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正是应了他的名字。
镜中花、水中月,他从一开始就是虚无缥缈的。无论是存在也好,还是那层温柔的表象也罢。
红姬在认知到镜花水月是彻底离开之后,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想要练习始解招式时就找片没有人的地方活络一下筋骨;想要偷懒的话便在晴好的日子搬张椅子、泡壶茶坐在家门前晒太阳。
对于她而言,镜花水月的消失不过是少了一个她厌烦的存在,她非但没有任何困扰,甚至还乐得自在。
毕竟他是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当初逆拂的。
况且,镜花水月会离开的理由多多少少她也是清楚一些的,无非是因为感应到主人的关系,或者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未来主人的情况。
其实对于镜花水月未来的主人,红姬多多少少也能够猜测得出一些来。
至少她还依旧还是坚持着当年樱下酒会时的观点。
(真是的,我没事去想那个家伙做什么。)
想到了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红姬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替自己已经空了的茶杯重新满上了茶水——那些茶叶还是之前逆拂带给她的,从尸魂界。
(在这种只适合晒太阳的日子里想到他,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么。)
若是换做平时,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不会想起那个家伙,只是最近几天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弄得她有些恍恍惚惚的,甚至现在居然还想起了某人。
虽然她大致也猜测到了这种不安感可能是和什么有关。
“难道我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么?”
“你在说什么?什么更年期?”
忽然冒出的人影吓了正在自言自语的红姬一跳,只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毕竟会在这时候来找她的,除了捩花之外不会再有旁人。
“没什么,”红姬示意他自己进屋去搬椅子,然后往习惯性地准备好的另一个空茶杯中斟满了茶,“你今天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这么说着,她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坐在她旁边的捩花手中。
“你还真是了解我!”
捩花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指红姬的茶水,还是指她的那个问题。
虽然斩魄刀不需要饮水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与干渴,但是许多斩魄刀都将这视为一种消遣方式——不过大部分的斩魄刀都喜欢饮酒,喜欢喝茶的倒还真是在少数。
“不过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他们居然说……”
捩花大口大口地喝着杯中的茶水,然后将空掉的茶杯拍在了身边的小方桌上——这是红姬最早做出来的家具之一,愤愤地说道,只是的他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也没有了下文。
原本还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红姬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既然你都开口了,如果我不让你继续说下去岂不是扫兴?”
红姬呷了口茶,然后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方桌的另一侧,“再说,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
“……”
捩花不语,只是用几近幽怨的眼神看着红姬,像是不满她这样的说法。
红姬被捩花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恶寒,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和那个家伙有关?”
如果是能够让捩花斟酌再三的人,或许也就只有那个已经跑得没影的家伙了。
“那些斩魄刀们怎么说?”
听到红姬这么问,捩花也就不再隐瞒,甚至像是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地将抱怨的话全说了出口。
“那群家伙里居然说有人那晚看见镜花水月去找你,然后镜花水月就失踪了;还说可能是你看镜花水月不爽很久了,所以趁着没有人注意就把他杀了!还有的人说……”
红姬算是明白逆拂曾经的心情了,自己的名字一直和自己讨厌的人拴在一起,这着实不是什么令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等到捩花说完之后,红姬将再一次满上茶的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好让他润润口。
“你说那群家伙过不过分!”
捩花接过杯子愤愤不满地说道,倒是让他杯中的茶洒掉了大半。
“倒也不全是猜测。”
红姬静静地听完了他然后缓缓开口,“那家伙消失前最后见的人是我,这个的确是真的没错。”
只是她倒是没有想到镜花水月来找她的时候,正好被人撞见了。也不知道是无意间看见的,还是故意□的了——只是若真的是后者,她倒是有些好奇镜花水月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以他的本事……
“诶?”捩花错愕地看着红姬,然后尖叫,“我可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这件事!”
“我没事去提那家伙做什么。”
红姬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家伙不和”一样,“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存心给自己添堵。”
捩花看着红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镜花水月消失真的是你……”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但是更多的却是八卦的成分在内。
“我倒是想这么做。”
红姬轻哼了一声,但捩花也算是明白了镜花水月的消失和红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暗自松了口气,捩花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他来找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红姬没好气地再一次冷哼,原本还算过得去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阴沉,就当捩花看得心惊胆颤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的时候,红姬却开口了。
“没什么,只是来说了一通废话、顺带秀了下限罢了。”
关于镜花水月未来主人的说法她想自己可能需要再修正下。
他未来的主人非但是满口谎言的虚伪野心家,肯定脱口而出就是通篇的废话,说不定是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还会气定神闲发表演讲的那种。
虽然说出来的话肯定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无非就是动摇人心连带着秀智商上的优越感。
一想到镜花水月的主人将来可能摆出一副和镜花水月一样的、高高在上的悠闲姿态她忽然就觉得有些莫名地不爽。
“啊?那是什么?”
捩花一脸茫然地看着红姬,前面那个一通废话他还知道是什么,但是后面那个秀下限……那是什么东西?
红姬敷衍地挥了挥手,“没,口误罢了。”
见红姬不愿多提这件事情的样子,捩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么?”
“不知道,不过也能猜出个大概吧,”红姬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远方,“说起来,那家伙诞生的时间其实和我差不多呢。”
“诶?”
一直以来捩花只知道红姬与镜花水月不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年的那些事情,所以现在只觉得有些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过嘛。”
红姬摊了摊手。
“就算有出入也差不了几年。”
“但是这和镜花水月的消失有什么关系?”捩花这才想起来他一开始的问题——虽然他的确对过去的那些事情挺感兴趣的,但是看红姬的样子却也能猜出这对红姬而言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因为我最近也感觉到了啊,”红姬叹了一声,“主人的感觉。”
这话一出,捩花立刻惊讶地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倒是有些取悦了红姬。
“你说什么?!”
“我说,我感应到主人的灵压了。”
时至今日,她也算是明白了当初逆拂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当死神……或者说有自制成为死神的魂魄到了一定年纪时,斩魄刀即使身处出生之地,也可以感应到他们的灵压。
当然,也仅仅只是感受到罢了,这并不代表斩魄刀必须在这个时候臣服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镜花水月也感应到他未来主人的灵压了?”
“可能是这样吧,但具体是什么谁又能说得清呢。”
红姬坐起身,拢了拢因为靠在躺椅上而有些松垮的发髻,“只是如果是他的话……我想可能光是给主人的考验,他就可以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捩花虽然信任红姬,但是对于她的形容却也是觉得有些夸大,“你又来了。”
毕竟镜花水月平日里给他们的印象便不是这样的人,可能这片土地上的人除了曾经的逆拂和如今的红姬外,谁也无法想象平时温文尔雅的镜花水月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来。
“果然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么。”
红姬似真似假地叹息了一声,却也没有在意捩花的不信任。
真要说的话,或许她也只能说是镜花水月平日里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到位了,如果不是他不愿意再继续装下去的话,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继续被他欺骗下去的吧。
“既然今天正好提到了这件事。”
这么说着,红姬的表情逐渐地也变得有些认真。
“那么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捩花被红姬的表情一惊,却仍然是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摆出这样的表情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