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安然趴在展尘的背上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无力。这惊魂的时刻终于结束了。
安然看到李叔快步走了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展尘的背上滑落下来。
李叔老远就看到展尘背着安然飞窜着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迎了上来,直到安然从展尘的背上下来,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他才放下心来。
安然一瘸一拐地走向李叔,望着这个满面慈祥的老人,她顿时撇了撇嘴,委屈地直想哭。
李叔这才瞧出不对劲来,忙关切地问道:“三姑娘,你的脚怎么了?”
安然未及说话,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李叔手脚忙乱地不知所措,回转头看着展尘:“你和三姑娘一块儿上去的,怎么下来她就这样了?”
安然拽住李叔的胳膊晃着:“爷爷,他欺负我。”
一语惊得李叔差点坐到地上,愤怒地瞪着展尘。展尘还没说什么,就被李叔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三姑娘好心救了你,你怎么能欺负她?”
骂着骂着气不打一处来,李叔脱了鞋子就要上去打展尘,却被展尘一手架住了,急急分辩道:“老人家,你好歹让我说明白呀,我好心背她下来,怎么就是欺负她了呢?你问问她,她掉在洞里,要不是我,早让大蛇咬死了呢!”
李叔听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由疑惑地看着安然:“三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掉进了洞里?”
“嗯,”安然点点头,接着说道:“他把我救了上来,还把我背下了山。”
这下轮到李叔奇怪了,呐呐地问着:“那……那,你怎么说是他……欺负了你?”李叔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似乎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安然纳闷:“平日里李叔是一个很干练的人,虽上了些年岁,可也不会连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都能说成这样啊?”
忽而转念一想,他为什么把“欺负”两个字说得这么费力?莫非他把此“欺负”当成彼“欺负”了?不好,怪不得他追着展尘要打呢,原来是误会了。
安然想到这儿,赶紧解释着:“爷爷,他不是那样欺负我的,而是背着我下山欺负我的。”
李叔听得头都大了,怎么“欺负”还有两样呢?安然是越抹越黑,索性竹筒倒豆子般,叽里呱啦,把刚才展尘怎么背自己,说了什么话,又是怎么跳着下来,统统都说了一遍。
李叔瞪大了眼听着,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说来,人家展尘还是三姑娘的救命恩人了,可是三姑娘怎么还说人家欺负自己?真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李叔看着安然哑然失笑,半天才道:“三姑娘,你可把爷爷吓坏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啊。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都下山了,赶紧上马车吧,眼看着日头都要落了,我们可不能摸黑赶路啊。”
安然只好一瘸一拐地走向马车,展尘不知道使了什么身法,三两步就来到她的前头,伸出胳膊要扶她。这次安然可没拒绝,因为若是没有他的扶持,她怕是爬不上马车了。
坐好后,就听李叔在外头吆喝了一声,马蹄“哒哒”地向前走了。一路上,安然由于疼痛的缘故,昏昏沉沉的,只听见车前辕,李叔和展尘两个不停地聊着什么,时而李叔还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大笑,也不知道展尘讲了什么。
安然气哼哼地想:展尘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投了李叔的缘,使得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叔竟能笑成那样,真是奇哉怪也!
天黑透了,安然他们才回到家里,王氏早命人点起灯笼,在门口等着。见了马车回来,王氏也顾不上矜持,忙忙地迎上来,掀开帘子,急喊着:“安然,安然。”
这急切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安然鼻子不禁一酸,想着自己还和王氏置气,实在不应该。人也就探出身子,弱弱地喊了一句:“娘。”
听着安然的声音,王氏才略略放了心,就要伸手扶着安然下来。
展尘从车辕前跳下来,赶到马车边,对王氏说道:“夫人,姑娘脚伤着了,不能自己下车,还是找人把她搀下来吧。”
王氏听得安然受伤了,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哑声问着:“伤得重不重?安然,快跟娘说说。”
看着王氏焦灼紧张的样子,安然再也过意不去,眼圈儿红了,哽着声儿道:“娘,我没事,只是崴了脚了,歇几天就好了。”
月朵靠上来,和王氏一边一个扶了,安然一只脚点地,一蹦一跳地往屋内走去。
第三十章 养伤
安然一瘸一拐地被人搀进屋里,靠在床上坐着。王氏小心地给她脱了白色的布袜子,想看看到底怎么样。哪知这一动弹,就让安然疼得“丝丝”直冒冷气。
王氏忙托着她的脚仔细看了,只见脚踝处青紫肿大,纤细的足弯现在肿得已是碗口来粗。眼见着王氏拿着帕子揩抹眼泪,安然忙说道:“娘,我已经好多了,这脱了臼的地儿,已经让展尘给接好了。再休养两日就好利索了。您就别担心了。”
到底是自己的心头肉,安然虽然极力宽慰着王氏,王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一边哽咽着数落安然:“你这孩子,做什么事儿都冲动,天都那么晚了,还跑到山上去,幸亏我让展尘跟了上去,否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
安然听着王氏的埋怨,知道她心里是担忧自己才这样的。想想也是,要是当时不和王氏赌气,换一个时候儿去,也许不会碰上这样的事。只是现在已经这样了,说再多的也没用了。
王氏淌了一会儿泪,才想起来,要找点烧酒给安然洗洗脚,这样肿消得快。只是家里除了李叔一个男人,还有展尘就是新来的了。李叔平日里滴酒不沾,哪来的酒呢?
抱香男人倒好这个,不过现在人家带着老婆孩子都回村子里了。又是极黑的夜,离村子也有好几里路,上哪儿找烧酒呢?
王氏急得在屋里直搓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安然瞧见王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道:“娘,你才刚儿还担心我的脚来着,这会子又急什么?”
“哎呀,娘这不是想找些烧酒给你烫烫脚吗?”王氏为人胆小懦弱,遇起事来,又没了主意,一着急上火的,就好发个小脾气。
安然早就熟稔了自己母亲的这些特性,于是笑道:“娘,看把你急的,多大的事儿呀?没有了烧酒用其他的也可以啊。”
“其他的有什么能用的?”王氏虽然不信,但眼睛还是一亮。安然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笑道:“娘,亏了您还是种过菊花的呢,怎么就不知道菊花的效用呢?这菊花若是用来烫脚,也能消肿呢!这野生的更好呢。”
王氏这才知道,原来看似不起眼的花儿,还有这么多的用处,顿时一喜,忙找着安然装野菊花的布口袋,抓出一笊篱,让月朵去淘洗干净了,熬水给安然洗脚。
安然看着四个口袋,忙和王氏说道:“娘,这些花得赶紧倒出来,淘洗干净了好晾上,若是捂一夜,怕就不新鲜了。”
王氏站在床边,用指头戳了安然额头一下:“你呀,总有操不完的心,这些事交给月朵来做好了,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地养着吧,等好了再弄这些。”
“哎,”安然长叹了一口气,笑道:“娘啊,您以为我不想歇着吗?可是我能歇着吗?”
王氏听安然说这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良久才道:“你好歹也是罗家的女儿,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也不是个事儿。眼看着要及笄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着了。”
“罗家的女儿?”安然冷哼了一声,“娘,这么多年来,您怎么还相信这个?若是当初我落水死了,如今还有罗家的女儿这一说吗?我又不是罗家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被遗弃在外的孩子,对她们来说,我就是多余的。若是我不想方设法的赚些银子,我们这么几个人,这几年还能够过得如此滋润吗?”
安然的一番话说得王氏哑口无言,好半天,她才呐呐地说着:“你终归还是他的女儿呀。”
安然见王氏伤感,不忍再说些让她难过的话,于是缓了缓神,拉着王氏的手道:“娘,好了,别放在心上了。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这个世道,若是我们自个儿不争口气,还有谁能帮我们一把呢?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娘嫌我在外头抛头露面的,那我以后少出去就是了。”
安然体贴懂事的话,让王氏心里欣慰了不少,于是娘儿两个互相依偎着,坐在床头上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夜色深了,王氏才恋恋地回屋里歇了。
自从安然过了十岁之后,就自个儿一屋睡了。看着王氏日渐佝偻的背影,安然心里叹息了一声:“娘啊,您这辈子太苦了,女儿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您后半生能富富足足地过完。我知道,这么多年,您心里还是放不下爹爹。可是,若是爹爹心里还有我们,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回府?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没来看过我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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