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列车上的售货员对着货架过来,问:“要不要来点什么,孩子们?”
罗恩面色为难地拿起自带的三明治说:“不,谢谢,我带了。”说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韦斯莱家的家境不太好,他不能乱花钱。哪怕他真的非常羡慕那些有钱人,出于少年的自尊心还是会表现出对贵族不屑的样子。
见罗恩情绪低落的模样,哈利抿了抿唇,正想说“我们全要了”,就见蜜姬拿出一个绣有血蔷薇花纹的钱袋,对售货员道:“麻烦您,请每样给我们来一点。”
“哇哦!”等售货员走后,罗恩盯着蜜姬手里的钱袋惊叫起来:“那是血蔷薇!吸血鬼的纹章!你是吸血鬼的混血儿吗?怪不得长成这样,皮肤这么白,嘴唇这么红,眼睛也是红的,我听说有很多贵族中都出现过与魔法生物混血……”
“不,这是一位吸血鬼朋友给我的。我是孤儿。”蜜姬笑容带上几许落寞,语调轻柔地述说着自己被玖兰枢救下和黒主灰阎收养的经过:“我5岁时和姐姐遇到等级E的吸血鬼袭击,是枢哥哥救了我,他一位是吸血鬼君王。后来他带我们去我养父家里,我们才被我的养父收养,我已经想不起我的父母亲是什么模样了。”
蜜姬的话很快引起了哈利的共鸣,都是孤儿,他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打小在收养他的姨父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他的姨父尚且如此对他,蜜姬的养父和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日子肯定更苦。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哈利自行脑补出蜜姬童年悲惨的二三事,进而心有戚戚产生出同病相怜的共鸣,对她的亲切感一路飙涨,迅速从朋友升级为知己。
罗恩面上带了几许不屑,撇撇嘴道:“吸血鬼都是冷酷狡猾的家伙,没准袭击你们的等级E就是他派去的。”他的父亲在魔法部工作,黑暗生物袭击人的事他可经常听父亲说,最可恨的是吸血鬼是站在“神秘人”阵营里,帮着“神秘人”为祸魔法界。从小听着“神秘人”作恶的罗恩对吸血鬼表示出极大的愤慨。
“不可能!我的养父是一名吸血鬼猎人,可是枢哥哥跟他相处得很好,他们都是正直的人!枢哥哥自救下我们姐妹,一直对我们多有照顾,我到英国上霍格沃茨用的钱都是他资助的,他是个温柔高雅的绅士!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
其实罗恩也不想跟蜜姬吵,毕竟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令人疼惜,可是看到蜜姬举手投足都是贵族式的高贵优雅,出手又大方,他忍不住自惭形秽,又想起吸血鬼帮着“神秘人”做的那些坏事,忍不住正义感发作高声反驳:“难说你的养父是不是他的同伙,吸血鬼都是阴沉擅于欺骗人的,他肯定是把你们养着当储粮。吸血鬼是一群很坏的黑暗生物,有时候连巫师也会遭到袭击,他们冷血奸诈,还以人类的血液为食,可怕又恶心!会跟吸血鬼做朋友的都不是好人,是些坏巫师!”
“哼!如果你的教养是需要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那么我对你以及你的家族深表同情,尽管你的话语令我不悦。”
蜜姬自始至终保持优雅的微笑,声音渐冷,眼底浮现出足以令宝条抓狂的轻蔑。不过现在直面这些不屑的人是罗恩·韦斯莱,气愤的小狮子定力显然比不上已将近修炼成“忍者神龟”的宝条,立刻就抓狂了。只见他将蜜姬买下的零食都推开一边,塞满零食的嘴鼓鼓的,眼看着要跳起来跟蜜姬理论。
“你们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哈利加在中间很难做,两个都是他刚认识的朋友,他也觉得罗恩刚才的话很过分,蜜姬的身世这么可怜,罗恩还这样说,简直比他口中的吸血鬼更恶劣!
于是哈利敏感的自卑心适时发作了,同样是孤儿,蜜姬还被吸血鬼袭击过,举目无亲地跟着没有半点血缘的养父过日子,比他还惨,罗恩也不同情她,还冷嘲热讽贬低她的亲人朋友,那么罗恩刚才的热情,罗恩真正想交的朋友,到底是“哈利·波特”,还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眼看哈利对罗恩的眼神渐渐生出变化,少了几许温度,蜜姬很满意地见好就收,在哈利劝过几声后表现出“我受了委屈,可我大度原谅他”的样子,可罗恩不行,他觉得满心怄气,抓起手边蜜姬买的零食狠狠吃起来,对蜜姬和哈利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
不知道原本哈利是不是一个“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你要把你的右脸伸出去让他再打一下”的救世主,但现在既自卑又自傲的他心眼确实不大,罗恩全无风度的样子让他很不愉快。眼看罗恩把零食摊在椅子上胡吃海塞,眼里看不见其他东西,哈利很替蜜姬不值,明明这些东西都是蜜姬买的,罗恩怎么能在对蜜姬那么恶劣之后还吃得一脸心安理得?
挑拨成功,蜜姬也没闲着,赶紧巩固自己的胜利。她把哈利从对面的椅子拉到自己旁边,从行李中拿出自带的黑森林蛋糕分给他,吴侬软语宛若江南细雨的风情抚慰了哈利的心,再对比罗恩跟他宠物粗鲁狂吃的模样,哈利的天平一个劲往蜜姬这边倾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蜜姬说起自己有时候也会魔力失控,或者见到奇怪的东西,感慨道:“我能理解你对入读霍格沃茨兴奋的心情,即便我的养父对我很好,可总有些事不能对他说,憋在心里,又难受。你知道的,普通人大多都不相信魔法,只要表现出一点点与人不同的能力,就会让他们惊慌失措,天晓得会不会被捉去解剖之类的,你有看过XX电影吗?描写中世纪天主教对巫师的迫害,那些人好恐怖的,巫师好可怜。”
哈利猛点头,强烈赞同蜜姬的话。
比起不停说麻瓜种种好处的罗恩,哈利被极端厌恶巫师的姨夫养大,对他不好的都是麻瓜。小时候只要他表现出跟普通人不一样,那些人就会用害怕、惊恐、厌恶的眼光看他,不停地欺负他。相比之下,巫师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看到解脱,看到自己未来该走的路,他几乎不想再回到姨父的那个家里去,随着蜜姬温柔的毒液渗入他心里,他对姨父一家的憎恨延伸为所有麻瓜。
然后哈利也说起他在他姨父家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越说越不可自拔,仿佛找到一个倾泻口般把满腔的委屈倒了出来,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哽咽得罗恩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事实上蜜姬也听不清,所以她拿出手帕给哈利擦眼泪。
罗恩好不容易从零食里回神,就看见哈利哭得淅沥哗啦,蜜姬拍着哈利的肩膀安慰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罗恩一来没有家庭悲剧,二来也没听到哈利刚才的话,只是秉着跟蜜姬叫板的心态,加上吃太多零食肚子有点撑得犯困,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有气无力说几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话。
听在哈利耳朵里就不一样了,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啊,现在悲惨往事真的让他很伤心,蜜姬都这么关心他安慰他,罗恩还满嘴风凉话,哈利表示心情灰常不爽!
不等哈利发作出来,蜜姬又拉着他的手说:“列车快要到站了,我们先换衣服吧,我这里有带湿毛巾,你最好敷一下眼睛。”憋吧憋吧,把怨气都憋在心里,争取将自己憋成苦大仇深的新一届黑魔王。
哈利感动地接过湿毛巾对蜜姬道了声谢,根本不想再多看罗恩一眼。这时赫敏过来找纳威丢失的蟾蜍,可是哈利没有看罗恩表演魔法,且哈利哭得眼睛红肿,赫敏也没认出他来,加上车厢内气氛不太好,赫敏只确定蟾蜍不在便离开。
可怜的剧情,刚刚冒头,就被蜜姬一脚踹到天涯海角去度假。
☆、分院前
列车到站后,罗恩吃够了零食气也消了,转而又想跟“大难不死的男孩”亲近,对蜜姬则是不理不睬,如果蜜姬不跟他道歉,他绝不原谅她。
对罗恩不屑的样子,蜜姬一笑而过。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罗恩不足为虑,没必要再浪费精力跟他周旋。于是蜜姬表现出孩子斗气该有的反应,不冷不热地把哈利拉到一边,不理睬罗恩,她的大方是要分对象的。
考虑到他们之前闹的不愉快,哈利自然站在蜜姬这一边,罗恩被他扫出“朋友”的范畴,哪怕罗恩对他表现得再亲热也无法再度靠近哈利。
其实很好理解,罗恩是他第一个在魔法界遇到的同龄小男巫,尽管在这之前他认识了蜜姬,不过男孩子间比跟女孩子更聊得来,蜜姬漂亮白净的容貌和优雅的举止言谈,令哈利感到自卑,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就像个封建社会底层的奴隶一样,被他的姨父姨妈一家使唤虐待。
罗恩衣着邋遢,打扮贫穷,又大大咧咧对他表示各种崇拜,很大程度满足了哈利小男孩的炫耀心和虚荣心,罗恩跟以前只能羡慕别人的他重叠了,如今他是被羡慕的一个人,有种农奴翻身做地主的感觉。哈利自然不介意和罗恩多聊聊,也借罗恩了解一下魔法界的事。
然而蜜姬的悲情演出让哈利觉得她才是和他最像的人,她的修养都是生活所迫,为了不给她的养父丢脸,为了跟救过她的吸血鬼好好相处,她必须恶补各种社交礼节,争取将自己打扮成合格的淑女,以掩盖她是孤儿的悲凉。