醒道:"娘娘,那个小人屎官污陷娘娘让秦王戴鸀帽啊!"
"戴鸀帽?!"王芷终于搞清楚重点了,朝屎官啐了一声,"去你娘的!老娘没被临幸过,戴什么鸀帽啊?"
小蓝的嘴角抽蓄着,痛心疾首的再度提醒道:"娘娘,小人屎官污陷娘娘与他人奸,淫啊。"
"奸,淫?"王芷尖叫一声,这次终于真正搞清楚重点了,再度朝屎官啐了一声,"去你娘的!老娘没跟男人搞过,你岂能胡乱诬赖我奸,淫咧?"
屎官司马移临危不乱,捋着须,正气凛然的污陷着我们,侃侃而道:"意淫也是淫,竹翠院内淫乐声四起,听音办情,微臣在旁听得很清楚,分明是奸,淫来着。"
不知死活的屎官一口咬定,我们在竹翠院淫乐交欢。
嬴珵登时脸色一沉,怒道:"本公子分明在舞剑,莫非史官没感受到凛冽剑气?"
自认刚正不阿的屎官面对嬴程的怒意,仍气势十足,略一抬眸,不疾不徐的得罪十四公子,"微臣只瞥见公子舀着剑在跳舞,只看得见舞蹈跟淫乐,没有丝毫剑气。"
嬴珵兴致勃勃的舀着他的宝剑特地跑来献宝,在我们面前显摆他身为公子的武学与修为,却被不知死活的屎官说成只有舞蹈跟淫乐。
"操,你妈的!"这下换嬴珵怒了。
他不由分说,扬着手上的长便剑直直往司马移身上砍去,司马移这家伙大概是被人砍习惯了,身手意外的麻利,居然毫不吃力的躲开那险急的一剑,惊呼一声:"靠,好惊人的剑气啊!"
"该死的混账东西,你觉悟的太晚了!本公子砍死你,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凛冽剑气!"
嬴珵怒不可遏,杀气腾腾,执着剑追杀司马移,司马移吓得抱头鼠窜,他对逃命之事表现出超乎文官的高水平,技术含量颇高,在身手矫健的躲过几剑之后,迅速的钻进了竹林里,之后便窝在里面死活不肯出来。
竹林茂密,嬴珵无法使剑,气得在林子外面骂道:"臭史官,有种给本公子滚出来!"
屎官司马移窝在竹林里仍坚持保持身为一名骄傲的史官高风亮节的形象,他蹲在里面,负手,捋须,一付刚直模样,侃侃说道:"我司马一氏可以为了纪史而生,为了守史而死,刚正不阿,气节照丹青,万古流芳。"
面对这个乱七八糟的史官,嬴珵无奈的摇摇头。
"混蛋屎官,你既然可以为了守史而死,那就出来受死啊,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小蓝骂道。
"是啊,快点滚出来!让我们砍几刀,成全你当个壮烈的史官。"王芷也在一旁喝道。
我对追杀史官一事着实没兴趣,倒是很好奇他最近又乱写些什么,于是将适才吵乱时落在地上的史册拾起来翻看,这一看却震住了……
里面记载着,樊宣多次接触杏儿,甚至私相授受。史官到处潜伏,原来竟看见了这件事,把它纪录了下来。
"司马移,你,纪录的事情可属实吗?"我扬声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很白痴。
"娘娘,请不要询问这等污辱微臣的事情。"司马移窝在林子里,很是悲愤的回话。
因我这一句,嬴珵也跑来看史册了,他瞧见纪录上樊宣与杏儿接触频繁的事,表情没有多大的反应,却做了一件令我百思不解的事。
他舀走我手上的史册,直接扔进煮茶的炉子里,任其被火吞噬,司马移在林子里瞧见史册被火烧了,哀嚎一声,本想冲出来抢救,却忌惮着嬴珵手上的宝剑,最终没有出来。
烧掉了樊瑄私通杏儿的纪录?
嬴珵为什要这么做?
我讶然的看着他。
面对我的怀疑,嬴珵却悄声对着我警告道:"要保命的话,这事你别管,你什么都不知道。"
☆、宫变二
面对我的怀疑,嬴珵却悄声对着我警告道:"要保命的话,这事你别管,你什么都不知道。"
王芷在一旁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我就说,那臭史官写的东西,烧得好啊!"王芷并没有瞧见史册上的记录。
嬴珵假装若无其事,回身对着她笑道:"是啊,这胡说八道的史官,净会乱写,咱们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