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赶紧过去行了素礼:“月婵见过大师……”
她双手放于右侧,轻轻蹲下身子,笑着给智渡大师见礼,智渡大师也在细细的打量她,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月婵快要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听到智渡大师笑道:“孟侯,你这个女儿很好啊……”
一听智渡大师这话,孟之文顿时大喜过望,自己站起来朝智渡大师就是一揖:“多谢大师提点了。”
月婵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父亲和这位大师在打什么哑谜。
那里,智渡大师也不推辞,受了孟之文一礼,又朝月婵笑笑:“小友不必多礼,你也坐吧!”
月婵虽然不知道智渡大师到底是何意图,可听他这话,也知道智渡大师已经接受了她,似乎还有一些要和她平辈论交的意思。
月婵在孟之文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脸微笑的等着大师再度说话,可这位大师却不着急,只摆摆手让小沙弥送了茶具过来,又让人在一旁支了红泥小炉,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小瓮的水,就这么在月婵面前开始烧水泡起茶来。
孟之文一脸笑容,侧头对月婵道:“月婵啊,你这次有福了,智渡大师所泡的茶可是一流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尝得上的。”
说着话,孟之文扭头紧盯着智渡的动作,心里却是一片的郁闷,他明白这次他能够被智渡邀请,并且能够尝到大师亲手所泡的茶水,应该是托了月婵的福份,不过,他有些不明白,大师为什么这么看重月婵,不但亲邀她来,还破例的替她看了像。
刚才智渡所说的,月婵很好的话,就是在指明月婵是个有福气的人,将来必定不凡,孟之文混迹官场多年,这话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智渡大师手掌很大,可是动作却很灵活,没过一会儿炉上水烧开,他提下水壶来放在一旁,先用小夹子夹出一些茶叶来放在紫砂茶壶内,之后冲水洗杯斟茶一气呵成,姿势很是优雅。
月婵看着,把他一系列动作记下,心里也琢磨起来回去再泡茶时要跟着学学。
还是前段时间,月婵就很惊奇的发现她似乎变的聪明了好多,不但是看书只一遍就能记住,凡是见到什么,只要她想学,均是只看一次就能记下,不管是刺绣的针法,还是各色的劳作或者哪个丫头说了什么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月婵知道这怕是她做鬼多年得来的福利,也很珍惜起来,从那时起,就很注意,见到什么自己之前不会的东西,就很认真的去看,记下之后再暗暗琢磨,就想着要多学些东西,也许关键时刻有用到之处。
智渡大师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把两个茶杯推到月婵和孟之文面前,笑道:“有朋友前来贫僧心里高兴,亲泡清茶一杯聊表敬意。”
孟之文连道不敢,举杯和智渡大师同饮,月婵也赶紧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顿时就感觉香气扑鼻,清淡的香气中带有一丝的苦味,可这茶水一入喉,苦味变甜,又变的有些酸涩起来,真是一息多变,心里明白这茶真是不可多得。
喝完一杯茶,智渡笑了起来:“我这茶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是泡茶的水是我平时无事的时候,于清晨日刚升起的时候取了竹叶上的露水存放起来,再加上泡茶的手法有些特殊,所以茶水喝起来也不同。”
月婵笑着点了点头:“月婵受教了。”
智渡看看月婵,再看看孟之文,粗壮的手放在石桌上,豪爽笑叹:“孟侯啊,你这个女儿真真是好,是个有福气的,孟侯也有福了。”
孟之文一愣,今天智渡已经夸赞月婵两次了,这……很是奇特啊。
智渡看出孟之文的疑惑了,再看看月婵,似乎并不受他的影响,只低头研究那个白瓷茶杯,智渡笑了笑给孟之文解惑:“先前孟小姐初来之时,贫僧瞧小姐面上怪异,似乎有早夭之相,再细一瞧,却不知道何时,这薄命之相已破,小姐的未来就有些看不透了,等这会儿贫僧再瞧小姐言行举止大方自在,眼神清亮无垢,就知小姐必是有福之人,以偌大的福份破了自己的命相,更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命相的人说实话,贫僧之前还真没有瞧到过,小姐算是第一人了。”
这第一人三个字一出口,月婵手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碎,心里暗暗惊讶,心说这个智渡和尚看起来真的很不一般啊,连自己重生这样的事情都能看出一点眉目来,想必是有道行的,以后还真得小心了。
她这里思量着,孟之文却心里大惊失色,再细细打量月婵一番,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女儿会有早夭之相,虽然智渡说已经破了,可孟之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才要说话,细细的问上一番,却见智渡转头看向月婵:“孟小姐,贫僧有一事不明,想向小姐请教。”
月婵压下心里的惊惧,把茶杯放好,对智渡笑了笑:“大师有话直说吧,请教这两个字我可当不起。”
智渡脸上笑容退了下去,换上一脸的严肃,双眼微垂:“敢问小姐,什么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月婵怔住,细一想,这句话是她所写的心经里面的话,心经这卷佛经现在大昭国应该是没有的,而智渡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有些不明白,月婵扭头去看孟之文,孟之文笑笑解释起来:“你先前写的那卷经文为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明白智渡大师德行很高,就来请教大师,不过,大师似乎也没有看过这卷经文,就留了下来,说是要查证一番,现在看来……”
孟之文话还没有说完,月婵就明白过来,敢情这位大师查找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心经出自哪里,索性就让孟之文带了她来,想要从她嘴里搞明白了。
想通之后,月婵就有些哭笑不得,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她随便写篇经文就得了,干嘛没事找事写这心经呢。
月婵心思急转,想着要怎么和智渡解释这心经的来历,还有经文的意思,她正着急着呢,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智渡和尚,又背着人偷喝好茶了……”
这声音?月婵心惊,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小友来了……”智渡哈哈说笑。
又听那声音继续道:“可不是吗,这次你要不把你的好茶拿出来,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这语气,这声音,月婵就是化成了灰也是认得的,她手指颤抖,浑身惊惧,狠下心来抬眼望去,就见浓荫下走来一个小小少年郎,他着白色长袍,宽带系腰,外罩墨绿走银线的宽袖长衫,远远的走来,衣袖翩翩。
再加上少年长发微束,几络头发飘在腮边,头发束的也不是很整齐,只有一部分束在头顶,只拿着银发簪固定住,又有一部分飘在脑后。
他剑眉入鬓,一双狭长鹰目晶亮有神,兼者鼻直口方,这么看过去,在潇脱恣意间又添了几分青铜重器一样的沉重大气。
这人,月婵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正是她前世的夫君,那位傅家好儿郎,长安城内有名的贵公子傅文彬。
第二十一章意难平
更新时间2012-1-3119:34:20字数:3182
傅文彬姿态潇洒的走过来,宽宽的袍袖一甩,就在智渡大师旁边坐定,他那一件墨绿走银线的衫子刺的月婵眼睛生疼。
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傅文彬,月婵一向平静无波的心顿时翻涌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把微红的眼眶掩盖起来,咬着唇让自己平静一点,可不管怎么着,心情还是很激动,没有办法,只好握紧拳头,把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这才让自己好过一点。
月婵低头,引的傅文彬好奇的看向她,不过因为她年纪小,个子也小,再加上低垂的头,傅文彬也只看到她漆黑秀发,并没有看到模样,对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智渡大师和孟之文就认为月婵是因为猛然间看到外男,所以害羞了,也没有把她的异常放在心上。
智渡大师笑了起来,伸出宽厚的手掌一拍傅文彬的肩膀:“我这里今日有贵客,倒是怠慢了你,等一会儿我亲自煮茶给你赔罪,不过,你可要陪我好好下上几盘棋。“
傅文彬笑了起来,连道好说。
孟之文却有些不解,这个智渡大师可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平常也是一副高僧的模样,怎么会对这小子这般不同?
孟之文弄不明白,月婵却是知道的,傅文彬这人很奇怪很矛盾,平常为人洒脱不羁,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正因为他的这个性格,他交的朋友也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真心和他结交的人也多,可谓交友遍天下。
可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使的他对内院之事从来都不在意,妻妾什么的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意,根本不受重视,他爱对哪个好点就对哪个好点,看不上了就扔在一旁,根本不理你的死活。
说实在话,傅文彬这人太过自负,根本不是理想中的好夫婿。
长安城的女子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华,却根本不明白他这个人性格中的缺陷,也只有真正嫁给他,在平时生活之中多相处才会明白,嫁给傅文彬是怎么样的一种苦难。
那里,智渡大师已经向孟之文介绍傅文彬了,孟之文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原来是傅家子,孟家和傅家关系还不错,常有来往,所以,孟之文对傅文彬也很和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拉着他谈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