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毁了你,刚刚我早就下手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抺悲伤,怅然道:"他嬴璟的女人,别人碰不得,我姜无袂偏要碰!若不是因为一时不忍心,我早就……"
早就什么?是在恨自己一时心软吗?
这个无耻的家伙!
"我殷若水已成亲,是他人的妻子啊!他人之妻岂能染指?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齐国的太子啊。"我咬着牙,怒吼道。
在殷候府举行过婚礼仪式,也正式的祭拜过祖先,我跟嬴璟已经成婚了,是他的妻子,我自是不能对不住他。
可恶的姜无袂!虽然我们还是清白的,可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有谁会信啊?
嬴璟若知道了……,后果,我简值无法想象。
"嬴璟有比我姜无袂好吗?"他看着我幽幽的叹口气,接着很不甘心的说,"我姜无袂将来也会是齐国的君王啊,我会励精图治,放眼天下,绝不会输给他嬴璟,"
姜无袂跟嬴璟的瑜亮情结太重,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姜无袂也有霸气,他也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他不想输给嬴璟,如今嬴璟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他的脚步不会停歇,很快便会率领秦国的金戈铁甲,东征西讨,踏足中原,以图争霸天下,嬴璟很可能会是一统江山的帝王。相较于他,今齐王却仍健壮,姜无袂无法大展所图,于是又气又恨,便想利用我来打击嬴璟。
"姜无袂,你把我殷若水当成什么了?我不是你该死的工具啊!你是凭什么来利用我殷若水?"想起他之前对我的百般示爱,我顿感愤恨不已,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他瞥了我一眼,神色悲伤,缓缓道:"若水姑娘,但愿将来你能原谅我......"他停了半饷,眼神转为怜悯,又接着说:"如果嬴璟真的爱你,无论无何,他都会接受你的……"
什么意思?
"你又想干什么了?"我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了,莫非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这时,门外却传来衣袂磨擦的窸窣作响声,紧接着是内侍恭恭敬敬的声音,"陛下,当心台阶啊,奴婢给您提着灯呢。"
陛下?
是嬴璟来了!
我吓得全身冒冷汗。
我与姜无袂在夜里同处一室,瓜田李下,衣襟不整,怎么看都像有通奸的嫌疑,我急得想夺窗而出。
却在这个时候,宣室的殿门被打开了,宫灯的光晕下,嬴璟笑意盈盈,撩起衣袂,正缓缓的踏进来……
便在这时,姜无袂却又迅速点亮一盏烛火,试图让屋里更明亮一些,好瞧清楚嬴璟即将吃鳖的表情。他转过身子,抬头迎向秦国君王,笑得春情荡样,一脸的贱样。
察觉出他的诡计,我故作镇定,拉妥衣襟,快速理过鬓发,却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内心惊吓不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嬴璟瞧见了姜无快与我同在宣室里,脸色陡变。
☆、误会三
"无袂特来与若水姑娘在宣室里叙叙旧啊!"姜无袂瞧见嬴璟进门迅速变身,一脸的人畜无害状,朝着嬴璟耍贱一笑。
分明是在表演欲盖弥彰。
我跟他明明没什么,误会一场,却被他演得鬼影幢幢,好像真有鬼似的。
"叙旧?三更半夜,这个时刻夜黑风高,只适合去打家劫舍、偷鸡摸狗,你们挑这个时候要叙什么旧咧?顶着阳光,大白天不能叙吗?"嬴璟斜睨了他一眼,十分的不悦。
"晚上气氛才好啊,谈天说地,聊诗聊画,吟诗作对,谈谈心里话,无所不说……,无袂与若水姑娘什么话题都能谈得津津有味啊,如今她即将远嫁,行色匆匆,身为至交好友,无袂实在挑不出其它好时辰了,只好暂时抛开世俗之见,与友话别,以示情深义重啊。"姜无袂继续发挥他高超的演出水平,一番正人君子的言论侃侃而出,说话当时还不时的瞥了我好几眼,神情却极其暧昧。
高难度的演出,堪称一绝。
而我则惨白着脸,不发一语。
我刚刚误认为他是嬴璟,确实跟姜无袂亲热了一番,此刻若是极力撇清,不正是在不打自招,说明我正在心虚吗?
此举反而会更加显明,会导致弄巧成拙,投鼠禁器的下场就是闷不吭声,但绝对不是默认。
嬴璟很是怀疑的睨了姜无袂一眼,眸光游移不定。
完了,他该不会是真的在怀疑我跟表孙子姜无袂真有什么了吧?
姜无袂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胜利的得意,以致于他此刻的表情上看起来有点爽,嬴璟瞪了他一眼,却是低笑一声,大步走过来,揽上我的细腰,柔情道:"爱妃,若是感到无聊的话,寡人暂抽不了身,你怎不先过来找寡人呢,殷候爷也同在一处啊?即将远嫁,兄妹也该多聚聚才是啊。"
看来他对姜无袂的演技视若无赌。
我仍不敢掉以轻心。
得不到掌声,姜无袂毫不气馁,再接再励继续他影帝级的表演,眉飞色舞对着嬴璟不疾不徐说道:"秦王有所不知啊,你不在齐国的这些日子以来,若水姑娘与无袂交情甚笃,经常待在一处,赏诗论画,互传心意,甚为知心,我无袂与她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道得尽的?"他的一双眼眸登时秋水含波,情深深的凝视着我,放出浓情蜜意的电波来,简值是个眼神帝。
最高超的演出,就是令人瞧不出来他在演戏。
我很肯定,姜无袂当奸夫的天赋极高。
嬴璟脸色变了一变,瞬间闪过一抺复杂,低头看着我,迟疑了片刻,缓缓问道:"你跟那家伙感情很好?"
我略怔。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大方承认了,我便是跟他有一腿,当然打死不认。
极力否认了,便是欲盖弥彰,我也是跟他有一腿。
我斟酌片刻,脑中迅速闪过一道光,急中生智道:"太子爷经常到殷候府拜访,与我同在一处赏诗作画,在这方面确实与若水兴趣极为相似,颇为同好。"我从实招来,努力争取坦白从寛的机会,紧接着细细道来,"虽然对诗画方面算是知音人,但是祖孙有别,除了殷候府,或是在宫里偶尔碰个头,我们未曾私下相约去过他处,这一年来仅维持着淡然的君子之交。",
说得尚合理,嬴璟十分满意我的答案。
我哥哥殷候爷是个**圣手,身为一名出色的纨裤最善长调戏女子,在物极必反的自然定律之下,他对于我的贞操却是管理得相当的严谨。
殷候府唯一的漏动便是门房不严,或许是哥哥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敢翻殷候府的高墙吧?
话说回来,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在殷候府,连身为丈夫的嬴璟都没能碰了我。
我话说得很明白,姜无袂仅限于到殷候府登门拜访,一切都在哥哥的眼皮底下来着,在殷候府里出不了事。
嬴璟身为受害者,万分的肯定,我所言不假。
心里也很想当霸主的姜无袂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神色一正,勾起嘴角,浅浅笑道:"姜袂身为齐国太子,与若水姑娘虽然志气相投,交谊颇深,却始终谨守着君子之礼,就算是深夜谈心,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断不曾逾矩啊,但愿国君千万别误会了本太子无袂与若水姑娘的清白才是啊。"
他说得假仁假义,却语带暗示我跟他的不清白。
若不是他陷我于危难,我真会忍不住赞美姜无袂过人的机敏,连策士都自叹不如。
"深夜谈心?"嬴璟微微一震,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有所动摇了。
今夜孤男寡女同待在宣室里,事实摆在眼前,我刚刚的话分明是有了漏洞,我还是会有离开哥哥眼皮的时候,他不可能随时看着我。
这时,嬴璟却不动声色,伸手将我额上的一撮乱发拨到耳后去,轻轻笑道:"青葱喜欢诗画,以后寡人会经常陪着你吟诗作画,不如,寡人把天下的诗人都请来咸阳,让他们在秦国群聚,带动秦国文人风气,搞个诗班,让青葱你当班长罢。"
嬴璟低低笑着,情绪彷似不受影响,可我却很不安,抬眸凝视着他半饷,屏气凝神,认真问道:"陛下您,相信我吗?"
他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他,然后神情认真的说:"寡人相信你,嬴璟相信青葱。"
他的眼神无比的清澈。
嬴璟相信我,他是真的相信我。
姜无袂输了。
我跟嬴璟相爱,互相信任着对方,他是破坏不了的。
可姜无袂却没有被击败,反而在旁勾着神秘的笑容,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令我十分的害怕。
姜无袂不想当个守成的君王,他有心争霸天下,势必会跟嬴璟效劲。
江山如画,英雄辈出,谁与争锋,他跟嬴璟都不是泛泛之辈,两条同样是大江之中的蛟龙,将来势必会有一番激烈的龙争虎斗,他的眼神让我登时明白了这一切只是个开端......
俱有雄才大志的男人不会为了女人而争风吃醋,如此成不了大器,离间我跟嬴璟,姜无袂的目的是想让我将来当他跟嬴璟之间争战的旁观者,而不是秦国君王的宠妃。
日后齐、秦相互争霸,大动干戈时,我终究是无法冷眼看着一切发生的吧?
可,我仍想当嬴璟的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