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手脚利落地倒了两杯泡好的热茶过来,恭敬道:“老太太和三小姐请先喝杯茶吧。”
“不喝了。”老太太摆了摆手,似乎没心思喝茶。
烈鸾歌倒是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却只轻吹着漂浮于水面上的几片茶叶玩儿,并未喝一口。她不喜欢喝黄山毛峰茶,最喜欢君山银针,其次是碧螺春和铁观音。
几人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王大夫终于诊视完毕,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颇有几分凝重。
回头看见老太太,忙上前拱手作了一揖。
待见到老太太身侧的烈鸾歌,略微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明显也是为她当日瞧不起自己的医术而耿耿于怀。
老太太朝王大夫点了点头,而后问道:“王大夫,我们太太情况如何?可还严重?”
“挺严重的。”王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略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你们太太这回可是中毒不轻,而且中的都是些虫毒和蚁毒。本来嘛,单方面中虫毒或者单方面中蚁毒都没太大问题。可这两者同时中了,毒素混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种特别棘手的新毒。这种新毒虽不至于危及性命,可是在体内毒素被清除干净之前,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疼痛钻心入骨,仿佛火烧针扎一般,让人极度难忍。”
他话音未落,司徒蜜雪便微哽着声音急急说道:“王大夫,那你赶紧开个方子帮我母亲把毒解了呀。”
老太太也开口言道:“是啊,王大夫可有什么解毒良方没有?”
“我刚说了这混合而成的新毒有些棘手,不是那么容易解掉的。”王大夫摇了摇头,寻思了一会儿,神色颇有些严肃地说道,“我暂时可以给你们开个方子,等毒素发作的时候,按药方煎药给你们太太服下,可以缓解疼痛。至于这毒到底要如何解,容我回去之后再好生研究琢磨一番。”
司徒蜜雪慌忙问道:“那这解毒之法需要多久才能研究出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我会尽力快些的。”王大夫说罢,走到桌边将缓解疼痛的药方写了下来。
“梅心,带王大夫下去领诊金。”老太太接了方子,又递给彩霞,吩咐道,“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然后煎了备着,以防太太毒素发作。”
“是。”
梅心与彩霞同时领了命,各自告了退。
老太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细细瞧了一番仍旧处于昏睡中的柳氏,只见她印堂阴晦,脸色泛青,双唇乌紫,整个脖颈又红又肿。
“我的天哪,太太怎的被虫子和蚂蚁咬成了这副样子?昨儿个还好好的人呢!”
老太太暗暗心惊。又掀开薄被,撩起柳氏的衣袖看了看,见她两只手臂上也是这儿一片红,那儿一块肿,颇有几分骇人,不由愈发惊震。
司徒蜜雪又是吓着,又是担忧,不觉哭了起来:“老太太,您说该怎么办呀,这毒一天不解,我娘亲就要忍受十二次毒发的痛苦,这般折磨可叫人如何承受啊。”
“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么?”老太太皱紧了眉头,一贯不喜欢看到人哭,尤其是一遇到什么事就惊慌失措、只知道哭的那种。“三丫头,你赶紧过来也给太太瞧瞧吧,看看你有没有办法帮太太解毒。”
我当然有办法,可我绝对不会施手救人,我会笑着看柳氏痛得满地打滚!
烈鸾歌在心底发出阵阵快意的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而是佯装出一副担忧和关切的模样,走到床边,执起柳氏的一只手,装模作样地给她把起了脉——
第73章 暂掌家权
装模作样地把了好一会儿脉象,烈鸾歌将柳氏的手重又放入被中。
见状,老太太忙问道:“三丫头,太太情况如何?你可有什么解毒的好法子没有?”
司徒蜜雪虽是眼神不屑,却也隐隐有些希冀地斜眼睨着烈鸾歌,似乎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烈鸾歌情绪有些低落,出口的语气也带了些许懊恼和自责:“老太太,对不起,都怨孙女儿医术不精,对太太体内的毒素无能为力。孙女儿真的很想为太太分忧解难,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着宽慰道:“傻丫头,这怎么能怨你呢,连坊间最有名气的王大夫暂时都束手无策。他都行医几十年了,也寻思不出好办法,更何况于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好了,别难过了,这原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见老太太对烈鸾歌态度如此亲昵,语气又如此疼爱,司徒蜜雪心里极度不满。
她用眼刀子狠狠剜了烈鸾歌一下,而后明褒暗贬地说道:“三姐,人人都说你医术不凡,连你哥哥多年的痨病你都有办法医治,为此我一直对三姐可是佩服得不得了呢。原想着太太体内的毒素三姐定是会有办法清除的,毕竟它总不至于比痨病还要难治吧?可现在看来,原是我对三姐抱的希望太过大了些,所以失望也大了些。”
闻言,烈鸾歌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四妹,我就是医术再好,也还是普通人一个,总会有医治不了的病。真要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随手医来,那我就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神仙了。再说了,我原就只是对药膳饮食,理气补血,以及养身健体这些方面比较擅长,而对于‘毒理’并未有过什么特别的研究,自然也就不太会解毒了。不能为母亲分忧解除痛苦,我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还希望四妹莫要见怪。”
“惺惺作态!”司徒蜜雪背着老太太极度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而后别过头去,不愿再多理会她,心里却一直在怒骂着小蹄子、贱人等等之类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明明心里黑得很,嘴上却总是能说得面面俱到。最可恨的是,老太太还偏偏就喜欢吃她那一套,总夸她嘴甜会说话,全然不知她就是个惯会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小贱人。
一看到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她就恨得牙痒痒!
哼!那小贱人得意不了多久的,她母亲迟早会收拾了她的!
老太太在床前又坐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回养心居,柳氏忽而睁眼醒了过来。
见状,司徒蜜雪立刻拉着柳氏的手,满脸欣喜地喊了一声:“娘,您醒了!”
“太太。”烈鸾歌忙朝柳氏福了福身,道了个万安。
柳氏才发现房里还有旁人,拧眉斜睨了烈鸾歌一眼,瞥见床前坐着的老太太,暗吃一惊,忙勉强堆起一脸笑容道:“老太太怎的过来了?媳妇今儿身体染恙,未能过去给老太太请安,还请老太太原谅媳妇的不孝。”
老太太摆了摆手,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个虚礼暂时就免了罢,你还是先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了才是要紧,这内宅里的一应大小事务还等着你这个当家主母来操持呢。”
“是,媳妇多谢老太太体恤和关怀。”柳氏点了点头,转脸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柔声问道,“蜜儿,王大夫已经帮娘瞧过了吧,他怎么说?”
“娘,王大夫说您情况挺严重的。”司徒蜜雪拉紧了柳氏的手,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随后将王大夫之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什么,一个时辰毒素就要发作一遍?”柳氏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原就有些泛青的面色愈发阴晦难看了起来。
那种如被火烧针扎般钻心入骨的疼痛她已经尝过一次了,那会儿若不是王大夫在场,她都恨不能在地上打滚。后来实在是忍受不住,便央求王大夫给她扎了两针,她这才晕过去的。
一想到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忍受一次这种痛苦,柳氏就心胆发颤。
老太太见她面有惧色,忙开口宽慰道:“你也别太忧心,王大夫行医几十年,医术卓绝,名气摆在那儿呢,没准儿很快就能研究出解毒的方子来。你且忍耐几天,总会好的。不过,这回吃了大苦头,以后就要注意了,再莫要将蜂蜜花酿或是别的容易招惹虫蚁的东西放在房里。”
“老太太说的是,媳妇以后再不会如此大意了。”柳氏咬了咬牙,此刻只恨不能将府里所有的猫都剥皮抽筋,剁了喂狗。都是那该死的猫,才害得她眼下要吃下这么大的苦头。
深吸了一口气,她猛然看向烈鸾歌,眼底隐隐带着期望:“三姑娘,你医术也不输于那王大夫,你赶紧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办法为我解毒。”
烈鸾歌还未开口,就听司徒蜜雪撇着嘴说道:“娘,三姐早帮您看过了,与那王大夫一样,也对您体内的毒素束手无策呢。我原本也指望着三姐能有办法为娘解毒,却是空抱了一场希望。娘,这回我们可指望不上三姐,只能盼着王大夫能够尽快想出办法来给娘您解毒了。”
“三姑娘也对我体内的毒素无能为力么?”柳氏似是不怎么相信般,看着烈鸾歌的眼神有些深沉,又有些犀利。“三姑娘连你哥哥的痨病都有办法,此刻却对一个小小的虫蚁之毒束手无策,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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