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
三王爷走在前边,听到笑声回头:“九弟倒是好兴致。”
高子轩点头:“我不过是看着虽然大旱,可此处庄稼也没有如何欠收,觉得收里欢喜罢了。”
三王爷也跟着笑了起来,拍拍跟在他身旁的霍思成道:“多亏了文清,若不是他一路堪察地形,指挥农人打井,不知道多少地方庄稼枯萎了。”
虽然高子轩因为月婵的原因不喜欢霍思成,可也不得不承认此子才华的确绝世,除去私人原因,他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三王爷若想要那个位置,霍思成的帮助必不可少。
高子轩不是拎不清事的人,再者自从他和月婵成婚以来,月婵和霍思成连面都没有见过,月婵更是连提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他自认心胸也没有那般狭窄,如何会吃那没有由头的干醋。
拱了拱手,高子轩一笑:“三哥说的很是,文清的确功不可没,等回去以后,我和三哥联手为他请功。”
霍思成退到一旁,虽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脸上也带了污痕,头发也有些乱,可却不掩天人之姿,他静静一笑,哪里还显一点脏乱,只觉得此人越发的淡然柔和起来:“三爷九爷夸奖了,文清不敢当。”
说话间,见好些农人已经收割完麦子,正把麦子往回运。
霍思成看看天色,艳阳高照,没有一丝的风,叹了口气:“这旱情越发的严重了,不过,信阳府各家麦子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也不怕什么,只是……”
三王爷抬头看看天色:“只是什么,公子请讲。”
霍思成摇头:“咱们一路走来,我也一路察看,怕这蝗灾是必起的,若是……还要让农人加紧收割,再往南边咱们还没去过,怕那庄稼收成也不成的,信阳是三爷硬是责令知府,让百姓提前收割了麦子,另处的麦子怕都没有收割呢,我怕……”
他话没说完,便听得远处农人大声呼喊起来:“那是什么,一丝儿的风都没有,怎的有乌云?”
霍思成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三王爷也跟着望去,高子轩心里一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心惊肉跳的,总归是难受。
突然,霍思成大声惊叫:“是蝗虫,三爷,九爷,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住处。”
霍思成大惊失色,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却见远处乌云更近了,耳边听得嗡嗡作响声。
三王爷已经缓过神来,一手扯了高子轩便跑,霍思成跟在后边,三个人都是练过武的,身子强壮不说,轻功都是不错的,这么撒丫子跑去,速度自然飞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田边地头上,早有亲近侍从牵了马过来,三个人飞身上马,那侍从也上了马,打马狂奔而去。
等到这些人进了信阳城,站在高高城楼往远处看时,就见蝗虫已经飞到了他们刚刚还站立过的田间,一忽的功夫,田间麦子已经被啃的不剩什么,甚至连麦杆都被啃倒,田间就见黑鸦鸦一片,看的人只觉肉跳。
“这蝗虫真真厉害。”高子轩抹了一把汗,想想都后怕呢,虽说蝗虫不吃人,可那是一只两只的情况下,如此成千上万只蝗虫聚在一起,难保不会咬人,想想那情景就觉得牙酸,几百只蝗虫爬到一个人身上啃食,真真连汗毛都直立起来。
“这蝗虫是从南边飞过来的,怕是南边保不住了。”三王爷叹了口气。
霍思成思量片刻:“王爷还是赶紧给皇上上折子吧,最怕长安城附近也……到时候,也不知道朝中大臣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最怕借由蝗灾生事,让皇上下罪已诏,以今上的性子,难保又要血流成河了。”
知道霍思成说的是实话,三王爷自然也要忧虑一番。
高子轩想了一下:“文清公子说的是,三哥还是赶紧写折子吧,着人六百里加急送过去,好让父皇有所准备。”
三王爷点头:“本王这就去写,文清公子,还要有劳你和九弟顾念着些信阳府了,先前让知府弄过来的鸡鸭,该放到田里的时候,便放出去吧。”
霍思成抱拳为礼:“下官知晓,王爷放心。”
高子轩笑笑:“本王也要给王妃去封信,王府的庄子也要她多照看些,不过,以王妃的聪慧,怕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她如今……”
霍思成心中酸涩难当,看高子轩那等幸福笑容,就觉得分外刺眼,若是,若是……没有皇上赐婚,说不定月婵已经是他的妻了,为他守住家园,为他思量担忧,和他一起笑一起哭,他说起来时,怕也能笑的如此美满。
握了握拳头,霍思成深吸一口气:“下官先去准备了。”
看霍思成单薄背影远去,三王爷摇了摇头:“九弟这又是何必,他和弟妹情分已断,你又何必再刺激他。”
高子轩冷笑一声:“本王就是要让他知道,不管他如何惦念,月婵都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心里也只有本王一人,也只能有本王一人,也让他早早断了念想,好好的帮着三哥。”
三王爷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随后急匆匆下了城楼,回住处写折子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流民
“你们王妃怎么样了?”
刘清宁着一身淡青绣白色水仙花的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头上却只戴了几只银的或者白玉的簪子,显的素淡异常。
环儿引着刘清宁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道:“劳您动问了,我们王妃已经好多了,太医开了药,昨儿喝了下去,夜里睡的极安稳。”
清宁点头:“这我便放心了,昨天我听了信,真是吓着了,好好的怎的就……”
她深觉说下去似是不妥,便叹了口气,让环儿走快一些。
等进了屋,清宁见月婵半靠在榻上,正拿了本书看着,南边的窗户打开,一阵风吹来,只闻到一阵花香,更见窗边青纱飘飘荡荡,好看极了。
清宁笑笑:“你倒是个会享受的,可怜我记挂着你,急匆匆赶来,你却是不爱搭理。”
月婵这才知道清宁进门,笑骂环儿:“小蹄子,妹妹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环儿赶紧半蹲行礼:“哪里是我不说话,是表小姐不让说话。”
月婵瞪了清宁一眼,对她招招手:“赶紧过来坐吧,劳动了我们清宁大小姐,很是对不住,环儿,还不赶紧给表小姐奉茶上点心。”
环儿笑着下去,清宁坐在一边凳子上,拉了月婵的手左右瞧瞧,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无事就好,我只说你,明明知道黄贵妃不好惹,偏进宫惹上了她,也幸好她只罚你站了半日,若是再狠些心,罚你跪着,你那膝盖还要不要了。”
月婵淡淡笑着,听清宁说完方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领你的情,不过,这话以后还是少说,到底她是长辈,我若说声不好,便是心存怨怪了。”
清宁眼中显出几分愁苦来,两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月婵才笑着岔开了话:“只说我呢,还没问问你,如今过的可还好,我瞧着姜大少爷对你也是好的,你婆婆和太婆婆都是好性子的,你的日子必是不错的。”
这话才说完,清宁便扭了头过去,月婵看她显见的掉了几滴泪,越发的奇怪起来:“这是怎的?”
清宁发了一会儿愣,才小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你也知道姜彤嫁到宁家,宁家什么样的人家,那是广宁王一枝出身,军人世家,姜彤一嫁过去,便跟着去了西北,才去了就让人传了信来,说是已经怀了身孕。”
月婵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真没想到那丫头小小的年纪就要当娘了。”
“好事不假,可我却作了难。”清宁微微苦涩道:“我家大爷还是姜彤的哥哥呢,妹妹都有了身孕,我这里却没有丝毫的消息,我婆婆倒还不急,只是公主那里不好交代,公主年纪越发大了,想抱重孙子想的发疯,一直的催,还说要给大爷纳妾,昨就送了个通房丫头过去……”
说着话,清宁眼圈都红了:“大爷待我是一心一意的,倒是没碰那丫头,只我这身子一直没消息,长久下去,大爷怕也招架不住。”
清宁的话引的月婵也是一番感慨,跟着她发了会儿愁,也庆幸高子轩和天辰帝如今还没有立逼着她生孩子,也没有……
又一想,月婵倒是想笑了,清宁犯愁,那是姜墨不说小妾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她又一直没有身孕,要是总拦着的话,倒显的她太过小气了,可高子轩可不一样,九王府里美人成群,便是没有孩子,谁又能说得了什么,难道自己拦着高子轩纳妾了?
想了一会儿,月婵方叹了口气:“你也莫着急了,子嗣之事都是天定的,该来的时候便来了。”
说话间,她又微微含苦:“你只看我吧,你一个通房丫头便受不了,我们九王府里多少美人,我还不是照样过来了。”
清宁这才想到月婵的苦楚,想着自己家里不过要纳妾,就向月婵诉苦,而月婵这里那么多的美妾,她又要向哪个倾诉,便有些不自在起来,深觉对不住月婵。
月婵一笑,拍了拍清宁的手:“你也莫多想,我只和你说……”
她坐正了身子,瞧瞧屋里,让丫头们都出去,只留下她和清宁清清静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