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宦海,审时度势尤为关键。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就大事。不然,儿臣又如何愿意这般谨慎低调?”御承淡淡地道。
庄妃今日来前,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御承现在因为没有追求到青青,以至于颓废不堪,一蹶不振,所以现在不论御承说什么,她都表示怀疑。若是她能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儿子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这么烦躁,这么急切地要让儿子依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只不过,她当下没有这等闲心细细咀嚼儿子的话,脑袋里全是要尽快将御轩给拉下太子宝座的念头。
“借口,全都是借口!你看看你,自从被那百里丫头摆了一道,反倒是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劲儿。今儿我不管,纵使你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同意你将到手的肥肉让给御墨!”庄妃强硬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御承站起身,准备离席去书房,真不想跟母妃多说话。事实上,今日再多的话,在母妃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即便这样,他何必浪费口舌?
见儿子要走,庄妃赶紧也起身,疾步追了上去,直接又追到了儿子的书房。她以为,儿子是要跟她密谈一番,书房外有重兵把守,说话要安全许多。
竟不料,儿子一进书房便要关门,庄妃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她挤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进了书房,又喝令门外的杨易带领众侍卫好生堵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整了整仪容,扯了扯刚才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庄妃顺了顺气儿,这才走到御承的书桌旁,将自己精心修饰过的长指甲在桌上快速地敲了好几下,以便引起儿子的注意。
这会儿,御承已经稳稳地坐在桌旁拿了书兀自看着。听见桌上传来指甲扣着桌面儿发出的略有些刺耳的声音,不由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庄妃见儿子这等态度,心想儿子是真生气,也真是厌烦了解释了。要知道儿子确实不在人前说太多话的,今日他能跟她解释那许多,也算难能可贵了。若她再继续招惹他,指不定他接下来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理会她了。
想了想,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庄妃终究还是收敛了一身的怒气,软下声来,好言好语地对儿子道:“母妃知道你向来主意多,可你不说,母妃如何知晓?母妃这么急,还不都是担心你因小失大?”
御承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的书,唇角微动,不经意地开口道:“母妃若真信得过儿臣,便照儿臣多的去做。力荐父皇将朝上的事情交给御墨去做。至于母妃若还有空,便派几个人去保护独孤九成。”
原来,御承早料到御轩此番出宫多半要去找独孤九成。对于御承来说,现在守住独孤九成乃是头等大事。不然要牵制御轩的筹码便没有了。
“独孤九成?那老贼来无影去无踪,御轩能找到?”对此,庄妃很有信心。
御承没有再说话,多说无益。
庄妃瞄了儿子几眼,心里开始有了盘算,随后便一声不吭地出了御承的书房。
回到皇宫,庄妃先是精心筛选了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去暗中保护独孤九成,布置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去龙德宫找皇帝。
皇帝这会儿正在两个宫女的侍候下悠闲地吃着石榴,看样子,心情颇佳。
他一见庄妃来了,赶紧朝她招手:“爱妃过来,尝尝这新鲜的石榴,甚是香甜。”
“皇上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吃石榴。”庄妃见皇帝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就恼火,想想自己这会儿急得头发都快白了,皇帝居然还能在这里一颗一颗地抿着石榴子儿!
皇帝给身边一个宫女递了个眼色。
宫女连忙将剥好的石榴子儿递到庄妃面前:“娘娘,这是今儿刚送进宫的新鲜石榴,皇上还给您留了一筐送月清宫去了。您先尝尝……”
庄妃看着宫女递过来的那晶莹剔透的红溜溜的小果儿,却一肚子闷气没处发,真想一手便挥掉宫女手中的果儿。不过念着有皇帝在跟前,她只能勉强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庄妃凑过嘴去,让宫女将那小小的石榴子送进她的嘴里。抿了抿,心情不佳的她一点儿水果味儿都没吃出来,便硬生生地将那石榴合着核儿一起给囫囵吞了。
皇帝见庄妃脸色不好,遂朝身旁的宫女挥了挥手,撤下了宫女。
庄妃跟前那宫女也跟着皇帝身旁的那名宫女一起退出了门。
“你又怎么了?去了趟康王府,又跟儿子置气了?”皇帝软着话,哄着庄妃。
庄妃气冲冲地来到皇帝跟前,猛地一下,坐在椅子上,一点儿也不顾及平素的优雅形象。
一落座,她便恼火地霹雳啪啪地数落御承的不是:“这个儿子,我是教不了了!跟我这个做亲娘的说几句话怎么了?你是没瞧见他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多跟我说一个字都嫌烦!”
“承儿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朕不是让你别逼着他做不愿意的事么?他有分寸,计谋不在你我之下,不用咱们瞎操心。”皇帝没有被庄妃的坏心情影响,说话仍旧细声细语的。
在儿子那里受了气,来夫君这里,夫君也跟着儿子一个鼻孔出气,这怎不让庄妃恼怒?
“反正你们父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我笨,参不透你们的想法。”气鼓鼓的,她咬了咬唇,直接将唇上那红艳艳的胭脂给咬得覆在了雪白的牙齿上,格外醒目。
皇帝见此,也知道,庄妃估计又跟儿子在康王府闹腾了一阵,而且看这情形还是庄妃落败。
“承儿究竟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动气?”皇帝耐着性子问道。
庄妃这才将自己在康王府与御承的争辩给悉数道了出来。原本以为皇帝会顺着她的心意数落儿子几句,也好让她顺顺心,却不料皇帝居然满口赞同儿子的作法。
“果不愧是朕的宝贝儿子,心思缜密。就照承儿说的做,朕再派些人手保护那独孤九成。”皇帝心情大好,比之前吃石榴时还好。随即,他又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喜公公去靖王府传旨。
﹍﹍﹍﹍
靖王府
御墨正站在水池边儿,一手端着装满了饵料的瓷碗,一手抓了饵料往池中撒去。
但见得,池中的红色小鲤鱼正攒动着,摇着小尾巴游得欢快。
“王爷,喜公公来了。”
御墨的随身小厮朱全急匆匆地跑来,轻声对御墨道。
小喜子?莫非宫里又出什么事了?想到这么,御墨脸上有点儿不耐烦。他现在好不容易有空儿,二皇兄出了宫,他不必帮着忙前忙后,这宫里究竟又什么事情能扯到他?
思绪飞快地转动几圈儿,御墨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微微有了变化,浓眉轻拧几下。要说二皇兄出了宫,现在大家伙儿的视线应该都放在大皇兄身上才对,这会儿怎么想到他这个闲人了?
如今除了大皇兄,还能有谁会注意他御墨这个闲散亲王?
看来,不是大皇兄,便是庄妃在父皇面前吹了什么风儿,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去,就说本王不在府中。”话一说完,御墨继续喂着自己的小鲤鱼,惬意得很呢。
朱全有些为难,又道:“王爷,怕是不行,那喜公公手里捧着圣旨。您这回是不出面不行。”
圣旨?的确麻烦。
要说是口信儿,他御墨大可藏着不见人,没听到也就罢了。可这父皇硬要大摇大摆地弄道圣旨进靖王府,即便他不在王府,人家不是会派人四处找他?
嗯,看来这王府还真不能呆,罢了,出去散散心。
“让他在王府等着,本王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御墨说完这话,便将自己手中的瓷碗给了朱全,自己则抖了抖一身淡黄的蟒袍,优哉游哉地往靖王府后门去了。
朱全前去正厅回喜公公的话儿。
这会儿喜公公手里捧着圣旨,急巴巴地四处张望着,见御墨半天没出现,脸上甚是焦虑。
“公公稍作歇息,王爷此刻不在府中,我也派人去找。”朱全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喜公公一听,着实急了:“不在府中?没听人说王爷外出啊,早朝时不还见着王爷了么?”
这圣旨久久颁不出去,岂不误了皇上的大事?
“公公还真说对了,王爷今个儿早朝后就没回王府。许是跟着哪位大人喝酒去了。”朱全还真会瞎掰,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御墨那滑溜调教出来的属下真就差不到哪里去。
喜公公摆出了自己身为御前当红太监大总管的谱儿,扯着尖尖的嗓门儿,使劲吆喝:“赶快去找,赶快去找!”
“是,公公。”朱全巴不得此刻找机会溜呢,喜公公这吩咐不正和他的意?
喜公公的话音刚落,朱全便迈开步子,飞快地溜了。他得赶着去跟自家王爷会面,贴身保护王爷呢。
﹍﹍﹍
话说御墨从靖王府后门走,想避开宫里的眼线。却不料,他居然在自家后门遇到个人,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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