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听了半晌,眼睛却尖利地看到他的小动作,遂表情似有几分落寞地道:“也是,皇上一喝醉就那样……”
“可不是?皇上……就喜欢那样……”小太监本来想说上回皇上与您不也是这样吗?但怕这话过于直白会让荀真起疑,尴尬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荀真却没有再搭话,而是起身道:“公公稍等,我有一物要托你带给皇上。”不待小太监回话即转身回屋。
荀兰也赶紧抱紧儿子一道进去,一进内室,看到燕玉已经从另一边的门进来,小声对荀真道:“总管事大人,我已不着痕迹地打听了,那些个侍卫因为没有被皇上召唤,所以并不知道内宫之事,而且他们都是一办完差即要交牌,与皇上汇报之事都是由那几个太监负责的……”
这是宫里的一向规矩,侍卫不比太监,太监等同于宫女,是可以在内宫随意行走,而侍卫是外臣,要连嫌,如无需要,一般皇帝不会着侍卫去回话禀报她的事。“嗯,这很正常,因这几个小太监搜是直接向我回话,所以皇上没有因故召他们去回话。不过我看那个说话的小太监越说越离谱……”
尤其是宇文泓喝醉后当场吻柳心眉,这绝无可能,那厮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柳心眉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喝醉了是有,但绝不可能会发生与她相同之事,所以对于那挑拨离间的话她将信将疑。
看到姑姑要发问,即摆手示意她待会儿再说话,坐下来铺开抵,急速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塞到信封内,连款也没落,除了笔迹外没有一样她的落款,将信交给燕玉,“你速去,趁那几个小太监还留在外厅中,将这信交给那几个侍卫,要他们一定要转交给孙大通,切记,是孙大通。”要他们在没有宣召的情况下接触宇文泓,太难了,找孙大通倒是容易得多。
燕玉点点头,接过信又赶紧从侧门出去,荀真这时候赶紧起身,抓过一个小木盒,塞了一两样饰品进去,然后在荀兰不解的目光中,掀帘子出去外厅。
外厅里那个正坐着喝茶的小太监早已是悄然站起伸头欲窥视荀真的做法,哪里知道荀真这么快就掀帘出来,忙缩头垂立在当下。
荀真的眼角刚刚就瞥到他那探头探脑的举动,心中冷笑一下,如果说他不是做贼心虚,她还真不信?将手中的物件交给他,状似有些无奈地道:“这都是昔日皇上赏给我的,劳公公交给皇上,一定要切记啊,这可是让皇上重新想起我的法子,一切就指望公公了。”
那小太监接过,掂了掂,颇值钱的物件,者来又要小发一笔横财了,遂笑道:“小的一定会交给皇上,总管事大人安心在此修养,皇上定会想起总管事大人,一定会下旨召大人回宫。”
“那就承公公吉言了。”荀真亲自塞了两锭雪花银到这小太监的手中,“就快过年了,只怕公公再跑来时已是来年了,这给公公过年打酒喝。”
“怎好让总管事大人破费?”小太监已是一把将银子攥在手中,但嘴里却是推却地道。
荀真不屑地暗暗冷笑,“若能让皇上再宠信我,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就当是公公的跑腿费吧,等年后再见到公公时,必定还会再有重赏。”
小太监道:“那小的却之不恭了。”将银子塞进袖口,弯腰行了一礼后即退了出去。
荀真看到那几名绿衣阉人出去,脸上那假笑才收起,转身回内室,赶紧爬到炕上,悄然地掀开窗户一角,从那一条缝隙中看到小太监鱼贯地上了马车,然后马车趁着雪势不大“哒哒”地走了。
“表姐姐,冷冷……”小人儿抗议道。
荀真这才将窗户关下,屋子里顿时没有冷气吹进来。掐了掐小人儿的脸,姑姑假意瞪眼地将她的手拿下,“真儿,你手冷,别冻着我们彬哥儿。”伸出暖手在儿子笑呵呵的脸上轻捂着,“你到底在弄什么名堂?我都看不明白了,如果那个阉人有疑,留他严加审问即可,何必要多此一举?”
荀真伸手将红缎狐裘卸下,随手甩到一边,抱着一旁的侍女递上的暖手炉,这才觉得暖气从手渗入体内,在炕上随意一靠,“我也是细思过了,他胆敢在我面前弄虚作假,背后肯定有大靠山,这个人只只有柳心眉是最大嫌疑。柳太后虽然禁锢在慈宁宫里,但是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先皇的第一宠臣,“后宫会没有他的爪牙,谁信?别说是昔日的唐皇后,就是我,再怎么搜宫净化,也不可能一个敌手也没留?”
放开那暖炉,起身掀开炉鼎,亲自加了炭进去,“孙大通够厉害了吧?可还是会有些人对他的命今敢明奉阴违,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太监是群比宫女还没有明天的人,权、财二字是他们无如何也迈不过的一道槛。不然那个人岂敢在我面前胡乱说一通?我若是扣下他们仨,只怕这几个侍卫一进皇城就会有人想法子拿他们的性命,如何能见到孙大通?更别谈皇上了,我现在在这儿,哥可能要到年后才能来,我如何能与那厮取得联系?没得时日一久,就没得挽回了。”
荀兰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她就想得那么多,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回我总算是不用对你的事担忧得没有一宿能睡好,陈家的长辈回南去了,要来只怕是开春的春闱,你那大舅爷才会来,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开思科,陈家不可能会错过?还有你哥的婚事,他们也是要来出席的。我现在只等你这肚子里有消息,那就阿弥陀佛了。”
荀真靠近她坐着。揽上她的肩膀,撒娇道“姑姑这就放心了?我可不管,不许你只疼彬哥儿,不许大小眼。”
“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向我撒娇?”荀兰心情大好地伸手刮着她的俏鼻梁,“想撒娇找宇文家那小子去,他已有多久没来看你了?二月都有余了,这回连我都对他不满了,最好他没变心,不然定饶不过他,哼!”荀兰道。
荀真没答腔,而是伸手与小人儿玩了起来,自从年关近了,陶英知与宋芝儿都被自家接回去了,她也不好留她们,一个是已婚妇人,一个是待嫁闺女,没有理由在这儿陪她过年。“姑姑,姑父什么时候来接你?”
“提这个干什么?他若来,我打发他回去,我们姑侄俩自打重逢后,还没有一道过过年呢?这回正好补上,你就别瞎操心了?”荀兰道。
荀真却是收起玩闹的态度,正色看向荀兰,“姑姑,真儿不是开玩笑的,你会担忧真儿,真儿同样也担心姑姑的处境,你这回是魏家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哪有过年不在本家过的?而且还要祭祖等事,这正是你在一众亲戚面前露脸确立身份地位的时候,哪能缺席?”
荀兰感动地握住荀真的手,“真儿,这……姑姑舍不得你一个人?”
“我哪是一个人?璟儿,彭尚工,方珍等人都在,姑姑尽管放心好了。”荀真宽她心地道。
里头姑侄俩正在说话,外头就有人禀报说是魏纶来了,荀兰抱怨道:“才刚说到他,他怎么就来了?这么早?”
“哪还早?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那多得很呢?姑姑还得多谢魏老夫人,若不是如,只怕你想要多陪我住些日子也不行。”荀真一把拉着姑姑的手,一把抱起小人儿出到外厅。
魏纶正坐在喝茶,小人儿一看到他,即笑着扭身子,“爹爹……”
荀真放开他,他拔腿跑向父亲巴着,魏纶一把抱起这宝贝儿子亲了又亲,急忙看了爱妻一眼,这才有些歉意她看向荀真,“阿兰的侄女,我……”
“姑父什么都不要说,我了解的,岂能留姑姑在此处过年,姑姑已是魏家人,自然以夫家为主。”荀真笑道。
魏纶没想到荀真如处好说话,以为要好一番言辞才能让荀真放人,不受荀兰埋怨地顺利回家,顿时怔了一下,随后却是大笑道:“谢侄女善解人意,阿兰,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备了过年的食物还有一些南方的特产,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天下没有你姑父弄不来的食材?”以他这样的大商家夸下这样的海口,没人会笑话他夸大其词。
荀兰瞪了他一眼,随后才依依不舍他握着荀真的手,“真儿,姑姑舍不得你。”
荀真反握住她的手,笑着推他出门,“姑姑,你刚没听到姑父为了你能回家可是大力地贿赂我,所以姑姑就乖乖地回家去,等年节过了,我们再聚。”
荀兰知道这一分别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见不上面的,家下的锁事要处理起来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身,惟有眼睛湿湿地挥手与她道别。
荀真站在雪地里看了半晌,直到载着姑姑的马车离得远了,这才他惆怅地转身回去,现在看着这宅子竟觉得份外冷清,前不久还是欢声笑语的,有陶英知爽朗的笑声,宋芝儿大方请教绣法的声音,还有姑姑嘘寒问暖的产音,哪里知道现在都一一离去了?
“总管事大人?”燕玉轻声道。
“没事,只是有些伤感而已。”荀真掏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严肃地道:“你去发出信号,将所有在宅子外的侍卫们都集中起来,我有话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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