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吗?”凌啸渊没有回瑞王府,而是径直先到了这里,声音低缓,在她耳边轻声问。
林冬儿点了点头,此刻有一种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她想人生如果是一场赌博,前面她输得一塌糊涂,而这次她有了些资本,希望能够翻盘,虽然将赌资依然压在了同一个男人身上。
凌啸渊揽过她的肩,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那一刻他也感受到了心灵的恬静。
“王爷。”林冬儿靠在他的怀中,诉说自己的请求:“你队伍中有一个叫石磷的,也是景阳镇人,是条汉子,我想要过来当家卫。”
“哦?”凌啸渊透着些怀疑,“冬儿,我自会给你派一些人过来。石磷这人我不认识,不知
可靠不可靠。”
“可靠,我信得过他,我们是一块儿参的军,上次我还给他治了腿伤。”林冬儿不假思索地回应。
“哦,那看来你们似乎很熟悉。”凌啸渊沉吟着,却并没有点头答应。
“王爷。”林冬儿知道这个男人多疑的脾性,可是以后要好好相处,他就得改改他的脾气,她忍不住又说出了自己的进一步打算:“王爷,此次回来,我有两条请求,希望王爷答应。首先:我不会去王爷的王府拜见你的家中人,想必王爷也知道个中原因。再者:我依然会开立医馆行医看病,这是我的自由,我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王爷也不必对我有所怀疑,我既然跟着王爷回来了,就是想要和王爷好好过日子。”
林冬儿说这些话时,不时地看看凌啸渊的脸色,发现他果然脸沉如墨,似乎在心内做着挣扎,半响才说道:“你倒是越来越有主意,越来越厉害了。”
林冬儿莞尔一笑,“王爷,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如果一味的懦弱忍让,没了自己的准主意,只会被人看轻。如若我还是和原来那样,时间长了,我想你也未必会多看我几眼。” 顿了一下,她看见凌啸渊的脸面依旧绷得紧紧的,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她迎着他的目光回视他,凌啸渊就皱了一下眉头,不悦地说道:“你是说你在对我忍让了?”
林冬儿没有和他争执,只是拉住了他的手,“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然后低头看向他脚上穿的新鞋,不由问道:“王爷,有几年不给你做鞋了,有些手生,不知这双穿的是否习惯?”
凌啸渊低头也看向那双新鞋,黑色高帮白色厚底,穿上确实很舒服,不簿不厚,大小正合适,无论是集市上买来的,还是曾经让别人给做的,都比不上这个,舒服不舒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道了一声“舒服”,突然觉得她对他这么照顾,她的那些请求其实也不算苛刻,不过他也是有条件的,“冬儿,我可以依你,但是你不能和太子,还有梁王来往。”
林冬儿乍听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感觉两人这样似乎是在讨价还价,但总归比连个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强。
两人正这么说着话,便有宫中的太监传来皇帝的旨意:让瑞王带着侧妃林冬儿到宫里觐见。说是皇上对林冬儿这位传奇女子非常感兴趣,特意要见见她。
这次没有像前次那么寒酸,随着旨意一块儿到的还有皇后特意封赏的金银首饰以及一套绫罗锦缎的衣裙,凌啸渊等着林冬儿穿戴时,总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及至林冬儿梳妆完毕,问他:“王爷,冬儿这样装扮好看吗?”他还是有些心思不属,只道:“看来冬
儿还真是受到礼待了,以皇后的性子能想到赏你这些,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为什么?”林冬儿不解地问。
“因为皇后一向都不会做这些事,我还从未听说她奖赏过任何有功之臣的家眷,不知她何时也变得如此细心了。”
林冬儿听了凌啸渊的话,本来很高兴,可不知怎么,当他说到“细心 ”二字时,突然觉得也许是有谁提醒了皇后也说不定,比如说“凌康”,因为他一向很细心。不知怎么就这么想到了他,她的心就跳得快了。
两人出了屋,穿过拱月门,行至一片修竹密林,绿意葱茏,林冬儿欣赏着这边的美景,且行且停,大有恍如隔世之感,凌啸渊也是走走停停,等着她,看着她东张西望,看着她脸上充溢着满足快乐的神情,心里也漾起了一丝温暖,原本早该给她这一切,可是兜兜转转,却迟了这么些年。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在绿意掩映间,一晃露出小小花布衫的斑驳身影,还有它旁边那灰色衣袍的一角,他觑着眼再细看,就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人在林子里叉着腿站着,背对着他正在,撒尿。
清晰的对话声不绝于耳,“爷爷,你说这里这么漂亮,娘亲要知道咱们在这儿嘘嘘会不会生气啊!”
“哎呀,鹰哥几时变得这么文雅了,咱们这不是憋不住了嘛,园子这么大,半天也没寻到茅房,咱爷孙俩就当是给树施肥浇水了,你可不要告诉你娘亲,要让爷爷知道你的漏风嘴告诉了你娘亲,小心爷爷我……嘿嘿,剪了你的小JJ。”
凌啸渊的笑容瞬间在嘴角凝固,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晋江原创
凌啸渊再度回头看向林冬儿,看见她著蜜合色绣暗花的绫罗长裙,行到了一簇花丛中,欣赏着那片姹紫嫣红,眉眼里全是笑,莹莹生辉的脸颊上染着几点晕红,真是人比花还俏,发现他在看她,笑得更加甜,挪步走了出来,款款走到他身边,水眸里漾着他的影子。
“刚才好像听到鹰儿和师父的笑声了,转眼再看就没影儿了。”林冬儿兀自说着,声音里透着欢快:“王爷,我那师父是个老顽童,慢慢你会适应的,他就和我的爷爷一样亲。”
凌啸渊低低地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若在以往,知道她胆敢撒谎,他必定不加控制,随心所欲冲她大发雷霆,逼她承认错误,然而此时看着她如花娇颜,那么无辜又美丽,他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忍下了心中浓浓的不快,也消匿了眼中的寒光,但终究不能缓下神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他并非是一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当然这都得看他所面临的对象是谁,如果是朝中官员,世交朋友,他也会做到温雅有礼,说起话来八风不漏。
难道现在他要用这样的圆滑态度对待冬儿,这个他从不设防的女人吗?为什么她竟会在这件事上同他说谎?
凌啸渊暗自思忖着,一路神情沉郁地上了翠盖华车,两人分坐车中两侧,一时静谧无声。他浑身内外都发出一丝冷冽之气,任谁也能感受得到,林冬儿不知为何刚才还好好的,转眼之间这人就和她甩了脸子。
她收起了好心情,也不理他,手悄悄地掀开垂帘一角,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四年不见,京城比原来更加繁华了。
“冬儿。”凌啸渊终于忍不住还是发话了,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林冬儿应声放下帘子扭过头,看见他正用研判的目光望着她,口气却变得很是温和,“坐过来吧,别和我离得那么远。”
林冬儿想了一下,移身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身边。凌啸渊便将她的身子一揽,让她靠在了他的怀中,有了身边这实实在在的柔软,他的心就安定了些。
“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凌啸渊迟迟地问出了口,他还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告诉他。
林冬儿躺在他宽阔的胸膛内,此时便微欠起了一点身,有些奇怪地问道:“王爷为何这么说。”
“你有事瞒着我。”凌啸渊很肯定地说道。
“没有。”林冬儿也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王爷,你太多心了,我没必要瞒你什么事。”
凌啸渊又是哼笑一声,低首看向他怀中竖起了柳叶眉的美人,“冬儿,你的嘴巴可是越来越硬了,那我提醒你一句,有关孩子的事,你就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吗?
”
林冬儿心头一震,急速地思考着,其实这事,她知道瞒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既然他有所怀疑,那要不……,林冬儿正这么思索着,待要张嘴,忽听得外面一声急促而高亢的声音传来,“王爷,王爷。”
凌啸渊满脸疑惑,马上叫车夫停了车,打帘一看却是家里的一个护卫架着车赶了过来,转眼到了近前,从车里走出了一位雍容富贵的华服女子,抱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林冬儿也看见了,四年时间不算太短,却没有在温瑜嫣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反而比之前还要明艳动人,体态丰盈,端庄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点不快,却是一闪即逝,眉心微微蹙着,款步走到他们车前,缓缓行了一礼。
“你怎么来了。”凌霄渊颇感意外。
“王爷。”温瑜嫣弱弱地叫了一声,“瑜嫣可以上去说话吗?”说着就自顾自地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皇上派来接林冬儿进宫的这驾马车很大,妥妥地容下了这三大一小。
上了车,温瑜嫣像刀子似的眼神就射向了林冬儿,嘴上却噙着一丝笑,声音温柔悦耳,“没想到妹妹竟然还活着,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刚一听说,激动得什么似的,王爷……。”她说着撩动了一下明丽的双眸,看向凌啸渊,“王爷肯定也是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