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怕他?”凌夜被林冬儿推攘着,看见林冬儿着急的脸蛋红扑扑的,两只弯月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心霎时软了下来,也不想为难她,只好打帘走了出去,像做贼似地快速跑出了偏院。
已经返回偏院外的连波看着凌夜急匆匆远走的背影,不由抹了一把汗,刚才他可吓得不轻,这么些天王爷都不来看望三夫人,原本以为交代他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突然就这么来了,还问了他几个问题,“三夫人这几天在宫里怎么样?和什么人接触过吗?一直都和长乐公主在一起吗?没去别处吧!”
连波虽然效忠于凌啸渊,但是一
想到林冬儿那可怜楚楚的样子,他就不能实话实说了,只好嗫喏地答:“三夫人一直和长乐公主在一起。”
凌啸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大步流星地去了长乐公主的正殿。连波便飞也似地跑到林冬儿的小偏院给林冬儿通风报信。无形之中,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叛徒。
要以他说,三夫人的行为有时确实欠妥当,比如上次擅自出宫,这次突然让太子进她的闺房,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小姑娘嘛,就像她的妹妹一样,总是活泼好动的。以他这两年做王府的家卫,看到的都是王爷不在时,林冬儿备受欺负的情况,他打心眼里就想让林冬儿活得快乐一些,何况,她认识的三夫人并不是个轻浮的女子。
凌啸渊到了长乐宫正殿,看到驸马正在陪着公主,却没发现林冬儿的身影,他想冬儿肯定是躲开了。与两人寒暄了几句,便随着长乐公主的指示从正殿后门进了偏院,也没有看到长乐公主脸上那带些不自然的笑容。
此时的凌夜刚刚离开也不过两三分钟,还好两人走的不是一个门。
凌啸渊拾帘进来的时候,林冬儿刚好把小白装到笼子里推到了床底下,撅着屁股还没有直起身。
“干什么呢?”凌啸渊好笑地看着林冬儿翘着的小圆屁股。
林冬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拘谨地说道,“我……我在找绣花针,一不小心掉到地上就看不见了。”
凌啸渊嘴角含着笑,走到林冬儿身边,他这几天心情不错。
搭建临时粥棚,购置棉衣的事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然后骑着快马去了易水庄,寻到了那家卖宅子的主人。好险,就差一步,宅子主人说以为他不买了,已经许了另一户人家,那家没给定金,说过几天就去拿银票来买,凌啸渊当机立断,也不费唇舌,当即在原来商谈的价格基础上又添了些钱,立刻买了下来,银货两讫,房契地契都拿到了手。
主人是做布料生意的商户,昨天就搬走了,去南方投奔自己的女儿女婿,颐享天年。主人比较有心,临走时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凌啸渊今天过去查看了一番,看见屋里剩下的没有变卖的摆设依然摆放得整整齐齐,简直可以不用怎么收拾就能直接住人,他于是打马回来,第一时间跑到皇宫,兴高采烈地要带着林冬儿看房子。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凌啸渊高兴地拉起了林冬儿的手,他难得这么神秘一回。
“什么地方?”林冬儿被凌啸渊那么神彩奕奕的脸色搞得心头很乱,后撤着屁股并不想走,“我得和长乐公主说一声。”
“哦,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凌啸渊不由分说,依然情绪高涨,低头凑近林冬儿,告诉她:“带你去个好地方,你看见了肯定高兴。”
林冬儿还想着怎么和凌啸渊说她入职太医院的事,可看到他心情那么好,笑容就挂在脸上,怎么着也说不出口,只好说道:“那王爷等等,我穿得厚一些。”
“好。”凌啸渊应着,轻松地坐在了凌夜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上,看见林冬儿尖尖的小脸白白嫩嫩,两只乌黑透亮的大眼睛似水含烟,比在王府的气色好了很多,不禁喃喃了一句,“冬儿在宫里待得似乎不错,好像长胖了一些。那……脸颊上的烫伤也不明显了。”说着又站起身伸手要摸摸林冬儿脸上的伤,林冬儿低着头躲了过去,凌啸渊不由笑了一下,心道:还是那么害羞。也只好把手放了下去。
前些天,瑞王府没有了林冬儿,一片风平浪静,可谓死气沉沉。因为“泼茶事件”,凌啸渊起先总是沉着一张脸,和自己的母亲没说过几句话,晚上在温瑜嫣屋里宿了几次,不偏不倚,也去李美人屋里待了同等天数,其他时间就忙碌着讨好皇帝的大事,一应事情总算办妥,他才把老夫人和两位王妃叫到一处,告诉了他们开粥行善的事情。
他告诉她们:一共四处粥棚,分别位于不同的地点,每人在一处,慰问抚恤灾民,打的旗号就是为母亲过四十五岁寿辰。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这可是积阴德的大好事。
李美人难得有这么一次抛头露脸的机会,正琢磨着该穿哪件漂亮衣服,是披那件芙蓉色白蝶穿花披风,还是披那件玫瑰红织银丝百花大氅……就听到凌啸渊又吩咐道:“要穿得朴素一些。”
李美人撇了撇嘴,什么瑰丽的想法都没了。
温瑜嫣却像想起什么似的,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冬儿妹妹参加吗?”
老夫人平了脸,“瑜嫣,你管她干什么。”
凌啸渊看了温瑜嫣一眼,没有做声,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大家散了。
经此一事,再加上林冬儿一直也没回来,府上的气氛就缓和下来,渐渐变得一团和气,看上去也是其乐融融。
温瑜嫣安心进补等着生小孩儿,李美人乐天知命,无事便看看闲书,都是打发丫鬟从集市
的书肆里买来的,最近她特迷一本书,名字便叫做《冷面王爷苦情妃》,看得她简直感同深受,手不释卷。老夫人则成天念经理佛,端的是一副好主母的慈悲模样。凌啸渊看到这一切,便更加坚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让冬儿回王府了,就当他收养的外室,免得林冬儿受罪,家里的人也把她看成眼中钉。
此刻,林冬儿慢吞吞地系着棉服的衣带,禁不住说了一句,“王爷,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哦,什么事?咱们路上说。”凌啸渊没耐性,再次抓住林冬儿的手,把她带出了门,出了门终于忍不住在林冬儿耳边低语,“我给你买了一所宅院,以后那宅院就是你的家。”
“什么?”林冬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凌啸渊笑意盈盈的脸,就在这惊讶与混乱中被凌啸渊一路拉着上了马,两人扬尘而去。
为了避开人多的地方,凌啸渊专挑小道走,很快就到了驿路。春风得意马蹄轻,北方的冬天,在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里,天空总是那么湛蓝,那么高远,林冬儿随着凌啸渊共骑一马,景物在眼前迅速掠过。她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王爷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林冬儿不禁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抬头仰望蓝天,脑子里都是纷乱的思绪,是坚持理想,离开王爷,去当学徒,慢慢地做到女医官行医,还是依靠这个男人,在他的庇护下生活,他居然会给她买房子,那一刻,她很感动,也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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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易水庄。林冬儿看着眼前的这处高门大院,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凌啸渊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后,她就微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站在当地,动弹不得。
“走吧。”此时凌啸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从衣襟里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她眼前,“去,把门开开。”
林冬儿缓缓接过那把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铜匙,半天才能颤抖地说出话,“王爷,这院子以后就由我来住了?我再也不用回王府了?”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嗯。”凌啸渊低低笑着点了点头,顺便把房契和地契也一并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冬儿,“收好,可千万别丢了。”他早就想过,放在王府里,带在自己身边,人多并不安全,反正是给冬儿买的,就放在她这里也是一样的。
“这……”林冬儿的眼泪不由滑出了眼眶,“这……也是给我的?”她抖抖索索地把那两张发黄的纸拿到手里。
“呜—”,拉出一声长长的哭音,很没形象地张着嘴巴哭起来,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滚落着,攥着那两张纸左看右看,泪眼朦胧,她自然什么都看不清,拿倒了也不知道。尖尖的小下巴轻颤着,双肩无助地抖动,因为天冷,这一哭,还哭出了两行清水鼻涕,那哭相是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吧嗒,一颗斗大的泪珠滴在了纸上。
“好了,好了。”凌啸渊赶快把两张纸又从她的手里抢救了出去,“小傻瓜,高兴才对,哭什么。”说着把啜泣不止的林冬儿拥在了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不用回王府受委屈了。”
“嗯。”林冬儿抽噎着,靠在他的胸膛上,发现这个胸膛是那么的温暖与宽厚。
“不许哭了。“凌啸渊见她哭得刹不住,只好推了推她故意凶了一句,“外面太冷,快去开门吧!”
林冬儿抹了一把泪水和鼻涕,依然神游一般,颤抖着双手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