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殿门,便被幽竹拦下,“娘娘别着急,先容奴婢去把事情打听清楚,您的风寒还未痊愈,不宜吹风。”
“让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绣的屏风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能让太后如此动怒,定然不是小事。
绕过挡在面前的女子,她一刻也不停的跑到懿祥宫,刚一踏进寿安殿,一眼便看到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今日见他的次数真是不少,只是此刻的气氛似乎比着早上在夕颜殿时,还要沉重。
殿中跪了一地的宫婢内侍,连带着还有代她管理后宫琐事的贤妃和眉妃二人。
此刻,萧昶阙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某处,久久挪不开视线。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慕容晴莞确实吃惊不小,那个地方正立着她所绣的碧纱屏风,百鸟朝凤的绣面栩栩如生,只是那最为耀眼的凤目却隐隐有红色漫散开来。
红色即为血色,又在眼角处,那分明就是“凤凰泣血”的喻意!
难怪太后会急怒攻心,宫中女人,尤其是如太后这般位高权重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与凤凰流泪有关的事情,凤凰泣血是不吉利的象征。
看来,她这次的麻烦似乎是有些棘手,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已经冲撞到了太后,即使太后再包容于她,这次的事情都会让她们之间生出嫌隙,更何况,姐姐已经入宫,她们才是真正的亲人,于太后而言,自己始终都是个外人罢了!
“愣在门口作甚,自己做出的好事,还不进来领罪!”好威严冷漠的声音,用千年寒冰来形容似乎并不为过!
慕容晴莞径直走了进去,却并未如他所说的跪下等待受罚。
而是迎着他如利剑般的眸光走向那扇屏风,伸手轻触那双泣血的凤目,当血色染红指腹时,她轻嗅了下指尖的味道,唇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是她大意了,那晚太过疲累,只想着快点完工,竟没有留意绣线早已被人动过了手脚!
抬眸,对上萧昶阙冰冷的目光,她缓缓跪下身,神色依旧平静道:“是臣妾一时大意,所选的丝线质地不佳,臣妾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处置!”
萧昶阙踱步至她面前,再次挑起她的下颌,俯视着她清灵的眸子,咬牙道:“一时大意?皇后还真是会为自己开脱,宫中的丝线都有专门的染丝坊供应,皇后觉得他们有胆子送次品入宫吗?这种劣质的丝线,绝对不是宫里的东西!朕真的很想知道,皇后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真如贤妃所言,你是怨恨自己的生辰寿宴被取消吗?”她的眼睛,和记忆中的那双水眸如此相似,让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沦其中。
慕容晴莞微微侧首,躲过他钳制的大掌,漠然道:“皇上觉得臣妾会存心害自己的姨母吗?若是您真的觉得臣妾是如此恶毒的女人,臣妾真的是无话可说!”
“好一副傲骨!”萧昶阙声音一凛,“朕的皇后真是好气魄,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还可以这般气势逼人!”
“皇上……”柔柔的嗓音响起,萧昶阙立刻敛了眸中的冷光,转身,温柔的问道:“怎么样?太后可是醒了?”
慕容晴语款款走至他跟前,声音依旧甜美动人,“姨母醒了,只是……”她犹豫的看了跪着的慕容晴莞一眼,为难的说:“姨母对妹妹很是失望,不想见妹妹,让皇上自行处置。”
萧昶阙怜爱的轻抚她颤动的肩膀,柔声问:“语儿想要朕如何处置皇后?”
慕容晴语忙跪下身,恳求道:“皇上,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与哥哥的感情也极为深厚,臣妾不想他们难过,可否……”
“语儿的意思是,要朕宽恕皇后?她在府中可是没少欺凌你,难道语儿就不想出口恶气吗?”萧昶阙满是疑惑的问。
慕容晴语垂眸低语道:“臣妾是长姐,自当处处忍让包容妹妹,妹妹也只是年少任性罢了,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好!果然是朕的好爱妃,如此宽容隐忍,实乃女子表率!”萧昶阙伸手将她扶起,遂又转身,对跪着的慕容晴莞冷言道:“朕今日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不重责于你,就罚你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你可有意见?”
“臣妾领旨谢恩!”慕容晴莞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不用谢朕,你最应该谢的是你姐姐!”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冷傲,总是让他无端端的恼火不已!
“谢贵妃娘娘!”扫了一眼慕容晴语精致的妆容,她心中冷笑不已,却只是隐忍不发,遂又冲萧昶阙磕头道:“臣妾告退!”
礼毕,便自行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寿安殿,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却也异常僵硬,她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依旧紧锁着自己,却没有勇气面对,她害怕看到他眼中的讽刺和厌恶。
太后,宫中唯一对她好的人,此刻定是对她很失望,她只是需要一个亲人,现在姐姐来了,她也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章三十三 人心险恶
寒冬腊月,缀霞宫里变得越发寂静,静得半点不似六宫之首的皇后正殿,倒更像是令宫妃恐惧的冷宫一样寒气逼人。
寝宫里储备的炭火本就不多,偏巧又赶上正主被禁足,且罚了半年的俸禄,日子自然会清苦一些。
慕容晴莞倚在窗柩旁,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却依旧凝神注视着天空中的明月。
身后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稳了稳身形,低声问道:“可是弄清楚了?”
冷月顿住了脚步,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衫,轻轻披在慕容晴莞瘦弱的肩膀上,“除了幽竹和碧瑶,就只有院里侍弄花草的彩蝶碰过。”
慕容晴莞回转过身,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有些茫然的开口:“彩蝶?我记得幽竹有跟我说过,她先前是在倾云宫伺候云嫔的,后来被云嫔打发着去了敬安堂整理经书,我进宫后才来的缀霞宫。”
冷月点了点头,“是因为她得罪了眉妃,才被云嫔赶去了敬安堂。”
眉妃?商画眉,慕容晴莞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她似乎对这个女人越发的感兴趣了。
“娘娘是在怀疑云嫔,还是眉妃?”冷月疑惑的问,她是善于搜集情报,可却总是猜不透眼前这个女子的心,就好像她永远都猜不透阁主的心一样。
“都不是!”慕容晴莞微微一笑,“你不要忘了,皇上到现在为止共封了贵淑贤德眉五位皇妃,除了早殇的淑妃外,我们可是还有一位没有见过!”
“娘娘是说德妃?”冷月还是有些不解,“可她一直清心寡欲,终日在敬安堂礼佛诵经,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慕容晴莞只是但笑不语,关上窗,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晤着一盏茶,即使茶水已经放凉,也比她此刻的手温高出许多,她的神思也渐渐恍惚起来。
商画眉,那般冷静平和的女人,怎么可能动辄就为难下人,况且为难的还不是自己宫中的人。送哪不好,偏偏是送到了敬安堂,一个清静祥和的地方,若是得罪了主子,都能去那里,那人人都想犯错了!
想是那彩蝶应该是德妃安置在倾云宫的人,云嫔进宫时日尙短,自是不晓得,可眉妃早年便与德妃同为太子侧妃,识人程度定当比别人精准的多。
眉妃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不动声色的就替韩云裳除了个眼线,想是时至今日,那娇憨的云嫔还以为是她的眉姐姐突发神经呢!
从这件事看来,德妃应该是个比贤妃更难缠的女人,表面越是清心寡欲,也就越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只是她此刻更好奇的是眉妃,她究竟有什么病,需要舟车劳顿的跑去水云庵静养,要论清静,宫里的敬安堂同样是个好去处,而萧昶阙居然也会放任她一离宫就是近一年的时间,实在有些反常。
“既然娘娘已经洞悉了一切,又为何不向皇上澄清这件事?”不再纠结先前那个问题,冷月自动转移了话题,她对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她的任务只是负责眼前这个女子的安全罢了!
“既然可以顺势躲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我又何必劳心费神的自找麻烦!”
禁足三个月,既不用替姐姐准备什么册封大典,又不必强迫自己对付云嫔,她自是乐意承受这盆污水。
“可是……”冷月刚想说些什么,却戛然而止,只用眼神告诫慕容晴莞隔墙有耳。
慕容晴莞会意的点头,遂冲窗外大声道:“冷月,你给本宫出个主意,究竟怎样才能挽回皇上的心,本宫不想过的这般凄惨,连个炭火都没有!”
“娘娘稍安勿躁,只是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明日差人去求求贵妃娘娘,想是她多少能帮衬着娘娘些。”
“红萼,这大冷的天,你不进屋,待这儿作甚?碧瑶,还不快搀她回去,倒杯热茶给她暖暖。”幽竹的声音真是异常响亮。
慕容晴莞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三人都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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