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宫女小心地起了身,端着铜盆、盥洗的用具来到安然面前。一个宫女先用干净松软的白手巾,替安然箍住了领口,这才打湿了另一条手巾,给安然净面。
其实安然绝对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从心底里也不愿这么被人服侍着。可是这宫里的人都被奴化了,你越是不让她们这样干,她们越以为你没身份、没地位,心里越是瞧不起你。
碧痕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还没来几天呢,就敢当着她的面直呼“妾身”了,这还不是平日里因着她脾性好,好说话的缘故吗?
现在皇后派来的宫女还剩了三个在她面前服侍着,保不定哪一晚上又被赫连承玺给睡了。自己若是不立下这个规矩,说不定明天一早又来一个自称“妾身”的。到时候自己只等着被人气死的份了。
所以,还不如趁早,堵住这个口儿,省得到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在这几个宫女面前,安然越发得摆出当家主母的款儿。虽然她只不过一个侧妃,可是赫连承玺目前还没有正妃,这宫里的事儿还得她说了算。她说给谁脸就给谁脸,说谁是赫连承玺的妾谁就是。那些不经过她授权同意的野路子,一律没有好下场!
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反正赫连承玺目前还是向着她的不是吗?在他还没有厌倦她之前,自己就好好地过一过这个当家主母的瘾吧。
安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刺得那几个宫女神色一黯:别看这个平日里那么好说话的姑娘,当真不像是面上那么好糊弄的,碧痕那么一个精明绝色的人物儿,三两下不就被人家给收拾了?以后在这宫里还是老实地伺候好主子吧,别弄那些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儿了。
给安然洗好脸之后,宫女们打开了妆奁盒子,从里头挑了一个白玉的小盒儿,递给安然。安然打开闻了闻,一股鲜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安然不由陶醉般地嗅了嗅。
那个叫红绫的宫女忙献殷勤儿:“娘娘,这都是皇后娘娘替您备办的,用的都是宫里上好的料配制而成的。娘娘试试看。”
安然闻言,用小指挑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儿,在掌心里涂匀了,才慢慢地在脸上涂抹开来。滋润通透的感觉传来,安然顿觉脸上的皮肤被收紧了,看来这种古人的化妆品还真的挺管用的呢。
另一个叫碧芜的宫女又从妆奁盒里取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打开了,却是红彤彤的胭脂,正是昨日安然使过的那种。又是那股香花味儿传来,安然不由问她:“看来这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啊,花香都是一样的味儿呢。”
“是的呢。”红绫欠身答道:“这个匠人给皇后娘娘做了一辈子的香脂、胭脂膏子,是宫里最好的师傅呢。”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然和赫连承玺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震:专为皇后娘娘制作的师傅?眼神不由都望向那盒皇后娘娘专为安然准备的新婚胭脂上。
安然脑子飞快地转着:为什么赫连承玺在新婚之夜却去找了别的女人?按说他前一刻对自己还是深情脉脉的,一个人性子即使变得再快,也不可能这样!这么说来,他莫非中了什么毒?
只是他一个武功高深、又深藏不露的人,别的人轻易也近不了他的身,谁能给他下毒呢?除非是他身边的人,这个身边的人,既可以是伺候他的太监,也可以是他的侍卫。
可是安然通通地把这些人都否定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人都不太可能,因为据她观察,这些人都是誓死效忠他的死命之士,别人也很难见到他们的真面目,很难接触到他们,又何来下毒之说呢?
这些人都否定了之后,安然不知道这个身边人还能是谁?却在她看向赫连承玺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这个身边的人指的是她自己?
有了这个念头,安然开始浑身不自觉地抖起来,若是她真的被皇后利用了,凭着赫连承玺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皇后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赫连承玺中毒了的呢?安然眼睛又瞥向那盒玫红的胭脂膏子。看起来和其他的胭脂没什么不同,闻起来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香气?安然嘴里喃喃地念叨着,难道真是这香气让赫连承玺中了毒?若是这香气能让他中毒,为什么自己却好好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若果不是香气,那会是什么呢?目前来看,可以肯定的是,皇后定是在这香脂、胭脂里头做了手脚了,安然只是想不通皇后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他中了毒。
思量半天,安然脑子里慢慢地理清了一条线索:看来只有当他们两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才能让赫连承玺中毒才是!
不然,怎么在成亲的当天并没有这种现象,只有当两人亲吻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赫连承玺才神色大变,从她身上翻滚了下来。本来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的两个人,却在这紧要关头被坏了好事儿。
安然一想起来就气愤难耐,可是若弄不清赫连承玺究竟中了什么毒,日后他们还是要吃皇后的亏的。
即使现在知道赫连承玺中了毒,安然也不知道用什么解药才好。就像赫连承玺自己一样,明知道中了毒,却只敢找别的女人发泄,生怕把毒传给了安然,这样的感觉真的让他生不如死,也让安然难以承受!
也许,皇后其实并不想真的让他死,只不过慢慢地想让他们两个心生分离。照这样下去,迟早,安然会过不下去的,依着安然倔强的性子,那时候,两个人真的就要分离了。
可是赫连承玺此时还难以对安然明说,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总不能让他对刚成亲的心上人这么说吧:我中毒了,需要找女人发泄,可是又怕传给你,只好找别的女人了。
在他眼里,这是对安然好。可是在安然心里听来,这是什么滋味?他是否中毒,又不是凭肉眼可以看得见的。安然所能看见的,就是他一到了晚上就要找女人泄火去。(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七章 伤心
这对于一个刚刚嫁人的女子来说,心里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何况这样的事儿,并不是说就能说得清的。即使他说了,安然也未必相信,你既然中毒了,想找别的女人歇火,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的妻子堂而皇之地做这样事儿?
这分明就是你赫连承玺嫌弃我安然,找个借口找别的女人罢了。不然,为什么平日里都好端端的,偏是在新婚之夜出了这样的事儿?
所以,两个人都怕说出来伤了对方,只好各自憋在心里。可是这样的滋味实在是难受。赫连承玺知道,只要这样的事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迟早,安然是会离开他的。
这正是他最大的隐忧,也不知道皇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单单地就是想要分开他们,这期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弄了半天,根源在这儿呀,怪不得赫连承玺当时神情大变,她上前欲要查看的时候,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薄怒!他当时发现自己中毒之后,肯定是对她非常气愤的吧?
不过他为什么跑出去找别的女人交媾呢?难道这毒就是那种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过的“媚毒”吗?要是这样的话,还真离不了女人呢。
只是赫连承玺到底是因着深恨自己、还是这毒于两个人都不利,才找别的女人发泄的?
若是后者,说明赫连承玺还是深爱着自己的,不忍也让自己受到伤害!当然,若是前者的话,自己只要日后和他解释明白,两个人就可以相清了。
安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赫连承玺的心思,所以,也不便于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到底这种毒。对女人有没有伤害,就看碧痕以后有没有什么变故就是了。
若是碧痕到时候也中了毒,安然不管费尽多大的心思,也要给赫连承玺解毒的。
梳洗打扮好了,安然和赫连承玺默默地用过点心,就有一个太监在外头恭敬地禀道:“主子,宫中的教养嬷嬷来了,说是来取新婚床上的床单。”
安然一听这个。脸立即羞红了。她就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连人家新婚洞房花烛夜也要管。这摆明了是不尊重妇女,看看人家妇女是不是处子!
可是昨夜里赫连承玺并没有在这儿过夜,上哪儿弄那床单给皇后验看啊?
安然的目光不由瞥向了赫连承玺,那里头满是幽怨!
赫连承玺沉声命道:“让那教养嬷嬷进来吧。”
他心里有数,凡事来他这个地方,要在一百尺的地方就得止步。这个嬷嬷走来还得有一阵子,他还有时间来准备。
二话不说,赫连承玺就从靴页子里拔出一把雕花嵌玉的匕首来。推动着他的椅子来到床边上。
雪白的床单纤尘不染,如同平整的一面大理石。赫连承玺在床前停住了身子,低下头审视了床上一眼。安然心里冷笑:他倒是不怕疼呢。也要来这一套把戏啊。
就见赫连承玺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健壮的手臂来。匕首出鞘,发出寒冷的光芒来。他只在手臂上轻轻一挥,一道殷红的血就流淌下来,床单上映出一朵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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