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上一件织了天然竹纹的淡青衫子,那精致的纹路,还有细致的做工,外加衣料柔和温暖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孟皓宇心里酸酸涩涩的,看着月婵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有些无地自容。
这是自己的妹妹,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妹妹,母亲曾叮嘱过自己要好好照顾妹妹,可是,几年过去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何曾关照过月婵一点,全都是月婵在照顾他,为了他劳心劳力,费心规劝,衣食住行照顾的无一不周,从不让他费一点心思。
看着月婵清瘦脸庞,孟皓宇心里难受,感觉对不住去世的母亲,更对不住月婵,他是哥哥,理应他多多出力的,却让妹妹这般辛苦,真是不配为人兄长。
“月婵……”
孟皓宇猛的抱住月婵:“是哥哥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月婵轻轻笑着,回抱孟皓宇一下:“哥哥说哪里话,我一点都不辛苦,只要哥哥好我心里就是欢喜的,再者说了,哥哥这么多年努力读书,也是为了以后保护月婵啊,哥哥也辛苦了,你要好好考,将来要当进士老爷,做了高官后,就没有人敢动月婵了。”
“嗯”
孟皓宇重生应声:“哥哥一定会努力的,一定好好保护月婵。”
兄妹俩眼中都有些泪光闪现,映着窗子里透过的温暖光线,说不出来的温馨和谐。
孟之文站在门口,一脸的动容。
他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皓宇都准备的如何了,这几日他也打问了一下同僚们,有那家中有子侄参加过科考的,他也问了不少的经验,本想过来告诫皓宇一声的,却不料听到看到这么一副兄妹亲近的情形。
这两个孩子…
这一刻,孟之文发现他这个当父亲的真的很失职,从来都不曾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子女,若是他能够多一点照顾,多一点关怀,皓宇和月婵怎么会这般的……辛苦。
微低了头,孟之文什么都没说,又退了出去,一路走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从今以后要多多关怀一双儿女一番了,只是,孩子们如今都大了,他若是关心,不知道会不会迟了一些。
几天的时间里,月婵每日都到皓宇的书房里边,兄妹俩谈经讲义,月婵自己猜了一些科考的题目,并且找人帮忙,寻了历年科考题目让皓宇做,她只在一旁瞧着,有的时候插上一两句话,倒是让皓宇受益匪浅。
皓宇这个时候才了解到月婵有多博学,这丫头,简直就是移动的书库呢,无论是哪本书中的句子,她都能准确的说出来,不管多生僻,她都能不假思索的讲出出处。
而且,讲经寻义,比他们先生说的还要透彻,更加简练易懂,让人一听就能够明白,并且深深记住。
另有一些针对时弊的策论题目,月婵也紧着和皓宇探讨,她就怕皓宇年轻气盛,万一写出什么不稳妥的策论来,得罪了主考官还是小事,得罪了皇上可就是大事了,到时候,连累的不只皓宇一人。
根据天辰帝的性格,月婵分析了好些有可能出的策论题目,一一和皓宇分析讲解,思及她前世做鬼时所见到的民生和各地的风土民情,和皓宇争辩。
几天的时间,皓宇仿佛脱胎换骨了一番,整个人显的柔和沉敛了许多,再不露一点的锋芒,若说先前皓宇是珍珠的话,如今便成了润泽的玉石,气质都变了好多。
孟皓宇不得不佩服月婵,也不知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哪里知道那么许多,有些事情,可不只是看书就能学来的。
孟月婵的解释是,她这三年不是白过的,经常偷溜出去逛街,这长安城里各地来定居的人都有,月婵听他们聊天,也能听出一些事情来,再者,余班主生意遍天下,月婵想了解什么地方的情况,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这个解释,让孟皓宇茅塞顿开,先前,他还看不起生意人,如今想来,生意人也是有优点的,起码,这消息灵通啊,以后如果做了官,还必得和这些人打打交道。
先不说兄妹俩如何备考,只说到了科考当日,月婵早早的起了,让几个小厮帮着皓宇收拾了,管家那里备了车,找了可靠的家丁亲自送皓宇入考场。
一番准备下来,皓宇穿着单衣,带着篮子、炉子、锅、油布等物进考场,真成了这届秋闱的一大亮点。
哪家考生也没有他这般准备的齐全呢,连炉子和锅都带了,难道,他还想在考场里做饭不成?这君子远疱厨,看皓宇的穿衣打扮,不该是穷苦出身,怎的会生炉子会做饭。
这说起来,还要感谢费婆子的,月婵就怕皓宇不会这个,让费婆子培训了他好几天呢,这才紧着在考试之前教会了他这些最简单的东西。
别的考生都带了被子,又穿了好几件单衣,偏皓宇一件单衣,连被子都没带,让人忍不住好奇不解。
要说这考生没准备吧,人家带的东西也齐全的紧,要说有准备吧,难道不知道那号子里冷的吓人,晚上更是冷风嗖嗖的吹,竟连床被子都不带,就不怕冻病了考试不成?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孟家兄长悠哉修哉的入了考场,进了自己的考号,把东西放好,就等着考官发卷子了。
当然,人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自家有个好妹妹啊,什么都想到了,别人想到的她也想了,别人没想到的,月婵也准备齐全的很,等九天考试下来,就让那些考生嫉妒去吧。
孟皓宇在等侯发考卷的时候,扭头瞧了瞧左右考号里的考生,左侧是个胖子,穿了好几件单衣,竟然还冻的发抖,他那一身的肥肉都成摆设了。
右侧的人皓宇倒是认识,余元娘的同母异父弟弟柳元生,这个柳元生因为从小吃多了苦头,是个精明人物,学习也很用功,在学馆里成绩很不错,很得先生的喜爱,看柳元生穿了件和他差不多的衣服,皓宇笑了起来,自家妹妹这是在努力拉拢余家啊。
再看对面,皓宇有些疑惑,对面坐了个白衣公子,倒不是他一身白衣引人注意,而是这人的长相,实在太过精致好看了些,肌肤白似雪,比月婵的肌肤都不差什么,眉目清俊温润,唇红齿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透的让人引人住要多看几眼。
这样的人物,真真当得起惊才绝艳了,只看这人一眼,便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这也不是很奇怪,关键是,那人一身白衫,衣料明明普通的很,可他却只穿了一件衫子,却稳坐不动,好像一点都不冷似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科考3
费大小坐在马车上,接过翰墨递来的酒小口喝进肚子里,一抹嘴:“这天真冷啊,还没入冬呢,就冷成这样,大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
翰墨一脸担忧:“少爷进考场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这在里边呆九天呢,考场里也没个碳盆子,不知道……”
说着话,翰墨叹了口气,满心里都是忧虑。
费大小拍拍翰墨的肩膀:“别担心,少爷会没事的。”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又呆了一会儿,冷风不住的吹过来,饶是两个人穿的厚了些,还是觉得冷的很。
费大小一抱肩膀:“我说兄弟,咱们还是找个馆子呆一会儿吧,不然……”
翰墨虽然担心孟皓宇,可自身也冷的受不住了,再者,离孟皓宇出考场的时间还有好几天呢,他们也不可能不吃不喝的一直守着。
点了点头,翰墨才要说寻间清静的酒馆,点个小菜,再喝点小酒,也暖和暖和,就见考场的门开了个小缝,两个穿了厚衣服的衙役抬了个穿着青色衫子的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明显的冻坏了,一直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看到这情形,翰墨和费大小都吓坏了,两个人飞快的跳下马车,跑过去就瞧。
他们只记得,他家大少爷似乎穿的也是青衫呢。
走近了,看到那个晕倒在地的男人二十多岁,面庞有些黑,根本不是他家少爷,两个人都松了口气,翰墨看了费大小一眼:“费兄弟,咱俩还是轮换着守吧,我总是担心大少爷。”
费大小不是不通情理的,既然已经有人冻成这样被抬出来了,谁保下一个被抬出来的不是他家少爷啊。
想想小姐在家里也担惊受怕的,费大小一握拳头,为了少爷小姐冷点怕什么,豁出去了。
重生一点头,费大小到底比翰墨大上两岁,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来递到翰墨手上:“你拿着先喝些酒,找个暖和的地方猫一会儿,一会儿替我。”
这怎么好意思,翰墨看着手里银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费大小一拍他:“好了,别婆婆妈**了,这银子是大小姐给的。”
说着话,费大小憨憨笑了起来,这几年,他们老费家跟着大小姐鞍前马后的服侍,倒是一颗忠心,替大小姐做了不少的事情,虽然说,有些劳累,可这回报也是很大的。
大小姐是不会苛待下人的,对于忠心为她的,也是好的很,小姐开发几个铺子,都是赚钱的生意,她那庄子也赚着钱,费大小身为一个庄子的庄头,家里每年得的银子也是一笔好大数字,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