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薛王爷不止眼角抽,连心尖尖也开始抽抽,抽的酸溜溜怪不舒服。多可怜的孩子,摊着这么一爹,也够难为她的。看来得把那两只兔子还给她,她倒是挺会养,把那两只兔子养得肥嘟嘟圆滚滚的。他原本还想今晚让吴妈给他做烤兔子肉吃的,那丫头要是知道他吃了她两只兔子,不定得在心里怎么很他,不会也想把他扒光给烤了吃吧?
薛王爷想想那烤王爷的场面……冷不丁打个哆嗦。
哎……薛王爷没精打采在廊檐底下转来转去,外面还在下雨,哪都去不了。这几日以来薛王爷觉得自己失败透顶,居然给个小捕头质问是来做匪还是剿匪?还有那个死丫头,她居然骂他是草包……色鬼也就罢了,居然还草包!
这实在是天大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要他要……
薛王爷恨恨在栏杆上砸了一拳,吓得旁边跟着的仲明抱头就是一缩,想要躲一边去却又不敢。正自惶惶不安,便见王爷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宝光流转的眼恰恰便落在他脸上。
“哦……”薛王爷摸摸下巴,理理襟口,刻意坐端正了几分,“仲明,孤王……是不是草包?”
“不是不是。”仲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王爷三岁将百家姓倒背如流,五岁通读诸子百家,八岁能吟诗作对作画名动天下,怎……怎么可能是是……那个什么草……?”
仲明使劲挠头发,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包”字。
“那孤王可是很像……很像贼匪?”薛王爷又问。
“啊……”仲明挠头挠的更厉害了,“不像,王爷这般英俊伟岸,如何能像贼匪?”
“我把沈秀秀逼得无家可归,难道不像是贼匪?”
“哦,这个……这个……”仲明迷茫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他说,殿下您很像贼匪吗?不过王爷此举确实有那么点过分了,他又不缺房子,非要霸着那几件破草屋子不让人家住,还真有那么点像贼匪……哦,不是贼匪,更准确说是像强人。
“其实不那么像的……”仲明憨憨笑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指头比划,嗯,只有丁点儿像。
“不那么像?”薛王爷转转眼珠,长而飞逸的黑眉挑了几挑,忽然一拍栏杆而起,“混账,你敢说我像贼匪!”
一脚飞过去,登时将仲明踢趴在地上。
“王爷王爷,我没那个意思,真的一点也没有——”仲明抱住头一再解释。
可惜晚了,薛王爷气红了眼,按着他好一顿胖揍。
☆、第十七章
秀秀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病原本便是前一晚淋雨感风寒而至,服了几剂祛风表寒的药,发了一身汗。穷人家的孩子不比大户人家的孩子娇气,生命力总是出奇的强,休息了一天一夜,秀秀便又生龙活虎了。
生龙活虎的秀秀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吴妈去见秦王殿下薛宝琉。
正是雨过天青,又是清晨,空气煞是新鲜。秦王殿下正站在门廊下面做早操,左扭扭右扭扭,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虽是很寻常的几个动作,他做起来却一抬手一动足都是风情,别有韵味。稍远一点的廊下站着子路公子,手里拈了一沓树叶,旁若无人地对着一棵大树咻咻咻练飞镖玩儿。
秀秀看到子路公子,心里就有些发颤,再看他手里的树叶子霎时间变成一道光咻地就飞出去,而后咄咄咄在树干上钉成整齐划一的一长溜,就更不敢看了。与这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相比,仲明就比较惨,虽是鼻青脸肿的满头包,却跑东跑西忙个没完,一会搬桌子,一会搬椅子,一会倒茶,一会还拿手巾给薛王爷擦汗。
秀秀因此更加憎恨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统治阶级薛王爷跟子路公子,同时非常同情可怜的被剥削阶级仲明同志。
“哎,这么早就来了?”薛王爷停止了做早操,满脸笑容地挥手跟秀秀打招呼。
秀秀不知道怎么回他,是也挥手笑得灿烂无比叫一声“王爷你好”,还是学吴妈俯身道个万福说“参见王爷”?哪一样她都不想,太别扭了,她是没规矩的穷人孩子,学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所以秀秀扯扯嘴角,直接把眼光投到地上,没有做声。
“仲明,秀秀姑娘来了,你快去请账房先生过来。”薛王爷吩咐仲明。
秀秀很是诧异,他叫账房先生做什么?难道……难道是算昨晚……?秀秀顿时有不妙的预感。
等账房先生来了后,秀秀就知道自己的预感简直太准了。
众人一起进了薛宝琉那间大的能住百来十人的屋子,账房先生给薛宝琉唱个喏,撩袍坐下扒拉着手里的算盘珠子,就开始一笔笔算起了帐:“昨晚去接秀秀姑娘的车马人力钱三文钱,因是下雨天,车马都弄脏了,再加清洗费二钱,一碗鸡骨百合笋丝面五钱,两晚住宿费用二十钱,求医问药连同三剂祛风表寒汤统共三两纹银,这几日佣人服侍费用五钱,合计一共……”
秀秀目瞪口呆,就听那账房先生拉长了声道:“合计一共三千零四十五钱……”
薛宝琉皱皱眉,拿扇子一指秀秀道:“还没算她这身衣服呢!这衣服可是京中华彩轩的手艺,价值不菲呢!起码要值个两三两银子吧?”
秀秀低头,什么破衣服这么贵?花里胡哨的,还这么薄,穿着一点都不挡风,秀秀气得眉毛都红了:“这衣服我不要,等我的衣服干了,我就还给你。”
薛宝琉撇撇嘴角,摇头道:“秀秀姑娘这就不对了,这衣服你既穿了,哪有再还回来的道理?”
“你……你们……”秀秀泪奔了,强盗,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恶魔啊。跟强盗恶魔有什么道理可讲?没有……完全没有。呜呜呜,可怜她无依无靠,只有自认倒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老朽真是糊涂了,怎么把这给忘了,那就算三两纹银吧,合计一共六千零四十五钱……”
“秀秀姑娘若有银子的话,孤王便吃点亏算个整数,六两纹银便可,那四十五钱就当是孤王送给你了。”薛宝琉这才点点头,斜靠在枕屏前,以手托腮,笑得极端可恶。
他还挺大方,送她四十五钱……
真够精打细算的,连车马清洗费都算在内,都怪她昨晚一时大意,这下好,还没说正事就被人摆了一道。
秀秀银牙紧咬,捏着衣带使劲搓,搓啊搓,差点没把那根衣带搓烂了。
“秀秀姑娘——”薛宝琉出声催促她说话,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秀秀垂眸看地,隔了好久才道:“我没钱,等我以后有钱再给你。”
“不知秀秀姑娘什么时候才有钱?你爹那边还欠如意坊四百多两银子没还呢,只怕你有钱也要先还那边,这还不得等个十几二十年的,孤王可等不了那么久。给你两条路,要么留在我这行馆做工,要么去大牢里呆几年,不知秀秀姑娘选哪一条?”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诱!无耻卑鄙下流——无耻卑鄙下流的一点都不新颖,每次都拿去大牢来吓唬她。不过这坏蛋王爷连姜阿牛都给关大牢了,估计她要顽抗到底的话,也不会心软。
“你是故意的。”秀秀愤怒至极。
薛宝琉也不否认,点头:“我就是故意的。”
秀秀还想再吼一声,想想人家人多势众,位高权重,也就泄气了,耷拉着脑袋道:“都做什么工?怎么算钱?”大牢里听说很可怕,还是不要去的好。好歹王爷家里条件不错,反正她无处可去,在这里白吃白住还能拿工钱那也不错,啊呀……不能这么想,这个无耻的王爷一定会算这些钱的。
“就伺候我起居,我给你算高一点,一日工钱五文,你看如何?”
小丫头终于屈服了,薛宝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得意洋洋。
伺候起居是什么工?扫地擦桌子端茶倒水么?秀秀心里琢磨,一时弄不清这份工作到底都要干些什么,皱巴着小脸问:“那我吃住都在哪里啊?可要算钱?如果算钱的话我就不在这里吃住了。”
“既是伺候孤王起居,自是随时在行馆听命,吃住嘛自然是在行馆。”薛宝琉好笑地看看愁眉苦脸的秀秀,这丫头吃一堑长一智了啊,“至于是不是要算钱,那得问问大管家,孤王公务繁忙,向来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秀秀心道,忙,忙个大头鬼……若忙的话也不会有空来算计她这小飞贼了。
“不过看你实在拮据,孤王可以给大管家打个招呼,这些小钱就不与你计较了。”
啊呸——秀秀偷偷在心里啐他一口,最计较的就是你了,还是王爷,心胸比针眼还小。
“那个,王爷。”秀秀狠一下心,反正已到这步田地,便再踩点烂泥也无妨。
“什么事?”
“我想求王爷放姜阿牛出狱,不知道这个值多少银子?干脆我也一并做工还你成不?”
薛王爷闻言好一阵没说出话来,这个丫头是疯了还是傻了,什么都拿自己做工来换:“这个可不成……一码归一码的事。”
“不成啊?”秀秀把两只手伸出来,“那我不做工了,我去大牢,绑我去大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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