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白锦袍的月楚狂,静静地站在荒废的正殿门前,举目眺望那早已被灰尘、蜘蛛网蒙蔽的金漆牌坊,冰冻的心越发的寒冷,他斜眸若有所思的瞥向那一座长满杂草的【落雪亭】,阳光晕化耀射在残旧的【落雪亭】上,如蒙上了一层淡白的羽衣,很美,荒凉的美。
犹记得,很久以前,大雪肆虐,有一个小丫头就站在这座【落雪亭】里,很天真率直地向那个要远征的男人,问了一句话:“段非桀,这个,算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现在站在原地蓦然回想,一切都恍如昨日的事情一般,但那率姓而为的小丫头早已不在了,段非桀也远远的离开了,物是人非,心境也不同了。
月楚狂沉静无波的双眸越发地冷淡,秀眉沉锐一敛,他蓦然往长满杂草的【落雪亭】走去,纤白的手扫开杂草,艰难地跨步走进了【落雪亭】里,从宽大的袖袍拿出了一块上等的墨玉,在温煦的阳光之下光泽清润,流溢着玉的灵气,正是当年段非桀送予孟晓月的定情信物?
“还你。”月楚狂润红的嘴唇只吐出淡淡两个字,将希贵的墨龙玉佩往亭中的石桌一放,便果断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
二皇子段非尘的【尘王府】。
月楚狂从未来过【尘王府】,也没想过要来这儿,但他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一个责任的,对段非尘的一个责任,对‘孟小月’的一个责任,所以他想要来看一看段非尘,看一看他自暴自弃到什么程度?
守门的侍卫通报了几次后,月楚狂才得以进入,一踏入王府的大门,浓郁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焚香的白烟袅袅萦绕,让他不适地眯起双眼,眼眶红红的,有掉泪的感觉。放眼望去,整座【尘王府】都笼罩在淡淡的香火之中,简直就像一座寺庙?
月楚狂轻咳了一声,甩甩细白的手,挥去眼前的刺目香火,询问前头带路的侍卫:“你家主子天天都烧香吗?”
果真与外面的百姓传闻一样,段非尘什么時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公子莫见怪,二皇子一心向佛已有五年之久,不但天天烧香还每日早上都会背诵经文,据得道高僧说,唯有这样才能洗脱自身犯下的罪孽,死后才能下三途川河。”前头的侍卫客气的解释道。
闻言,月楚狂表面上依然是一派的淡笑不语,心底却是一片苦涩的恍悟,不禁有些同情段非尘的用情之深,他能理解段非尘的痛苦,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主动前来找段非尘。看这人里。
他想,有些话他是必须要跟段非尘说的,代替‘孟小月’来说?
跟随在带路的侍卫身后,月楚狂很快就来到了【尘王府】的正殿,殿内萦绕着淡淡的香火味,墙壁上贴满了佛经的经文,以及挂满了一串串佛珠。而一身丹紫锦袍的段非尘正优雅地提笔点墨,聚精会神地描绘一幅画像,极其认真专注,轩眉之间凝聚着令人心颤的英气,丰神俊秀的面庞保养得极好,与五年前没多大的改变,唯独一身稳练镇定的气质,成熟了不少?
侍卫退下后,偌大的正殿里就只有段非尘与月楚狂两人,他悄然无声地走上前,好奇地俯下头低看段非尘正聚精会神画着什么,雪白的画卷上是一个俏丽惹人心怜的少女,一双水眸泪眼汪汪的,正娇憨地伸手擦拭眼角的泪痕,花瓣般的唇却是扬起欢喜的弧度,画卷上楚楚可怜的少女似是喜极而泣。
楚楚可怜的稚气少女,对月楚狂而言是陌生又熟悉的,段非尘画上的少女正是她,却也不是她,是一个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的少女——孟小月。
她们共用一个身躯,却不是同一个人。
月楚狂忽然轻笑出声,满眸笑意地看着画卷上栩栩如生的少女,不禁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已经遁入空门了。”
至少,段非尘没有忘记‘孟小月’,至少他没有丢弃这份刻骨铭心的情。
他真担心段非尘会如同九星命盘的预言一样,最后剃发为僧,遁入空门。
“我也以为你已经死了。”段非尘没有抬头去看月楚狂,依然认真故我地画着他的画,注视着雪白的画卷上渐渐成型的少女,不禁咧嘴宠溺一笑,沉寂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了,充满缠绵缱绻的爱意。
段非尘的话让月楚狂吃惊不已,沉静的双眸瞪大了一点,语气难掩讶异:“你这么快就认出我来了?”
他还以为段非尘至少没有这么快能认出他的,没想到……
“我对小月的一切都很熟悉,这感觉我忘不掉也无法忘掉。”狼毛笔在画卷上点缀上最后终结的一笔,段非尘便小心翼翼地放下狼毛笔,生怕会弄脏掉画中楚楚可人的少女一样,柔情的目光望着少女的画像,轻舒出一口气,灵魂似暂時得到了平静。
小月,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你,还是站在原地走不出去,你说,他该要怎么办才好?
深深地看了段非尘一眼,见他一副无动于衷,全副心魂都投入到桌上的画卷里了,月楚狂不禁狠狠拧紧秀眉,语重深长道:“段非尘,你还好吗?”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段非尘对‘孟小月’的死至少会释怀一些,但没想到他是越陷越深了,段非尘对小月爱得太深太真了,或许小月的死对段非尘来说是一个狠狠的重创,让他全面崩溃,连争夺皇位的心思也丧失了,也许段非尘永远都无法释怀?
“不好,很不好?”搁在桌上的两拳头用力地握紧,似在极力克制自己不稳的情绪,段非尘猛然抬起头,布满红丝的眼睛瞪向月楚狂,狠狠喘息道:“你不是很会算卦的吗?那就帮我算一算?算一算,我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死?”
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很难受,非()常的难受?每日每夜都在想念着她,大脑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以前,至少他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小月还活着,还活在这世上,还与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可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小月死了???在她被父皇关进冷宫的第二年就死了,他却没有去救她,他竟然没有去救她???
为什么他还不死,死了不就能下去找小月了吗?为什么他还要活着,没有了小月他还活着做什么??
“段非尘,寻死是懦夫的行为?小月说过的,你不能寻死下去找她,她只希望你能活下去,娶妻生儿,顺其自然的活下去,直到老死的一天。”月楚狂意味深长地劝说道,伸手拍了拍段非尘的肩膀,长叹一声:“这一卦我不会帮你算的,我这次只是来告诉你,忘不了也要学会放下,你再这样子逼自己,会疯掉的,何必呢?”
“我和小月都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想念她,她也不可能回来的,你该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想一想,要是将来……太子或者段莫离继承了皇位,你该要怎么全身而退?”月楚狂斟酌了一下,才缓缓说出问题的所在。
段非臻的一卜帝王卦,对这四兄弟而言,无论对谁结局都是残酷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落得有好的下场,包括段非臻在内?
月楚狂的话让段非尘无所谓的一笑,俊秀迷人,却又颓废堕落,“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得很清楚,以太子和段莫离的姓格,我一定是他们首先必须要铲除掉的人?我曾经也意图过要争夺皇位,这一趟浑水一旦沾上了,就别指望能全身而退,哪怕我现在已经对皇位没有兴趣了,但……皇宫里的争斗是残酷的,不是你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既然他意图争夺过皇位,那么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承受失败的后果,他现在是不想争了,也没力气去争了,争夺皇位的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小月而已,现在她都死了,一切都变得没意义了?
其实段非尘的话,月楚狂心里也明白,只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不滋味,怪难受的,仿佛认命了一样,也仿佛这便是每一个失败者的下场,成王败寇?“我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只看你自己想要怎么做了。这次来我是顺便来找你告别的。”
闻言,段非尘别有深意地看了月楚狂一眼,皱眉问道:“你要走了?”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轩眉一松,一派的稳练镇静,“我以为你会为他留下的。”
又是‘他’。每个人都认为她心里还有‘他’才对的,只是真的还有吗?
月楚狂只淡淡地笑了笑,不语。
第十八章 替身哑奴(必看+补更)
没什么无法自拔,只是他,依旧放不下;躲在回忆,假装我已蒸发。就这样,不再回答。
别再有太多牵挂,没办法,让它过去;如果不能,牵你的手走到最后啊——
就请你忘记我。】
空无一人的【雪阙馆】的锦台上,一身华白锦袍的月楚狂坐在上面,润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的低声吟唱,半截的银边面具已被他摘下,露出一张清透俊雅的面庞,神色淡淡的萦绕着点点落寞,空灵却又缥缈的歌声,让人不知为何有想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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