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樱田叶山越走越远,灰发青年反倒觉得自己像是偷听了别人秘密的窃听者一样——明明他只是路过而已。
迹部景吾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全部结束,而当他收到自己父母的消息说樱田家的人要来协商企划时,突然又有些皱起了眉。
樱田父亲和灰发青年的父母一起坐在客厅商谈,留下迹部景吾带着樱田叶山去书房小歇。
青年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微妙地难以言喻,明明是自己身后那个少女喜欢他,却弄得好像是他喜欢对方一样,尴尬地有些浑身不自在。
皱了皱眉,迹部景吾旋开书房的门,礼貌高傲地开口。
“樱田小姐请便。”
女生对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话。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对方的身上,黑色的长发好像在闪烁着金光。
迹部景吾稍稍皱了皱眉,没有进一步思考什么。诚如樱田叶山所说,喜不喜欢自己是她的事情,和他迹部景吾无关。
尽管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对于这个冷傲的大小姐竟然会喜欢别人这件事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突然,静谧的空气被打破。
樱田叶山手里拿着德文的精装诗集,淡淡开口,“迹部君,你喜欢这个人?”
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啊恩?”
“这个女生。”说着,樱田叶山把夹在诗集里的照片拿出,上面是西久知里子毕业季时的温柔笑颜。
逆光的相片让人有些看不清楚西久知里子的模样,迹部景吾眯了眯眼睛才发现自己原本有些添堵的心早已释然。
三年间他从未翻开过这本诗集,也从未拿出过这张照片,哪怕是偶尔和芥川慈郎他们的联系中,也没有西久知里子的名字出现。
而现在当樱田叶山拿着西久知里子的照片问他是不是喜欢她时,迹部景吾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喜欢过。”迹部景吾这么回答着。
原本以为没有变化的心情变成了过去式,就好像三年的时间能够让西久知里子喜欢上幸村精市一样,三年的时间同样能够让迹部景吾把喜欢的心情磨平。
“看起来很知性的样子,是她提的分手吗?”樱田叶山仔细端详着照片,声音平静。
“不,并没有交往过。”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触及到西久知里子的话题,迹部景吾难得耐心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原本是婚约者,后来她提出要解除婚约。”
“这样。”点了点头,樱田叶山把照片重新夹了回去,“是一个怎么样的女生呢?”
顺着对方的话仔细回想着,迹部景吾发现自己对于西久知里子的评价太多,到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能够总汇成什么。
曾经很疯狂,但后来却变得冷静理智。曾经很执着,但后来却变得知性淡然。
比谁都要重视家人,放弃了学业选择继承家族。
如果真的要概括的话,大概是——
“是一个高傲的大小姐。”
迹部景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见樱田叶山明显怔愣了一下。
原本一直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女生突然睁大了眼睛,手里的德文诗集差点掉落。
灰发青年这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在学校里的公认评价也是——冷傲的大小姐。
☆、78番外、幸代(上)
西久幸代子第一次见到日吉若的时候,是自己姐姐十三岁生日的那年。
大多数的世家大族都穿着和服正装来祝贺,其中也包括了日吉道场。
少女记得那个少年站在人群之中很是安静,金棕色的发丝在灯光下似乎闪烁着什么光彩。
少年暗金色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又一脸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不作声响,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呐,无聊吗?”西久幸代子走到日吉若的面前,对着少年露出了有些调皮的笑容。
少女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很无聊吧,这种正式的场合。”毫不在乎小小的少年对她的熟视无睹,西久幸代子继续开口道。
“你想干吗?”日吉若总算是抬起了自己的眼眸,盯着西久幸代子看了很久,随后面无表情地问着。
像是得逞了什么一样,少女露出神秘的笑容,小声地对日吉若说道,“我说,我们逃吧!”
“什么?”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日吉若睁大了眼睛,看着西久幸代子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快点走了啦!等一下被父亲大人抓到就溜不掉了!”这么说着,少女干脆牵起少年的手,直接拉着对方跑了起来。
西久幸代子就这么拉着日吉若一直奔到了另一侧冷清的庭院,秋日夜晚的蝉鸣已经不剩多少,只有微冷的风偶尔吹过。
看着自己牵着对方的那只手,少女眨了眨眼,然后把少年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有擦伤呢,你摔倒了?”这么说着,西久幸代子把嘴唇凑了上去,在日吉若擦破的手背上小小地舔了一下。
对于少女突然的举动,少年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他刚刚……是不是被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调戏了……?
“你……”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和服少女,日吉若难以置信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知里姐姐说这样子能消毒。”西久幸代子笑得天真烂漫,似乎自己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
还没等日吉若再次开口,庭院那边似乎有人走了过来。西久幸代子小声惊呼了句“糟糕”,便拉着日吉若躲进了最近的那间和室里。
外面的人似乎是来找西久幸代子的,一边往这边走来,一边口中叫着“幸代子小姐”。西久幸代子紧紧地拉上了和室的门,然后对日吉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外面的人越走越远,少女才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西久幸代子?”从刚才起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少年,用自己暗金色的眼眸看着西久幸代子,然后喊出她的名字。
“嗯。”少女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随后划出元气的笑容,对着日吉若开口,“你呢,叫什么?”
少年盯着西久幸代子闪烁着光亮的眼眸看了很久,这才有些叹气似的回答了对方的问句,“日吉若。”
“呐呐,这是第一次有人肯陪我一起逃掉这种正式的场合呢!”西久幸代子说着便兴奋了起来,站起身转了个圈,很是高兴的模样,
“不……是你擅自拉着我跑的……”看着少女神采飞扬的模样,日吉若虽然很不想说出事实,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对方这件事情。
小小的少女像是没听见日吉若的反驳一样,自顾自地转着圈圈。
月光透过和室的纸门照进来,皎洁的白光洒在木质的地板上,同时也倾泻在了西久幸代子樱色的和服上面。
少女留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发丝随着对方转圈的动作在空中划过弧度,最终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一起定格在了少年的眼眸里。
那个时候日吉若十二岁,国小六年级;西久幸代子十一岁,国小五年级。
之后两个人熟悉起来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元气过头的少女和沉闷内敛的少年总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西久幸代子记得自己对日吉若动心的时候,是第一次去日吉道馆的那天。
那个金棕发色的少年穿着松垮的白色道服,黑色的腰带系在腰间。空旷的道场上只有日吉若一个人在不断练习着古武术,清晨的空气掺杂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西久?”少年的一句话把西久幸代子从恍惚从惊醒。
“早啊,阿若!”朝着对方招了招手,少女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日吉若点了点头,一边拿毛巾擦着额头和发梢上的汗水,一边朝着西久幸代子那边走去。
“为什么阿若你家道场只有你一个人啊?”左右环顾了一下,西久幸代子不解地问着。
少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随后有些无奈着开口,“先不说今天周末道场休息,光是早晨七点半这个时间,我想也不会有人来道场练习的。”
“这样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少女看着对方冷峻的面部线条,突然就笑着开口,“对了阿若,教我古武术吧!”
“女孩子练这个不太合适吧?”少年稍稍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的模样。
“没关系的啦!”这么说着,西久幸代子自顾自地拉着少年走到了道场中央。
碍于对方热情十足,日吉若不得不叹了口气,一点点地从基础开始指导起那个少女。
干净的阳光照射在道场的木制地板上,折射出些许温暖的色调。
西久幸代子能够感觉到日吉若手指的温度在自己的手臂上传递着,少年认真的模样和暗金色的瞳孔让人有些异样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